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瞧了一眼柳清菡想醋又不敢醋的模样,故作想了一会儿道:“爱妃觉得,高常在如何?”
柳清菡一噎,半透露着不情愿,口是心非道:“皇上喜欢她,臣妾自然觉得好。”
乾隆抚了抚柳清菡的碎发,也不欲再逗下去,直接朝郭得禄摆手:“下去吧,朕今儿个留柔贵人伺候。”
待殿内没了旁人,乾隆戏谑的看着柳清菡:“早上还在朕跟前儿给高常在上眼药,这会儿子就又觉得高常在好?”
乾隆忒的难伺候,柳清菡低着头咕哝了句:“好不好的,不都是您说了算么。”
她没刻意含糊,声音虽然小,乾隆也是听了个清楚,他颇为赞同:“你说的对。”
夜间的时候,看着柳清菡身上已经浅淡了许多的痕迹,乾隆邪魅一笑,只一晚上的功夫就又弄出来许多。
沉沉浮浮间,柳清菡受不住,声音有些破碎,待云收雨歇后,便又是晕了过去。
乾隆满意的一笑,随手披着寝衣就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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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五月,天儿渐渐热了起来,新入宫的嫔妃也都侍过寝了,但其中当属柔贵人风头最盛,一个月里皇上召寝二十次,有十次都是她。
这还不算,每隔三五日,还总是能去养心殿伴驾,荣宠之盛,令后宫嫔妃心惊。
这日是十五,乾隆宿在长春宫,刚用过晚膳就是一头的汗,不免皱起了眉头:“今年这天儿,要比往年热不少。”
两人身边各有打扇宫女,丝丝凉风扇过,却并不能让人缓解热意。
皇后着了寝衣,亲自给乾隆倒了一杯凉茶:“皇上喝一点吧。”
乾隆一口饮尽,倒是舒服了不少。
皇后莞尔一笑道:“往年都是六月开始放冰,可今年热的早,臣妾本想着提前放冰,但是又怕提早了,之后的冰却不够用,一时间就有些犯了难。所以,臣妾便只让内务府把慈宁宫的份例送了过去。”
宫里的冰,并非只有后宫用,乾隆有时为了嘉奖大臣,也会赏赐不少的冰出去,去年就因为这个,冰块儿就有些入不敷出,今年特意多储存了一些,但还是顾及着乾隆,到现在都没有放冰。
经皇后这么一提醒,乾隆也想起了去年之事,他摸了摸鼻子,沉吟一会儿,才道:“提早放冰也无妨,七月的时候,朕准备举行狩猎,到时会提前往避暑山庄避暑。”
此时离七月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乾隆此时告知皇后,显然不是只让皇后提早放冰,而是想让皇后操办狩猎和避暑一事。
皇后心领会神:“既如此,那臣妾就明白了。只不过,皇上要带哪些嫔妃去,臣妾也好提前让人准备。”
皇后既然问到了,乾隆就报出了早就想好的名单:“皇额娘年岁大了,避暑山庄适合修养,你操持宫务,也该出去看看。”
“臣妾要是去了,宫里这一大摊子事儿,该交给谁打理妥当呢?”
皇后其实不大想出去,但乾隆显然没意识到:“娴妃做事还算稳重,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就交给娴妃打理。”
“是。”
乾隆抬眼瞄了皇后一眼,继续道:“柔贵人年纪小,正是喜欢新鲜的时候,也带她出去看看,至于旁人,皇后看着添几个就是了。”
皇后笑着点头:“是,那臣妾就看着安排了。”
话说完了,乾隆正准备上床休息,皇后就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皇上,贵妃今儿下午派人来了长春宫,将二十遍金刚经交给了臣妾,臣妾仔细看了,字迹很是工整,您看,贵妃的禁足,是不是也该解了?”
乾隆掀开薄被躺在床上:“朕并未说要贵妃禁足,既然抄完了,自行出来就是。”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皇后走到床边,无声的叹了口气,也躺在了乾隆身旁。
第二日天一亮,皇后就派了琦玉往钟粹宫传话。
送走了琦玉,高贵妃坐在水银镜面前,用沾了月季花苞水的篦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
秋阳看高贵妃兴致不高的模样,不免问道:“皇后娘娘解了您的禁足,您瞧着,怎么不高兴呢?”
高贵妃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本宫如今这样子,高兴的起来吗?本宫不过两个月没出去,宫里就又多了那么些狐媚子跟本宫争宠。”
她抚摸着自己保养得当的脸,有些黯然:“本宫再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到底是没有十几岁的嫔妃鲜嫩,想来也是皇上看腻了本宫这张脸了。”
高贵妃的话有些自暴自弃,秋阳一听就急了:“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陪伴皇上十几年,其中的情分,又岂是旁人可以比的?再说了,还有老爷呢,有老爷在,又怎么会看着您失宠?”
