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点头:“是她,本宫有些疑惑,想寻她问个明白。”
有些事情,皇后那里不便下手,便只能从钟粹宫那里下手了。
谁知紫罗遗憾的摇了摇头:“奴婢听闻,秋阳出宫了。”
“出宫了?”柳清菡有些惊讶。
“慧贤皇贵妃殁了之后,皇后娘娘便以替慧贤皇贵妃祈福为由,放了一批宫女出宫,秋阳便在其中。”
这事儿柳清菡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的是,秋阳竟然出宫了。
柳清菡眉头紧蹙:“你可有办法找到她?”
紫罗摇了摇头:“奴婢在宫外并无人脉,查不到秋阳的去向。”
若是在宫中,哪怕会引人注目,她好歹也会有办法,可宫外,她还没这个本事。
柳清菡呼出一口气,颇为丧气:“罢了,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紫罗眉眼一动,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她试探的问:“娘娘是想查些什么?还是秋阳有哪里不对劲儿吗?”
花盆底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恰好的模糊了主仆二人的话,柳清菡一步一步缓缓走着,一边轻声道:“本宫总觉得,皇后娘娘似乎有哪里不对。”
所以她今日才会多嘴,当着皇帝的面儿关心皇后,要多寻几个太医照看。
其实有些事情只要仔细的推敲一下,还是能看出一些痕迹来的。
仔细想想,去年皇后开始不对劲儿,换了调理身子的补药,且开始疏远愉妃之前,不正是皇后去了钟粹宫之后么。
愉妃用了两年的时间巴结皇后,眼看着就要巴结成功,皇后就要松口了,可一夕之间,皇后就骤然改变了态度,连五阿哥也不亲近了。
柳清菡有九分把握,定是慧贤皇贵妃同皇后说了什么,皇后才会有这般变化,而能让皇后这么有底气的……也只有子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办理正式的离职手续,今天刚从南方回家,事情有些多,所以更新字数就少了。今天先这样叭,明天要是不忙的话,就恢复六千,然后存稿,争取元旦多更一些哈。
话说,老家是真的冷,码字都冻手的那种,呜呜呜。
第77章
见柳清菡沉思,紫罗想了想,忽然道:“其实,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证据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清菡听了这句话,骤然茅塞顿开:“你说的对。”
她竟然忘了,在这宫里,证据是最没用的东西,就像皇后,之前费尽心思的摆出了证据想要证明是她害了高贵人,可到了最后,不依旧比不过皇帝的心意?
只要她可以让皇帝疑心皇后,那就够了,届时,就算是没有证据,皇帝自己也会补脑出许多证据和理由。
这日过后,皇帝又指派了太医院的林太医,和陈太医一起,共同负责皇后的身子,但皇后自己不信任除了陈太医以外的任何人,所以压根儿不曾让林太医给她诊脉,可皇后又怕皇帝问起,故而重金收买了林太医,所以每每皇帝问起皇后的身子时,林太医的说辞便和陈太医一样。
四月初八,佛诞日,皇后于这一日,结束了七个月的保胎生涯,在经历了艰难的生产后,诞下了皇帝的第七子。
长春宫里血腥味儿弥漫,接生嬷嬷小心翼翼的抱着哭声孱弱的七阿哥出来,对上皇帝和太后兴奋的表情,面色有些不自然:“恭喜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平安产下七阿哥……”
太后惊喜至极,直接把七阿哥从接生嬷嬷怀里抱过来,一边抱,一边掀开襁褓道:“好好好,今儿是个喜日子,都该……”赏。
一个赏字还未说出口,太后瞥见七阿哥一副孱弱的模样,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怎么会这样?”
