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舒服了点儿,芷旋慢慢睁开眼睛,正窃喜危机成功解除呢,没想到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叶氏!”
“嘭!”
伴随太子殿下一声疾呼,他手中的大碗因脱力而摔落车厢,在铺了毯子的车厢底部止不住地打转,里面的水四下飞溅,溅得他两只脚都湿漉漉的。
好在他反应迅速,丢了大碗就去搂芷旋,总算没让自家太子妃倒在被打湿的红毯上。
“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太子殿下搂着芷旋直摇晃,奈何毫无作用。
他也不会医术,完全就束手无策。
毕竟是被龙印所伤,非同小可。太子殿下心里火急火燎的,不敢有丝毫耽搁,慌忙将芷旋搁在软榻上躺好,他跳出车厢,扬鞭就朝马儿抽去。
彼时,天已泛出鱼肚白。
清晨的山林小道,冷风刮面,让人遍体生寒,心急如焚的太子殿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枣红马跑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最近的镇子。
因着天色尚早,街上冷冷清清,人影儿都见不到几个。
亏得太子殿下视力绝佳,眸光一扫,可谓一目十丈,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医馆。
“吁!”
他勒马收缰,伴随着枣红马一声嘶吼,马车堪堪停在医馆门前。
“嘭嘭嘭!”
医馆简陋的木板门被他拍得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响动总算惊醒了里面值守的药童。
“吱嘎!”
门板从里面拉开,半大小子的药童打着哈欠,眼睛都还没睁太开,嘴里直嚷嚷着:“大夫还没……”来。
药童的话都还没说全乎,太子殿下已经转身去车上抱芷旋下来了。
这速度?
他怕不是个妖怪?药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吓得瞌睡虫都跑光光了。
太子殿下抱着芷旋,直接撞开药童就往里面冲:“将大夫找来,快点!”
“是是是!”药童被太子殿下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势所震慑,脑子完全成了摆设,什么拒绝的话都没法儿说出口,下意识地顺着太子殿下的话就开始行动。
直到他跑后院,喊醒了医馆的坐堂大夫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儿:“我干嘛这么听他话?”
身材瘦削的中年大夫一巴掌拍在懵圈的药童肩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前堂!”
“哦……”药童大清早的,连续被吓,这会儿心肝抖得像筛米,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夫出去了。
俩人出现时,太子殿下已将芷旋搁在了一张躺椅上。听见脚步声,他赫然起身,早忘了自己还有洁癖一回事,凑到大夫面前就拽住人家的胳膊往芷旋那边拉,嘴里脱口的就是命令:“赶紧治,快点!”
别说,太子殿下这架势,还挺吓人的。
大夫差点儿老泪纵横,好想来一句:公子,您至少也让我先把把脉,问问情况是不?
可惜,瞅着眼前一身粗布烂裳却掩不去龙章凤姿的公子,大夫直觉自己惹不起。
更何况,瞧这公子满身狼狈,大清早的连鞋都没穿就冲进医馆,想来病患的确是极为凶险。
身为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天职,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然而,待他仔仔细细,再三确认之后,他恼了:“这位公子,你是来砸场子的?”
“什么意思?”太子殿下蹙着眉头,眼里都是凶光。这讨人厌的蹩脚大夫,磨磨蹭蹭半天还没找到医治叶氏的法子,语气还这么恶劣?
大夫想发飙,奈何余光扫到太子殿下那双没穿鞋的脚,以及湿透的袜子,火气又给压了下去,只道:“你家夫人她没事,就是睡着了而已。”
“睡着?不是,她晕过去了。”太子殿下坚称。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夫嘴巴子都说干了,太子殿下就是不认同,一个劲儿地催促他将芷旋救醒。
大夫起先很无语,可是被太子殿下渲染出来的紧张气息感染,他不得不尝试将病患弄醒。
最后,他发现使出浑身解数都叫不醒人,心下也觉得奇怪了:“看脉象,的确是睡熟而已,并非昏厥。可总也弄不醒,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第58章
空间升级,太子为她孤注一掷
“啰啰嗦嗦,废话那么多作甚?你先将她弄醒再说!”太子殿下私以为,他家太子妃的医术天下无敌,指定比眼前这蹩脚大夫强了千万倍。
只要能弄醒他家太子妃,也就没这蹩脚大夫什么事儿了。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指望大夫能治好他家太子妃。他只想让对方从医者的角度,以妥当之法将芷旋弄醒而已。
“这,我也没办法啊!”大夫很委屈。
太子殿下双眸一瞪,眸中戾气迸射:“针灸,你给她针灸!”
