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了，莫劭宸问，“不是你教的，是谁教的？”
“天赋。有的人就是天赋异禀。我儿砸的本事都是娘胎里带来的。”
叶寒霜大言不惭，“他死去的爹就是神偷，有这种出神入化的本事。”
莫劭宸冷笑出声，“既然七宝爹那么有本事，那……明天七宝的案子，你就找他爹帮助解困吧！”
叶寒霜从善如流站起来，抬脚就走。
“既然你不想帮七宝，那我也不强求了。今晚，我们娘俩就趁黑逃跑。明天，你和十七去衙门吧。”
“你站住。”莫劭宸喊住她，“明天吃过早饭就去城里，我派人送十七你们三人去。”
叶寒霜心里偷笑。
看来，这家伙是打算出手相助的。嘴硬心软的家伙。
“好吧，那我走了！”心里有谱了，叶寒霜抬脚想走。
“干什么去？”莫劭宸问。
他已经答应帮了，她还闹哪一出？
“我去十字路口，给七宝死去的爹烧点纸，祈求他明天在大堂上，能帮我们母子一把。”
叶寒霜故意气他。
莫劭宸没看到叶寒霜忍住笑意上翘的唇角。
书房的门被拉开，又被关上。
莫劭宸揉着眉心，独坐在椅子里自嘲一笑。
他这是做什么？
怎么还生出想留下她多聊一会儿的念头？
他是不是疯了？
莫劭宸端起手边的杯子，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他也不嫌弃，一仰而尽。
冰冷的茶水让理智恢复正常。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让外人看见，对她声誉不好。
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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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国京城叫燕都。
燕都下辖二十二县。
莫十七和七宝这个案子归二十二县之一的长安县管辖。
十七和叶寒霜带着七宝到了县衙的时候，被害人家属已经跪在大堂之上了。
安定侯府世子莫绍远也早早来到大堂作为旁听者。
昨天，他给打包票说今天莫十七三人必到案。
天还没亮，衙役就特意跑到安定侯府将莫绍远请了过来。
县令也是个趋炎附势的老家伙，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种审问方式不合规，可安定侯府的地位摆在那儿呢，他也不敢得罪。
死人了是大事情，他审过之后还要经过京兆尹、大理寺、刑部等各个部门。
这么大的案子，他就是想压下去，也不现实。
县令大人硬着头皮升堂了。
“死者家属，你说说事情经过。”
第67章
帅呆了！酷毙了
惊堂木一拍，死者家属吓得一哆嗦。
“青天大老爷，我家儿子李铁蛋的荷包被这个小孩子偷了，我儿子找了好多天，终于抓到这个小偷。结果，小偷的爹竟然将我儿子打了。我儿子受了重伤，隔天夜里就没了！”
死者的娘哭哭啼啼，让外人看着好不悲惨。
叶寒霜冷眼盯着那个老太太。
死者的娘连他们的身份都没弄清楚，竟然冒失地认为七宝是十七的儿子？
叶寒霜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一下。
莫十七跪在地上，偷偷瞟向叶寒霜。
他是七宝的爹？这个锅，他不背。
这个女子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白给他，他也不敢要啊。
“县令大人，草民不是七宝的爹。希望死者家属搞清楚再来告状。”
“啪——”
惊堂木一拍，县令大声吼道，“没让你说话，你先闭紧嘴巴。再打断堂审，板子伺候！”
叶寒霜目光一直落在那哭哭啼啼的妇人身上。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哀嚎声很大，也没见她掉几滴眼泪。
待那妇人说明缘由之后，县令才问莫十七，“你还有何话可说？”
莫十七按着莫劭宸交代说，“草民不服。草民请求验尸！”
“验尸？”
满屋子的人，除了叶寒霜，大家都惊诧不已。
这还用验尸吗？被人打了，隔日就死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被打死的。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还是一个正当壮年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大人，我儿死得可怜，怎么能再给他开肠破肚？民妇不同意！”