皇帝也忙凑在太后身边看七阿哥,只一眼,原本十分的喜悦只剩下了三分,如同心中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浇上,只余下了白烟一般:“太医呢,叫太医给七阿哥看看。”
陈太医瑟缩着从角落里出来,给襁褓里的七阿哥看了看,然后斟酌着语句道:“回皇上,太后,七阿哥是不足月早产的,身子有些虚弱,待仔细调养调养,日后照看精细,便与常人无异。”
他这话是尽挑了好的来说,在七阿哥还没出生时,他就已然明白的告知过皇后,阿哥早产,对身子影响极为严重,如今七阿哥的身子,更是验证了他说的预测。
皇帝一听与常人无异,提着的心便放下了一些,宫里没几个孩子出生时是壮壮实实的,弱一些也不怕,只要能调养好就好。
皇后诞下嫡子,乃是宫中喜事,皇帝大手一挥,免了一年的赋税。
三日后的洗三更是极为隆重,只是听着盆里没比猫叫声大多少的哭声,看着宗室命妇吓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模样,皇帝和太后的心情瞬间又跌落谷底。
皇后抱着七阿哥靠在迎枕上,听着谷翠汇报洗三时的情况:“奴婢瞧着,太后和皇上是极为欢喜的,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咱们的七阿哥,身子不是那么健壮。”
皇后伸出手指放在七阿哥的唇上,轻轻逗弄着,谷翠话落,皇后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七阿哥体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陈太医说了,只要仔细着些,总是能好的。”
说到这里,皇后面色骤然一凛:“谷翠,你记得吩咐下去,命七阿哥身边伺候的乳母和保姆嬷嬷,每人当值时,都要仔细检查搜身,喂养七阿哥的乳母的吃食,更是要你和琦玉仔细盯着长春宫的小厨房做,不可有任何差池,还有,七阿哥贴身用的物件,都必须是本宫和你亲自做的,至于旁人送的,或者是内务府送来的,一律都不许用。”
在皇后怀孕期间,虽然太医说不能操劳,但她有精力的时候,还是亲自替七阿哥做了许多小衣,还有谷翠和琦玉做的,加起来够七阿哥用到周岁了。
谷翠心中明白,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七阿哥就是皇后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也是长春宫和富察氏一族唯一的指望了,故而她郑重的点头:“请娘娘放心,奴婢定然会看好七阿哥的,不会让任何心怀不轨的人有可乘之机。”
这时,琦玉端了陈太医给皇后煎好的药进来,服侍皇后喝了,皇后伸手掩住口鼻打了个哈欠,困乏道:“本宫累了,先睡会儿。”
自从她生产完,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身子的虚弱,只要稍稍费一丁点精力,就累的不行,就连逗弄七阿哥,至多也不过两刻钟。
琦玉和谷翠对视一眼,两人服侍了皇后躺下,一人一边取下勾着床幔的勾子,然后一个守在七阿哥身旁,一个守在皇后身旁。
咸福宫,嘉妃挺着肚子来找纯贵妃说话,宫里这段日子说的最多的就是皇后和七阿哥的身子了。
嘉妃吃着一旁的果子,眉眼不见一丝忧愁:“明日就是七阿哥的满月了,可七阿哥的身子还是不见好,也不知这满月还办不办了。”
几日前,下了一场小雨,天气有些寒,皇后唯恐七阿哥受不住这冷,便在七阿哥平日待的暖阁里点了炭盆,门窗又开了一条缝隙,只是晚上的时候,炭盆的火许是被风吹灭了,窗子又不曾合上,七阿哥就受了凉,小脸烧的通红,皇后心疼的打了当日值夜的宫女和保姆嬷嬷一人五十大板,又遣回了内务府,这才作罢。
只是七阿哥这一病,可是让皇帝日日往长春宫跑。
纯贵妃理了理娟子,慢条斯理的扶正自己的步摇,笑着斜了嘉妃一眼:“办不办的,得看皇后娘娘,要是办了,咱们就去,不办,咱们的礼也不能省,没什么差。”
嘉妃撇了撇嘴:“是没什么差,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凭什么七阿哥一病,皇上就急的跟什么似得,整日一下朝就去看七阿哥,许是皇上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来过启祥宫了,也忘了永珹和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她半靠在软枕上,圆鼓鼓的肚子撑起宽大的旗装,显得格外喜人了些。
纯贵妃笑着摇了摇头:“嫡子,和庶子,到底是不同的,七阿哥是中宫嫡出,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皇上自然心,至于咱们的孩子,不过是臣子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给七阿哥作配的。”
皇帝许是受了圣祖爷和先帝的影响,始终认为只有嫡出才是正统,所以端慧太子在的时候,皇帝的目光放在了端慧太子身上,端慧太子殁了之后,皇帝才会把目光分给其他阿哥,如今倒好,七阿哥一出生,又占去了皇帝所有的目光,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嘉妃这般抱怨,殊不知纯贵妃心里也不乐意。
纯贵妃素手轻轻抚着小腹,面上突然带了几分惆怅,瞥了眼嘟着唇的嘉妃,一声叹气,成功的把嘉妃的目光引到了她身上。
嘉妃瞧见纯贵妃的手放在肚子上,眉心一跳,忙道:“你不会是……”
纯贵妃点了点头,有些高兴又有些怅然:“是啊,都三个月了,只是碍于中宫嫡子病着,本宫就是有了身子也不敢说,就是说了,皇上也不会高兴的。”
嘉妃呵呵干笑两声:“还真是好福气,这就又怀上了,话说回来,有孕到底是喜事,皇上又怎么会不高兴呢,再说了,你这肚子都三个月了,就是不说,也瞒不了多久的。”
要是纯贵妃这一胎还是个阿哥,那她这辈子。岂不是注定要被纯贵妃压一头了?