他记得,他家太子妃一针下去,可谓是扎哪儿哪儿好,特别见效。
大夫快哭了:“针灸之术,乃是不传之术,整个大睿国会的也就不超过十人,几乎都搁在太医院呢,咱这小镇小庙的,容不下那等大佛啊!”
“你!”太子殿下一听,心都凉了半截,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当什么大夫?赶紧关门别祸害病人了!”
“公子,咱这医馆一般都是看头痛脑热,小病小痛的。”再说了,兴许等你家夫人睡够了就醒了,真不用针灸啊!
太子殿下烦躁地抹了把被风刮乱的头发,气急败坏地质问:“你只说,现在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啊?大夫偷偷在内心里委屈,实在不敢招惹面前这位煞神,只得巴巴地道:“要不公子再等等?”
等什么等?要真能等,他带叶氏过来作甚?
太子殿下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事关龙印,他又不能轻易对外宣讲。
况且就算告诉了面前这蹩脚大夫,以对方的医术也无济于事。
好在蹩脚大夫再三言明,芷旋并无性命之忧。太子殿下这才稍稍放了心,却也不敢耽搁,借故离开片刻,忙着朝庐西传了信。
在没遇到芷旋之前,替他尽心竭力吊着命的,并非外面传言的太子府府医,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世神医陆治。
司空烨与陆治颇有渊源,别人联系不上,他自然是可以的。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途径。
他很清楚,陆治如今就在庐西。
皇叔贬谪他和叶氏去庐西赈灾,他们趁机脱身,却必须有人在庐西代替他坐镇。
他司空烨身体特殊,别人并不容易代替得了他。所以,他给出了紫玉印信代表太子身份,另外还有神医在侧制造与自己相似的病症做掩护。
此时往庐西传信实非明智之举,极有可能让前期的隐匿行动功亏一篑。可惜,他别无选择,只盼着叶氏别有什么差池才好。
事实上,太子殿下应该相信医馆大夫的。
芷旋的确是没什么大事儿,也的确只是昏睡而已。
彼时被龙印的金芒刺激,她招架不住而晕了过去。晕倒之后,意念飘进了空间,她惊喜地发现,空间升级了!
往常只有一片荒地和一条溪流,现在直接晋级,多了一座豪华别墅。
那座别墅,她不陌生,正是她现代的小窝。如无意外,里面应该有她的专用医学实验室,以及各类高精装备。
只可惜,别墅安保防控有指纹加密,她现在只是意念进来,完全打不开。再者,就算身体进来,那也是原主的身体,指纹对不上,自然也打不开。
唯一的办法,只能破坏防护系统。
身为古武隐世家族的继承人,又是闻名全球的天才神医,身份太过特殊。她所住的地方,防护能力可想而知。
她折腾了半天,累得她够呛,硬是没将防护锁破坏半分。
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因为她而掀起了滔天骇浪。
大睿国,京城;
太子殿下的传信刚到庐西便被陆治截获。陆治乃是神医谷谷主,被誉为妙手天医。
他要呆在神医谷还自罢了。
他一出谷,自然会有人密切关注。
尤其是,大睿国天子,司空烨的皇叔。
早在两三年前,他就开始怀疑陆治跟司空烨有关系。
毕竟,以司空烨的身体,倘或没有陆治这样的大能天医替他吊命,就靠太子府那几个叫不上名号的府医,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况且,时不时地,皇宫还会派御医去太子府。他派去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每每那些太医回来,无不表示太子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然而事实却是,司空烨一次次地从死神手里逃脱,一次次地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所以,他断定陆治和司空烨脱不了干系。恼的是,陆治此人行踪成谜,又有神医谷谷主身份加持,就算是他想要捉到陆治也不容易。
更何况,陆治并非大睿国子民,乃是被各国皇室都极为推崇尊重的人物,真要野蛮抓捕只会惹来麻烦。
这也就造成了多年来他的怀疑一直得不到证实。
而今,突然得到消息,陆治正往南方而去,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治一定是去找司空烨的!