“你说的对,还有阿玛在。”
高贵妃听进去了秋阳的话,又恢复了斗志,深吸一口气道:“给本宫梳妆,等长春宫请安结束,派人去把高常在叫来。”
长春宫里,皇后刚说了乾隆要避暑狩猎一事,怡嫔就迫不及待的问:“皇后娘娘,皇上可说了要带谁去?”
见旁人都是一脸期待,皇后笑着将乾隆定的人选说了出来,当听到柔贵人时,众人都没有丝毫惊讶,毕竟这一个月以来,皇上对她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除了柔贵人外,皇后还将今年新入宫的嫔妃都点上了,嫔位以上的,竟只有一个舒嫔。
没听到名字的怡嫔脸色有些不大好,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皇后理了理袖口,缓缓道:“嘉妃纯妃和愉嫔膝下都养着阿哥,你们还是留在宫里好生照料阿哥们就好,至于娴妃,就留在宫里打理宫务。”
娴妃原本安安静静坐着,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忙起身谢过了皇后。
皇后笑着让娴妃坐下:“你也不必谢本宫,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娴妃你做事稳重,把宫务交给你,本宫和皇上也放心。”
嘉妃和纯妃听了,死死的瞪着娴妃,凭什么这等好事轻易就让娴妃得了去?
论起尊贵来,她们是不及娴妃出身满洲大姓,可也是为皇上生了阿哥的人,怎么着也能跟娴妃平起平坐,现在倒好,娴妃死死的压了她们一头。
皇后将三妃的神情看在眼里,原本因为把宫务交给娴妃而生出的一丝不悦,瞬间就抹平了。
有时候,宫务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娴妃恍若未察纯妃和嘉妃眼中的忌恨,恭敬中带着欣喜道:“臣妾必然恪尽职守,不辜负皇上与皇后娘娘的信任。”
再烫手,总归好处她是得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本文非独宠,皇帝渣属性,这些在文案下面都有提到哈。
最最最主要的是,皇帝对女儿的感情只能算特殊的喜欢,是对合他心意的女人的喜欢,对女儿听话的喜欢,唯独没有爱,历史上的乾隆爱孝贤皇后,爱慧贤皇贵妃,爱令妃等等,无一不说明了帝王博爱,换句话说,就是帝王薄情,君心难测。
第17章
出了长春宫,柳清菡抬头看了眼并不灼热的太阳道:“这会儿天儿还不算热,咱们去御花园瞧瞧,再过几日,月季都要凋谢了。”
素苒自然是点头同意,她小心的扶着柳清菡:“小主,那奴婢让铃兰回去拿把伞吧,不然等会儿太阳起来,又该晒着了。”
走在长街上,柳清菡抚了抚耳边的流苏簪子,交代道:“回头去花房要些土来。”
“是。”素苒不用问也知道,是要给那株青龙卧墨池偎土。
这些日子,小主不伴驾的时候,都在宫里精心照顾那盆花,每次皇后娘娘派人问话时,都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弄得琦玉姑娘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帮着小主隐瞒了什么,还是她再三解释,才勉强过关的。
主仆两人刚踏进御花园,就瞧见一道身影匆匆而过。柳清菡眯了眯眼,忽然道:“那人可是高常在?”
素苒点头:“是呢,奴婢记得清楚,高常在今儿是穿了一身浅粉色旗装。”
柳清菡抬脚跟了上去,却见高常在从御花园东门出去,进了钟粹宫。
见此,柳清菡肯定的道:“高贵妃禁足解了。”否则高常在也不敢往钟粹宫跑。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高常在跟高贵妃的关系,高常在去高贵妃宫里,又何至于躲躲藏藏?