纯贵妃道:“本宫也没想瞒着,只是觉得现在说出来不是时候而已,七阿哥病着,要是本宫在这个时候说自己有了,那皇后还不得恨死本宫?还是见机行事吧。”
她怀了三次孕,前两次都是欢欢喜喜的,只有这次,恨不得自己没怀上才好,这个孩子,着实来的不是时候。
养心殿,皇帝的头枕在柳清菡腿上,柳清菡不疾不徐的给皇帝按摩着太阳穴,她低着头,目光落在皇帝的小麦色面容上,轻声道:“皇上今日午膳没用多少,臣妾方才叮嘱了吴总管,给您备下了一些清粥小菜,不如一会儿臣妾再服侍您用一些?”
皇帝微微皱着眉心:“不必了,朕没什么胃口。”
说着,他感受到额头上变得轻缓的力道,吩咐道:“力道大一些。”
柳清菡多用了几分力,把话在心里琢磨了好几遍,才慢慢道:“皇上可是在担忧七阿哥?”
皇帝光秃秃的月亮头动了动,叹了口气:“小七都满月了,可这病却一直不见好,就连皇后的身子也不大好,朕怎么能不担忧。”
皇后身子不好,皇帝还不会担忧的食不下咽,可他的嫡子身子不好,他却整日挂在嘴边,这就是皇帝。
柳清菡安慰道:“皇上也别太担心了,七阿哥生在佛诞日,自有佛祖庇佑,不过区区风寒而已,七阿哥定是能好起来的。臣妾这几日闲来无事,也抄写了一些经书送去了宝华殿,替七阿哥祈福。”
皇帝闻言,睁开眼睛,欣慰的看着柳清菡:“你有心了。”
“臣妾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余的,还是要看太医尽不尽心了。”
柳清菡不经意的把话引到了太医身上,她细眉微微蹙起,似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不过……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皇帝淡淡道:“有话直说就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吞吞吐吐的了?”
春日的风透过楹窗吹了进来,楹窗外树上的花瓣飘落,顺着风被吹了进来,落在了柳清菡精致的发鬓上,她轻轻动了动头,花瓣顺势落在了皇帝脸上。
柳清菡拂去花瓣,忧愁道:“臣妾是在想,您这么担忧七阿哥,倒不如召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一同会诊,说不准会有更好的法子呢。”
皇帝握住柳清菡的手,使劲儿捏了捏:“朕也同皇后提过,只是皇后说小七尚小,受不住这样的福气,皇后不同意,朕也便罢了。”
柳清菡颇为惊讶:“皇后娘娘是七阿哥的生母,又是千辛万苦的才有了七阿哥,难免心则乱,皇上怎么也同意了皇后娘娘的话呢,说句不该说的话,臣妾以为,皇后娘娘只信任陈太医一人,难免会养大了陈太医的心,若是陈太医有个什么坏心思,也是防不胜防的。倒不如多一些太医轮流伺候,也能互相监督,这样您也能放心一些。”
她字字句句都是为了皇后和七阿哥考虑,皇帝自然听得出来,所以也没怪她越矩,反而笑道:“爱妃心思细腻,可谓是朕的解语花。”
柳清菡莞尔一笑:“皇上说臣妾是,那臣妾就是了。臣妾见不得皇上愁苦的模样,所以才斗胆说了那些话,只要皇上不怪罪臣妾就好。”
皇帝从她腿上起身,带着玉扳指的拇指摸上柳清菡的脸:“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朕自然能分辨的出,你一心为朕考虑,朕又怎么会怪你呢。”
柳清菡笑着把头靠在皇帝肩膀上,只抿唇羞涩的笑。她可是把路都给铺好了,只要皇帝按照她说的,让太医轮流会诊,皇后如若真有问题,必然是遮不住了的。
除非皇后不乐意让别的太医诊脉,可这样依旧会引起皇帝的疑心,不管最终结果为何,她总是不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果然老家冷,回来的第二天就感冒了,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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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七阿哥的满月宴最终还是没办,皇后一心扑在七阿哥身上,哪里能分的出心神去操心这些事情。
皇帝也点头默许了,只是柳清菡的话到底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故而七阿哥满月当天,皇帝便带了太医院的十数太医,以院判刘太医为首,去了长春宫替七阿哥看诊。
皇后瞧着眼前一群太医,抱着七阿哥的手紧了紧,转身对上皇帝的视线道:“皇上,您这是……”
她不是拒绝了太医会诊,皇上明明也答应了,怎么转头皇上却又找了这许多太医来?
皇帝目光落在襁褓中呼吸微弱的七阿哥身上:“朕让太医给小七把把脉。”
看着如此病弱的七阿哥,皇帝不是不心疼的:“朕仔细想了想,小七是皇室血脉,又生于佛诞日,自有佛祖庇护,不过区区十数太医会诊而已,小七自是能受得住这般福气。”
话音甫落,皇帝给刘太医使了个眼色,刘太医忙上前对着皇后告罪一声,叫乳母抱了七阿哥,他好给七阿哥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