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清穿)——青丝叹
时间:2022-04-05 07:55:28

  她小心护着肚子,慢慢的蹲了下身子行礼。
  皇帝把她扶起来,亲切温柔的把晋嫔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温和的声音极具蛊惑:“不必行礼,朕明日再来看你。”
  晋嫔脸色一红,羞涩的应了一声:“臣妾等着您。”
  这副做派,简直令吴书来没眼看,皇上眼底的冷意都能把他冻死了,偏偏晋嫔毫无察觉,沉浸在皇上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真真儿是作孽哦。
  当晚,皇帝辗转在永寿宫和景阳宫之间,后又回了养心殿,静静地坐到了半夜才就寝。
  翌日,刘太医得了皇帝的吩咐,早早的去了景阳宫请脉,随后又到养心殿复命。
  禀报朝政的大臣才出去,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见了刘太医:“如何?”
  刘太医拱手:“回皇上,奴才诊脉,晋嫔娘娘的脉象,确实是喜脉无疑。”
  皇帝心下一沉,还不等皇帝开口,刘太医就来了个大喘气儿:“不过……奴才觉得晋嫔娘娘的脉象,有些奇怪。”
  “有话直说。”
  见刘太医这副神情,皇帝反而放下了心。
  刘太医皱着黑白掺杂的眉毛,额头中间的皱纹一条又一条,不止代表了刘太医的年龄,更代表了刘太医的阅历和医术:“妇人有喜,脉象都是往来流利,圆滑如滚珠,被称之为滑脉,可晋嫔娘娘的脉象,却略显滞涩,不似滑脉那般流利,奴才以为,若非是晋嫔娘娘身孕时日短的缘故,便是……晋嫔娘娘不曾有孕。”
  皇帝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笃笃声不绝于耳,好半晌,皇帝才问:“若是要确认晋嫔的脉象,还须多久?”
  刘太医捋了捋胡子:“约摸要半月之久。”
  “那就半个月后,再行回禀。”
  “是,只是……”刘太医犹豫了下,“奴才请旨,晋嫔娘娘的身子,要如何……”
  晋嫔的坐胎药是皇上吩咐他亲自配的,其中的猫腻他再清楚不过了,此时晋嫔有孕,想必在皇上的意料之外,故而这晋嫔的肚子,他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这还是要请示个明旨的,否则出了问题,他头一个讨不了好。
  皇帝略作沉吟:“在确诊之前,你便好生替晋嫔保胎。”
  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亲自伤了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不是他所期待的。眼下,他只盼着晋嫔没有身孕,如此,便是皆大欢喜,他也不用为难了。
  “奴才明白了。”
  晋嫔有孕一事,瞬间席卷了前朝后宫,因为晋嫔的肚子,前朝中请求立晋嫔为后的呼声愈发高了,只皇帝一直压中不发,只等着半个月后的确诊。
  柳清菡看着眼前连做样子行礼都不肯的晋嫔,一笑了之,丝毫不曾与之计较。
  晋嫔愈发得意:“那便多谢淑贵妃了,臣妾身子弱,又怀了皇嗣,皇上叮嘱臣妾要事事小心,您又一向与人为善,想必是不会介意臣妾这小小的失礼的。”
  贵妃又如何,日后还不是要给她行礼问安?
  柳清菡心里不断摇头,瞧,再是富察家静心挑选的格格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皇后的位置迷晕了头?
  “自然不会,晋嫔合该好生注意,皇嗣要紧。”
  颖妃可没这么好的脾气:“晋嫔既然知道要事事小心,又来这御花园做什么?御花园人多手杂,晋嫔别一个不小心摔了,啧啧啧,那可就不得了了,本宫听说,这有了身子的人,最是不禁摔的,摔一下,这肚子里的皇嗣,可就保不住了。”
  晋嫔霎时脸色大变,双手紧紧的捂住肚子,半靠在灵儿身上,然后指责道:“臣妾自问不曾得罪过颖妃姐姐,姐姐又何必这般恐吓臣妾?”
  颖妃一翻白眼儿,不屑道:“得了吧你,本宫哪儿有这功夫吓唬你?你若是不信,就尽管在御花园里瞎溜达,出了事儿,可别怪本宫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晋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扶紧灵儿,到底不敢赌,忙吓得回了景阳宫。
  没了晋嫔在眼前矫情,颖妃顿时狠狠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可算是走了,有晋嫔在眼前,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柳清菡亲自给颖妃倒了一杯茶,笑道:“你的性子,还是这么直,万一晋嫔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会怪在你头上的。”
  颖妃一口饮尽杯中茶水,不以为意:“怪就怪了吧,反正也不是我干的,我才不怕。”
  她说完,不想再提起晋嫔,便转移了话题:“姐姐不是说要教我怎么做干花吗?咱们快些采点花瓣儿回去,早早的做完,我也能把永和宫布置成永寿宫这般香气弥漫了。”
  “也好,那便每种花都让宫女采一些,咱们搭配着来。”
  两人边说边起身去看宫女们采花,兴致来了,便亲自动手采一会儿,然后提着花篮回了永寿宫。
  婉嫔瞧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透着一丝羡慕:“真好。”
  彩蝶不解:“哪里真好?”