怕是没打算干好事吧。
柳清菡正想着呢,身后突然被人叫了一声:“柔妹妹。”
两人一回头,就见陈贵人也带了一个宫女,笑意盈盈的站在她身后:“柔妹妹,既来了御花园,怎么不赏花,盯着亭子看个什么劲儿。”
柳清菡微微一笑,抬手抚鬓行了个平礼:“陈姐姐。”
陈贵人笑意一顿,也抬手行了个平礼:“妹妹的礼数就是周全。”
听着是夸奖,可仔细听,又带着点讥讽。
柳清菡垂眸,没把陈贵人的态度放在眼里:“陈姐姐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高贵妃和高常在凑在一起,准没好事,她得回去好好想想,如何防着她们,她可不认为高常在会轻易放过她。
柳清菡冷淡的态度刺痛了陈贵人的眼,原本想冷嘲热讽讨回来,可一想到柔贵人的受宠程度,到底不敢说什么,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罢了罢了,柔贵人是忙人,与我们这些闲人可不一样,你呀,还是快回去吧,万一皇上召你伴驾呢。”
见柳清菡真的转身就走,陈贵人气的随手拽了一朵月季揉在手里:“不就是得宠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舒嫔看完了好戏,从暗处走出来:“这你可就说错了,皇上宠她,她自然得意。”
陈贵人行了礼,脸色愤愤:“舒嫔娘娘您方才也瞧见了吧,柔贵人那副样子,哪里有把咱们放在眼里。”
舒嫔不吃陈贵人这一套,翻了个白眼道:“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可没有本宫,少在本宫面前耍心眼儿,更何况,本宫方才还听到,你与柔贵人姐妹相称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换了一副面孔呢。”
她是讨厌柔贵人得宠不假,但也讨厌陈贵人这般两面三刀之人。
舒嫔瞥了陈贵人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陈贵人脸色彻底僵硬:“一个两个的,都看不起我。”
她是想和柔贵人交好,却没想到在柔贵人处碰壁,见了舒嫔想挑拨一下,结果舒嫔也不按常理出牌。
陈贵人握紧了手里的月季,花的汁液顺着手心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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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高常在跪在高贵妃脚边,高贵妃带着护甲的手高高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面容瞧个仔细后,又猛然丢开手,接过秋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指:“颇有几分姿色,怪不得阿玛会让你阿玛把你送进宫,起来吧。”
高常在这会儿是完全没了对着柳清菡的趾高气昂,她对着高贵妃讨好一笑:“贵妃娘娘您过誉了,依臣妾看,您才是国色天香呢。”
被这般奉承,高贵妃心下欢喜,面上却一脸严肃的训斥:“胡说八道,国色天香只能用来形容皇后,本宫不过是个贵妃,下次再让本宫听到这话,必不轻饶。”
高常在唯唯诺诺的应是,对高贵妃嘴角扬起的弧度视而不见。
高贵妃舒心了,这会儿子说话就没方才那般不屑:“阿玛让你进宫,有嘱咐你什么吗?”
高常在脸颊立时飞了一抹红,声音也带了分娇羞:“高大人说,让臣妾帮娘娘争宠,最好,最好臣妾能生个阿哥,到时候抱到您膝下抚养。”
生个阿哥,这四个字如同利刃一般戳在高贵妃心里,血淋淋的,连阿玛也觉得她不能生吗?
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高贵妃忍住呕血的冲动问她:“你进宫也一个月了,皇上待你如何?侍寝次数可多?”
高常在抿了抿唇:“怕是臣妾比不得柔贵人得皇上欢心,皇上只传了臣妾两次。”
“柔贵人?”高贵妃挑眉:“就是那个花房的贱婢?”
“是,您见过她,自然知道她是何等狐媚,皇上这些日子都宠着她,臣妾都听奴才们说,就算是您,当初也没获得过这般隆宠,还说……”
高贵妃脸色铁青:“还说了什么?”
高常在不着痕迹的看了高贵妃气愤的脸,犹豫着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还说,要是柔贵人生了阿哥,保不齐哪一天,就踩到您头上去了。”
话落,高贵妃手边的青花瓷茶盏就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渣:“岂有此理,不过一个小小贵人,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能如何踩到本宫头上来。”
高常在似是害怕的低下头,谁也没看到她嘴边的笑。
秋阳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高常在不安好心,想拿主子当枪使,可看着她胆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好在高贵妃抄了这么久的佛经,多少也有点作用,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既然皇上喜欢那个贱婢,那你就多学着点儿。秋阳,去把方子拿来,给高常在带回去。”
秋阳去了高贵妃的妆奁下摸出一张方子递给高常在:“小主,这是夫人给贵妃娘娘寻来的助孕方子,您侍寝前服一副,很快便可有孕。”
高常在一脸感激的接过:“多谢贵妃娘娘。”
钟粹宫外,高常在捏着方子随便看了两眼,就递给身后的桂竹:“回去就烧了吧。”
桂竹惊讶道:“您不用?”
高常在轻嗤一声道:“这方子,若是有用,高贵妃早就遇喜了,若是高贵妃没用给了我,那我就更不能用了,谁知道这是什么好玩意儿呢。”
左右她额娘说了,她还年轻,不必急于用助孕方子,且看那纯妃和嘉妃,遇喜时的年纪不都是二十几岁了,那她急个什么劲儿?
桂竹闻言,竟觉得高常在说的有道理,忙把方子塞进了衣襟里,就听高常在冷冷道:“让你去办的事,办的如何?”
“小主放心,奴婢已经打点好了,您就只管听声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