前些日子司空烨大婚,那副气息奄奄,随时都能归西的样子还牢牢地印在皇帝脑海中。他以为,太子找陆治去就是为了给自己续命。
只是……
“太子就在庐西,陆治往南边跑做什么?”皇帝纳闷儿。
“因为太子去了南边。”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突然传了进来。
正在御书房议事的几个朝臣慌忙弯身,顶礼膜拜。
就连龙座上的皇帝也起身,下了两步台阶。
进来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道长,人称德鸿道长。但见得,他拂尘一扫,就算是向皇帝打了招呼,也不需跪拜,可谓相当嚣张了。
皇帝对他似乎颇为信任,完全没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只顾着神情焦急地追问:“道长适才说,太子在南边?”
德鸿道长颔首,回道:“准确地说,太子正在去南地的路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子日前已经抵达庐西,还曾用了紫玉印信。”一名朝臣摇头晃脑地表示。
德鸿道长闻言,哈哈大笑:“不错,这正是太子的高明之处。谁人都知,大睿国太子素来紫玉不离身?他这反其道而行的举措足以迷惑所有人。”
在场的臣子还欲辩驳,被皇帝给挥手屏退了。
待其余人都离开,皇帝示意身边的太监总管去门外守着。贴身公公弯着身退至御书房门外,并亲手将厚重的大门给合上。
殿内,皇帝显得非常急切:“道长如此笃定太子去了南边,可是有什么证据?”
第59章
属于他的,名正言顺
德鸿道长眯了眯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缓缓地道:“金龙印出现了,位置并非庐西,而是在从京城往南的半道儿上。”
“金龙印?”皇帝当即就将大手一摆:“不可能!烨儿病体羸弱,根本就无法让金龙印现世!”
金龙印,可谓是大睿天子的标志。
一般来说,能遗传金龙印的都是皇长子。
所以,司空皇室格外注重嫡庶尊卑。只要嫡子没出生,是大概率不允许庶子先降世的。除非是嫡后生不出来,那才另当别论。
是以,纵然与先皇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今天子背上也没有金龙印,因为那玩意儿被他那早就作古的皇兄给遗传去了。
明明大家都是嫡子,他却因为一条龙,生生就矮了先皇一截,妥妥地与皇位无缘。
好不容易先皇死了,又留下个背上有印的太子。
他这皇叔要上位,名不正也言不顺。最后,他只能以替年幼侄子执掌江山为名登了基。
这些年,司空烨病得喘气儿都嫌累,金龙印也一直被压制,根本出不来。慢慢地,大家已经开始忘了这茬儿。
这冷不丁的,怎么又冒出来了?
皇帝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有人故意拿这事儿做筏子。
德鸿道长扫了眼皇帝,冷笑道:“那龙印直冲云霄,几乎照亮半边天。贫道岂能看错?”
皇帝盯着德鸿道长半晌,确定对方没有跟他开玩笑,面色顿时就凝重了。他转过身,缓步退回金銮宝座。
纯金的宝座,奢华霸气,象征着无上的权势和地位。
如今,他手掌天下生杀大权,权势在手,还有什么是能威慑到他的?就算有,拔除就是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一落座便镇定了下来:“有多少人见到?”
“虽说光芒万丈,甚是耀眼,但好在时间太短,昙花一现,看到的人应该不多。再者,彼时正值半夜,百姓尽皆熟睡,能看到的几率很小。何况,事发之地又是荒野,杳无人烟,皇上大可放心。”德鸿道长摆手说道。
皇帝却双眸一厉,搁在銮座扶手上的手无意识地捏成了拳头,执意下旨:“朕不希望此事有第三个人知道!”
德鸿道长眉头微蹙,又以极快的速度松开,嘴上平静地应着:“贫道自会处置,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皇帝心态不错,除了最开始听到金龙印时没忍住激动以外,接下来就一直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
德鸿道长,他是完全信得过的。
由德鸿道长善后,他自是可以高枕无忧。
心情一松,他才重拾先前的话题:“照此情况看来,庐西的太子是假的?”
“自然是假。”德鸿道长非常肯定。
“这就好办了。”皇帝突然就笑了。
德鸿道长也跟着笑了,笑声越来越大。鉴于他的人设是世外高人,不适合长时间现身人前,很快他便离开了皇宫。
人一走,皇帝就紧急召集群臣御书房议事。
朝臣到齐,皇帝当头就爆了个大瓜:“朕接到秘奏,竟有胆大妄为者挟持我大睿太子,并行取而代之恶行,可谓猖狂至极!”
“什么?岂有此理!”
“我堂堂大睿太子岂是宵小之辈可以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