  “淑贵妃和颖妃的关系,真好。”
  婉嫔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羡慕:“想当初,淑贵妃不过是个贵人,哪怕见到我这个常在,都要有礼的称呼我一声姐姐,而现在,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我不过是个靠着孝贤皇后的余阴庇护的不得宠的婉嫔,最可笑的是,我这个婉嫔,还比不得靠着淑贵妃的令嫔,最起码,令嫔已经成了延禧宫的主位,而我,依旧要住在储秀宫,看着舒妃的脸色过活。”
  彩蝶听着婉嫔羡慕的话,不免有些心酸:“慢慢来,都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婉嫔叹道:“除了慢慢来,还能怎么办?我不想争宠,皇上也不大愿意看见我,想要在这宫里过得好,也只能慢慢熬,只希望有一日,可以熬出储秀宫,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我便再无所求。”
  这愿望太过不起眼,在这宫里,几乎没有人会这样想,可这样的日子,也是最难实现的,紫禁城,是个吃人的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也不能独善其身。
  彩蝶嗫嚅了下唇,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要说的话不合时宜,只得作罢:“娘娘,咱们也快些去采摘花瓣吧,若是回去的晚了,舒妃娘娘又要不高兴了。”
  眼下舒妃有孕,住在储秀宫里的偏位都被叫到了正殿服侍舒妃,端茶倒水,布膳更衣,奴才们做的活儿都叫小主们做了,若是有一点儿不合舒妃心意的,舒妃便要打骂,婉嫔今儿个能出来,还是舒妃要让婉嫔给她做个香囊,这才借着采花的名头透透气,不然还出不来呢。
  婉嫔闭了闭眼睛,认命道:“走吧。”
  在没有底气前,她只得隐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盛夏的天儿闷热极了,动辄就是一身黏腻的汗,柳清菡也因此愈发不爱出门了。
  皇帝原本想着,若是半个月后晋嫔不曾怀孕,那他就有了名正言顺拒绝朝堂大臣举荐立晋嫔为后的提议,然而皇帝并未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还不等半月之期,就有人开始主动作死了。
  前些日子,张廷玉上了折子告老还乡,恰好顺了皇帝的心意,故而皇帝准许后,还命礼部提前准备张廷玉配享太庙的荣耀,可谁知皇帝的旨意一发出去,皇帝接连几日都不曾见到张廷玉来养心殿谢恩,不由得大为震怒:“好一个老匹夫,太过目中无人,朕之恩赏,竟这般忽视。”
  若只是这般,倒也称不上什么特别的风波,只是在皇帝说完这句话后的第二日,张廷玉便来了养心殿谢恩。
  皇帝的脸色不由得愈发难看,送走了喜滋滋谢恩的张廷玉,皇帝气急,一下子把养心殿的书房砸了一大半。
  吴书来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皇上说张廷玉不来谢恩的这句话,只有养心殿伺候的奴才才知道,若是无人透露消息,张廷玉怎么会来的这般快?
  也不知是哪个作死的狗东西,竟然也牵连了他。
  这念头刚落,皇帝就一脚踹到了吴书来身上:“狗奴才,朕的养心殿都漏成了筛子了,你竟然丝毫不知?”
  吴书来疼的白着脸不断磕头:“是奴才御下不严,请皇上降罪。”
  皇帝脸色铁青:“朕给你一日,清洗养心殿,找出吃里扒外的奴才,否则,你这个御前大总管就换人来当。”
  “奴才遵旨。”
  吴书来龇着牙,捂着被皇帝踹的疼痛的肩膀,一脸狠意的去查人了。
  因为皇帝的怒火,吴书来丝毫不敢懈怠,不到半日,养心殿里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个宫女和两个太监。
  但这并不能平息皇帝的怒火,皇帝到底还是不能咽下这口气,当天夜里,皇帝辗转反侧,都过了子时,却披了衣裳起身,亲自撰写了一封圣旨。
  第二日朝堂上,吴书来当朝宣旨,因张廷玉狂妄自大,藐视君上,窥伺帝踪,故剥夺其伯爵之位,撤销张廷玉配享太庙之旨意,勒令其告老还乡。
  然而张廷玉门生众多,在圣旨晓谕后,由其门生汪由敦为首,替张廷玉求情,皇帝丝毫不卖他面子,连犹豫都没有,直接革除其协办大学士和刑部尚书之职,此番雷厉风行,直接叫朝中大臣看到了皇帝雷厉风行的决心,再无人敢替两人出头。
  晋嫔在景阳宫仔细养胎,灵儿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张廷玉大人被皇上勒令告老还乡了。”
  “什么?”晋嫔大惊,当即抓住灵儿的手,着急道:“究竟怎么回事?”
