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鹄皱眉:“我不是孩子,是你没把我当男人。”
“我把你当弟弟。”沈南霜亲昵地搂住他的胳膊,假装没发现他的动作僵硬,“你是我最疼爱的好弟弟。”
沈思鹄眸色渐渐黯淡:“就算……就算只是弟弟,我也已经不小了。”
他扳住沈南霜的肩:“你有什么心事完全可以跟我说,我也能够帮到你。”
沈南霜感受到肩上的力度,不解他今日的反常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穆清清跟他说了什么?她调整呼吸:“你是家中独子,爹只有你一支独苗。我不会让你有事,就算有事也应该是我保护你。”
沈思鹄拧起双眉,沈南霜为他舒开:“只有等你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你才能够帮得了我。”
沈思鹄握住她伸过来的那只手心:“你真的会需要我吗?”
沈南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欣然道:“当然,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2
昨夜挑灯看了半宿,多亏长年累月的作息规律,穆清清还是早早醒了过来。她给自己洗了个冷水脸,感觉精神恢复一些,这才出门去见千秋苑的祖母。
虽然自从穆老太搬去千秋苑以后已经免去小辈的问安,但穆清清是她从小养在身边的人,其他小辈可以免的规矩,在穆清清这里是免不得的。
自从裴成绎为了沈南霜在千秋苑闹悔婚后,穆老太的心境极为不顺,见了谁都没好脸色。尤其穆清清来时,她背过身敲木鱼念经,愣是能把人晒在身后一上午。
穆清清知祖母心中有气,气她对付不了沈南霜,气她留不住自己的未婚夫。所以她任罚任怨,一上午乖乖跪着,什么时候祖母消气了,什么时候她也就当罚完了。
可这日不知是否受到书中内容的影响,穆清清来了小禅房,盯到祖母毫无情面的背影,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叹。
穆老太听见了:“你叹什么?”
这几日穆清清天天来,天天安安份份地跪着,不说话也不埋怨。穆老太还道她虔心忏悔甘心受着,原来心里也是有想法呢。
穆清清没想到自己只是不慎溢出一声叹,穆老太就搭理自己了。孰料穆老太要的就是她主动开口,哪知穆清清太实在,白白磨了好几天。
好在穆清清也没有直言无心之失:“昨日凌弟回来了,我让他去陪母亲。父亲那边有大哥劝,只不知这回能不能劝得动。”
穆老太冷笑一声:“你母亲那是活该,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深知当年因果的穆清清显出几分不认同,穆老太眉梢挑高:“难道你觉得我说错了?”
穆清清鲜少忤逆穆老太,当然不可能去挑她的刺:“自从父亲把话挑开以后,母亲已经安份许多,终究还是要看父亲的意思。”
“文筠那孩子在你爹心中有几分地位,让他去说还是能说得通的。”穆老太本也不是最担心儿子儿媳和离的事,家里真要是劝不住,再端出宫里那位也不迟,“我担心的是你的婚事。”
穆清清没接话,穆老太见她又不吱声,顿是恨铁不可钢:“裴家小儿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是真不着急,还是觉得一切家里都会替你兜着?”
“那……”穆清清无声低吁,缓缓启唇:“祖母是想听清清心中之意,还是只管让清清全凭家中作主?”
穆老太双眼一眯:“哦?难道会有相驳不成?”
“清清已经听明白裴公子当日所坦露的心迹,”穆清清鼓足勇气,“既已无心,何必强求……”
穆老太提声打断:“你明知这是中宫授意,怎还尽说些负气的窝囊话?难不成家里要为你作主,反是逼迫你不成?”
穆清清心里的那鼓气一蔫:“我没有这个意思。”
“家中那么多个小辈,唯你最得中宫属意,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穆老太谆谆道:“你与裴家郎君的婚事我已经写信告知你的姑母,这事她会想办法替你作主,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穆老太将压在一边铜架上的花笺取了出来:“这是你姑母给的邀贴,三日后她在宫中举办赏樱宴,盛邀京中贵女入宫参宴。听说郑家宝郁病愈康复,你姑母一来是想瞧瞧未来儿媳恢复得怎么样,再则还说想见见你。”
她将花笺塞进穆清清手里,执手轻拍:“你去了可不许再说负气话,倒叫你姑母失望寒心。”
穆清清嘴唇微启,立刻招来穆老太冷眉横对:“你母亲如今这个模样,长房没个能支棱起来的人,若是连你姑母都不帮衬,日后可别怨祖母没个照应。”
穆清清捏着花笺的手劲慢慢松开:“我知道怎么做了。”
“还有三日后的赏樱宴你五妹妹也会去,她不及你识大体,你在宫里当多些照拂她。”穆老太冷睇她一眼:“出去吧,盈盈在外边等着,我还有些话要吩咐她。”
穆清清应声退下,果然在庭外见到侯等多时的穆盈盈。
不知是否错觉,穆盈盈眼里闪动着难以言喻的雀跃与得意,在见到穆清清的时候尤为明显。许是在穆老太眼皮底下,穆盈盈少有的没在她面前冷言冷语,两人粗粗打过招呼,穆盈盈就被简嬷嬷给请了进去。
穆清清没作逗留,转身出了千秋苑。
她不确定祖母今日把穆盈盈叫来,是有几分分宠之意。但可以确定的是祖母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如果她连穆家最大的支柱中宫皇后都不能笼络住,那么长房也没必要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