死者的父亲一直没言语，这个时候也喊道，“草民也不同意，大人。我儿死得可怜啊！”
县令大人头疼不已。
死者家属是皇后的远房亲戚。
当时，这老夫妻二人来报案，直接将皇后娘娘搬出来。他不得不接了这个案子。
京城里，房顶上掉下来一块瓦片子，砸死的可能都是皇亲国戚，他得罪不起啊！
县令大人左右为难的时候，作为被告这边家属的叶寒霜开口了。
“二位老人家，令公子去世，我们都很同情。不过，你口口声声说是莫十七害死你的儿子。但是，现在没有证据。单凭你口说是不管用的。如果想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必须解剖验尸。”
叶寒霜话锋一转，“或者说，你们不在乎你儿的死因，只是借着这个案子想从莫十七那里讹些钱财？”
话音一落，叶寒霜目光如探照灯一般落在那妇人脸上，观察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妇人脸色顿时窘迫起来，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尴尬。
叶寒霜心想，我果然猜对了。
若是真想为儿子讨回公道，必定哭得真实。这妇人却干打雷，不下雨。
叶寒霜心里叹口气。
真替死者悲哀。死了死了，最后还成了父母讹钱的工具。
这也不怪死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什么样的家风教导出什么样的孩子。
父母身不正，儿女必定影子斜。
确定了死者家属的目的，叶寒霜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县令大人，想要明白李铁蛋的死因，必须要验尸。”
“这个……”县令犹豫。
他着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昨日，家里新纳了一房小妾，县令大人着急回家抱着美娇娘躺进温柔乡呢。
死者家属的心思，县令也猜透几分，不过就是想讹钱财。
他也是碍于死者与皇后有些亲属关系才不得已接下这个案子。否则，若是平常百姓，让衙役打几个板子，就把他们打服了。
县令想：如果被告愿意掏些钱财，再许给他一些好处，他就能帮着把这件事儿摆平了。
如今，被告方非得要求验尸，涉及到验尸，麻烦就大了。
县令大人思忖一番，「啪」的一声，再次拍了惊堂木。
“大胆刁民，你们想验尸就验尸吗？”县令大人摆出官威，扬高声音大喊，“来人，扰乱公堂秩序，将这女子打十个板子！”
堂下分列左右的衙役们手握杀威棒，齐声喊：“威武——威武——”
莫绍远急忙站起来，冲着县令抱拳阻止：“大人，万万不可！”
莫绍远等的就是这种英雄救美的关键时刻。
在关键时候救她一命，她必定对自己感激涕零，定会改变以前对自己的恶劣印象。
在美人儿这里有了好印象，还怕以后不能有更近一步的接触吗？
莫绍远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群人。
走在最前的人，身材修长，步履稳健，头戴紫色帽冠，身穿一身紫色绣着暗金纹的官袍，腰间佩戴着金鱼袋。
上午的阳光照射进大堂的门口，他背着光走来，身上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就像仙人下凡。
这身装扮，普通百姓看不懂，身为一县之长的县令大人可看得懂。
他来不及站起来行礼，已经有随行人喊道：“京兆尹大人到！”
大堂里的人们看清来人，纷纷随着县令大人下跪。
乌压压地，大堂的地上跪满了人。
只有叶寒霜和七宝突兀地站在地中间，有点儿鹤立鸡群的感觉。
莫劭宸目光锐利，脸色肃杀。
他目光在屋里所有人身上逡巡而过，待与叶寒霜目光相碰时，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叶寒霜眼睛被闪了一下。
她也是第一次见莫劭宸穿官服。
剑眉星目，肩宽背直，一身凛然正气。
帅呆了！
酷毙了！
都说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穿制服工作的 男人更是帅上加帅。
原来，莫劭宸在叶寒霜心里的印象分是零分。
看他现在的样子，叶寒霜给他叫上十分的印象分。
七宝看清来人时，兴奋地跳起来。
那声「师父」刚要脱口而出，意识到此刻是在官府，他紧紧捂住嘴巴，眨巴着黑曜石般亮晶晶的眼，期盼地望着。
莫劭宸经过七宝，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抚了一下。
七宝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眯眯的。