  灵儿喘着粗气:“具体奴婢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前边儿传的消息,说张廷玉大人见罪于皇上,令皇上勃然大怒,就连张廷玉大人配享太庙的旨意都被皇上给撤销了。”
  晋嫔顿时有些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张廷玉大人不是辅政大臣吗?皇上怎么说罚就罚?连一分情面都不留的。”
  她能不能坐上后位,主要就是靠张廷玉在前朝的影响力,如今张廷玉被贬,那她的后位……
  灵儿咽了咽口水:“奴婢还听说,皇上不许人求情,但凡有人求情,一律同罪论处。”
  说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娘娘,您说,张廷玉被贬,会不会是因为立后一事?”
  晋嫔神色慌张,嘴唇被咬的带着牙印,没有丝毫犹豫的否决:“不可能,定是张廷玉别的什么地方惹怒了皇上,不可能是因为立后……”
  话未说完,晋嫔突然面色痛苦的捂着肚子,整个人倒了下去:“灵儿,本宫肚子好疼……太医……”
  灵儿几乎是拔腿就往外跑,可就在她踏出正殿门的那一刹那,晋嫔身下一阵温热的液体流出,她低头看去,颜色鲜艳,血腥味儿刺鼻,人立时便晕了过去。
  皇帝是和刘太医一同赶到的,刘太医片刻都没有耽搁的替晋嫔诊脉,不出一刻钟就有了结果:“皇上,晋嫔娘娘腹中并无龙胎,此番不过月事而已。”
  诊出这样的结果,刘太医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而皇帝,更是满意。
  灵儿整个人都惊住了,娘娘明明怀了龙胎,可这太医为什么说是月事?那么多血,难道不是小产吗?
  她心中有太多疑惑要问,但眼下晋嫔未醒,皇上面前,哪里有她一个奴婢多嘴的份儿?
  只见皇帝脸色有些发青道:“晋嫔富察氏,假孕争宠,欺上瞒下,今降为答应,禁足景阳宫。”
  至此,再无人敢提及立晋嫔,哦不,是晋答应为后一事。
  皇贵妃心情极好的拿了口脂往自己唇瓣上涂了颜色:“静心,你瞧本宫的气色,是不是好了许多?”
  静心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娘娘解决了心腹大患,气色自然极好,奴婢瞧着,便是和您十六七岁时并无太大差别,皇上见了,定然也喜欢。”
  皇贵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保养得当的面孔,禁不住笑了:“就你会贫嘴,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宫封了你的嘴。”
  “娘娘才舍不得,若是您封了奴婢的嘴,可就没人闲来无事与您解闷儿,也无人讨您欢心了。”
  静心知道皇贵妃心情好,这话也不过说说而已,故而愈发大胆。
  皇贵妃岂能不知?她作样要去掐静心,静心连忙讨饶:“好主子,奴婢错了,奴婢还要赶紧替您梳妆呢,这会儿子外间嫔妃估摸着都到齐了。”
  一支七尾凤簪衔珠步摇插在左边发鬓,整个人立时显得光彩照人。
  收拾妥当后,皇贵妃便扶了静心的手缓缓出去。
  正殿里,嫔妃们原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晋答应假孕一事,初闻到一阵暗香袭来,后是佩环叮当,随之而来的,便是穿着一身杏黄色绣团纹孔雀图氅衣的皇贵妃。
  众人起身行礼,在皇贵妃坐稳后随之落座,皇贵妃抬了抬手,示意宫女给嫔妃们重新换一盏茶,自己则含笑问道:“大家都议论什么呢?”
  殿里静了片刻,纯贵妃用帕子按了按鼻翼的油光,叹了声气:“还能议论什么?如今宫中可叫咱们议论的,不就是那么点儿子事儿?”
  这话说了等于没怎么说,见皇贵妃画的精致的细眉即将拢起,愉妃立即道:“臣妾们在说晋答应的事儿呢,要说这晋答应胆子也真够大的,为了争夺这皇后之位,竟不惜欺君,用假孕来邀宠,蒙骗皇上和咱们,臣妾在宫里这么多年,这样的事,还是闻所未闻呢。”
  有了愉妃起头,其余人也放开了胆子,舒妃抚着已经鼓起来的肚子,红唇微微嘟起,满是不屑:“要说这晋答应,还是富察氏精心选出来送进宫的姑娘,结果就这么个货色,自己肚子不争气,整日里想一些歪门邪道,若是人人都为了达成目的而假怀孕,那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可言了?”
  就连她曾经被皇上冷落训斥,她也没有想过这种欺君罔上之事,晋答应倒是好胆量。
  柳*假怀孕*清菡: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可我没证据。
  怡嫔一甩帕子,心有不忿:“假孕欺君可是死罪,皇上竟然只是贬了位份禁足,也太便宜晋答应了。”
  嘉妃妩媚的勾起一侧唇角,笑的妖娆:“谁让晋答应姓富察呢,怡嫔难道不知么,只这富察的姓氏,便可以当做免死金牌来用了,否则明知是死罪,晋答应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不就是仗着自己身后有富察氏撑腰,皇上不会要了她的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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