仆从如释重负地退下之后,穆清清盯着案面的卷轴出神。
是巧合吗?如果只是不小心拿错了,为什么除了上面的文字, 裱装的卷轴一模一样?那内容呢?除了最开始从赵弈手中接过时掀看几眼, 事后她并没有展开看过, 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原来的内容。
只怪她从千秋苑回来以后魂不守舍, 到底差仆从送出去之前就已经变了,还是经仆从之手送走以后才变的, 穆清清无法确认。
穆清清思虑许久, 终是决定解开丝束, 将卷轴展开。
万幸书中文字也能看懂, 可当穆清清一字字往下看以后, 渐渐发现古怪之处。
因为书中所述正是当下所处的赵氏王朝, 并且其所交代的故事背景、人物名字均与她所知悉的朝代人物完全相符。
难道这是本野史传记?
穆清清下意识卷回封面看名字,然后狐疑地翻了回来,带着几分探究地接着往下看。
很快,一个书中人物的名字跃然纸上。
沈南霜?
穆清清心中微讶,细细往下看,发现书上不仅出现沈南霜的名字,还有沈家父子、裴成绎、太子、就连郑宝郁也出现其中……
最后,穆清清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名字上面,心中腾升出一股莫可名状的不可思议。
“难道长公主殿下戏弄我?”
穆清清迷迷糊糊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过很快这个结论就被否定了。因为继续往下看就会发现,就算长公主有心戏弄,也绝不敢杜撰一个这样惊世骇俗的故事。
因为故事的主人公沈南霜,从小小的将军之女挤身成为太子妃,紧随太子登基步伐登上后座之后,她经历了皇后到太后的蜕变,一步步走向女皇之路,最终改写的是整个赵氏王朝的命途。
穆清清猛地将扎入书中的心神抽了出来,彼时已是冷汗淋漓,胆战心惊。
这绝不会是长公主胆敢杜撰的东西,一旦落入他人手中,这是足以斩杀九族的灭顶大罪。
穆清清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胆敢杜撰这种东西,联想到关键人物沈南霜,莫非是有人想害沈将军?
那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却又会落在她的手里?
一想到她曾在毫无所觉之下轻易将这卷书交到不知底细的仆从手里,穆清清顿感头皮发麻,心惊胆战得难以呼吸。
也不知当日送往公主府时,长公主到底打开卷轴看过没有。如果看过,她又是怎么想的?她会不会觉得居心叵测之人其实是自己?
穆清清吓得六神无主,只觉随时有人从四面八方跳出来包抄侯府,然后治她穆家一个谋逆之罪。
这时响起一记敲门声,惊得穆清清双肩一抖,门外的丫鬟出声道:“小姐,世子夫人派人来找,说是世子爷回府了。”
“知道了,告诉她我随后就到。”穆清清匆匆卷起书轴,找了个盒子锁进去。
出来的时候日暮西山,斜阳斜在走廊一隅,穆清清深吸口气,令自己定下心神。
穆文筠连着几日早出晚归,傍晚有约,原是回来换一身衣服就要走,却被妻子唤住了。
他与妻子也是依存父母之命而缔结的婚姻,妻子杨氏是叶氏给他挑的,说是言情书网、端庄秀蕙,但性子怯弱无甚主见,穆文筠与她感情不深,平日都是相敬如冰,如非极要要紧,杨氏轻易也不会来找他。
穆文筠被杨氏留下,不多时穆清清就来了。
“胡闹,简直胡闹!”
得知父母之间的龉龃,穆文筠气得来回踱步,怒声斥责杨氏:“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不早点跟我说?!”
杨氏成婚至今还不曾受过丈夫这般喝斥,灰着脸垂首掩着泪色,穆清清只得让她先出去:“嫂嫂刚嫁进侯府不久,许多事别人也不定会与她说……再说,这种事本也不是可以随便声张的事。”
穆文筠压了压脾气,懊恼地坐在下来:“我原以为是祖母的意思,没想到竟是父亲……”
“母亲嫁入侯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什么林氏女亦未嫁进侯府,母亲这是犯了什么错?父亲竟为了个外人耿怀多年,如今还为了外人之女闹离休,这、这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成何体统!”
这些话她已经听了太多,穆清清没有接话,只是说:“我让凌弟去陪母亲,一方便是希望她能好过些,再者也是让凌弟看好母亲,莫让她再去招惹父亲不快。”
“父亲那边我去劝过,可未必奏效。所以才想让大哥你来,你的话父亲应该能听得进去。”
“我知道了,我会去劝劝父亲。”穆清清来时,穆文筠已经从杨氏口中得知这几天二房的不依不饶还有穆云凌的胡闹,心中叹息:“这些天我不在家,得亏你扶着逸娘。她那性子跟闷葫芦似的,有什么事也不知道说一声。”
穆清清听着他的抱怨:“嫂子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你相处。”
“她嫁入侯府不过半载,与家里其他人都不熟。虽然偶尔我会过来与她走动,但你也知道我俩性子都闷,我照顾不了她什么,她总归……也是希望能得夫君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