师父来了，他心里更有了安全感。
“平身！”有随行人员喊了一声。
跪着的众人纷纷站起来。
县令抖着罗圈儿腿站起来，抹着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拜见上司，“大人……”
不止想哭，还差点儿被吓尿裤子了。
娘哎，亲娘哎，这件案子，怎么把京兆尹大人惊动了？
第68章
心有灵犀？莫劭宸心惊
莫劭宸伸手虚扶县令起来。然后，他直接坐到县令大人的椅子中。
县令大人只有哆哆嗦嗦站在一边儿，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眼角儿却瞟着莫劭宸。
莫绍远望着坐在正位上的莫劭宸，心里犯起合计：
不是说，几个月后才走马上任吗？怎么突然间就上任了？
再者，就是上任，也不应该屈尊降贵来到县衙门呐！
难道……
莫绍远暗想：难道是为了这个案子，他大哥特意提前上任的？
莫劭宸不知莫绍远所想，他一脸严肃地问县令：“赵县令，本官刚刚进门，听你喊要打板子，你想打谁的板子啊？”
莫劭宸随口一问，吓得赵县令又出了一身冷汗。
有顶头上司在此，赵县令只得实话实说。
莫劭宸冷笑一声。
“如果不尸检，怎么确定死者的死因？你为官多年，难道，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说罢，莫劭宸斜睨他一眼，“还是说，赵县令想隐瞒什么？”
“大人……大人冤枉！”
赵县令即刻跪下。
“臣虽不才，可卑职在任这几年也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臣……真的没有私心。请大人明鉴！”
“既然赵大人如此说，那你就安排验尸。”莫劭宸这才把目光落在堂下跪着的老夫妻两人身上。
“老人家，验尸是官府断案的一道程序。你要想让你儿子瞑目，就必须验尸。你若不想验尸，就立刻撤案！但是……”
莫劭宸语气严厉起来，“我大安国律法明文规定：报案后擅自撤案，报案人要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挨了三十大板，不死也得褪层皮，要让这两位老人挨三十大板，定死无疑。
“大人，验……验吧！”老头知道其中利害，他也没跟老妇人商量，直接做了决定。
如今这样，只能硬着头皮验尸了。
不然，他们这个年纪要是挨了三十板子，不丧命也得半残。
本想讹点儿银子，谁知遇到一个硬茬子。
既然准备验尸了，赵县令传令安排一个衙门里的仵作过来。
那老妇人突然大声嚷嚷：“你去请的人我们信不过，我自己也要请一个。”
赵县令斜着眼睛瞪着老妇人。
“大胆刁民，你竟敢干涉衙门事务，你是不想活了？”
老妇人哭天抢地，“皇后娘娘是我亲戚，你们竟然欺负我们，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一提起皇后娘娘，赵县令又犹豫了。
半路来了顶头上司莫劭宸，上司要求验尸。他必须得听，不听的话，乌纱帽会丢的。
现在，原告又搬来皇后当救兵。如果不听的话，万一传到皇后耳朵里，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这个县令当得也太憋屈，太郁闷了！
赵县令偷偷瞥向莫劭宸，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做决定。
这样，他两头都不得罪。
莫劭宸今天心情不错，对老妇人的无理要求没有拒绝，“你到哪里去找仵作？”
老妇人战战兢兢回话，“我家表弟是临县的仵作，来我家串门，还没走呢。”
莫劭宸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就这样，县衙一个仵作，死者家属又找了一个仵作。
莫劭宸看向叶寒霜。
叶寒霜锻造了许多解剖器具，这回，也该派上用场了。
大家纷纷到停尸房的时候，莫劭宸故意拖延一下。
等叶寒霜一起，小声问她，“昨天给你 的那些器具，都带来了吗？”
叶寒霜一本正经回道：“没带……”
莫劭宸皱眉不满，“我特意让十七给你送过去，你竟然没带来？”
按理说不该呀。
据他对叶寒霜的了解，她这种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会袖手旁观的。
尤其是十七面临困境，她肯定得想办法帮着十七脱困。
难道，他高估了她？
叶寒霜见莫劭宸郁闷的样子，斜了他一眼，抖了抖身后背着的小包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