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几年大家都看明白了,顾彦更本不爱顾陈氏,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力排众议娶她,但是并不影响众人对陈氏使小动作。谁叫她,没有实力与运气匹配呢。
气氛一度凝固,不知是冬日初晨冷气、还是场中人的恶意。
三房王氏率先打破沉默,捂帕,轻笑道“二嫂嫂说笑了。白些不好,我每日恨不得多擦些膏粉,让我家三爷日日不愿出门,在家盯着我看才好”她不讨厌
也不喜欢陈六娘。
陈六娘初入顾府时,她还试探接近过,随着时间变化,她越发瞧不起她,家势、财富、美貌都不重要。
在这座吃‘人’高院里,要狠,亮出利爪,给那些泛着光的兽重重一击,让它们知道会疼。陈六娘手握最锋利刀,却落得人人可欺。
王氏的话给老太太一个漂亮的阶梯下,婆媳矛盾千百年不化,尤其一方高另一方低,地位不等,更是难处理。
只听徐老太太不回头,淡声道“陈氏你的架子可真大,还不坐下,需要老身亲自请吗。”
“媳妇知错,娘勿恼”站了许久,腿脚麻木,陈六娘强撑真身体,向徐老太太赔礼道歉,寻角落木椅恭敬坐下,不言语。
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保持缄默,是多年总结的良法。
见事已落下幕,场中又活络起来。嘈杂喧闹声中,陈六娘扶手正坐,这样场景六年来重复不知多少次。
每每此时,她总是忍不住想到她的丈夫顾彦,也有时忍不住埋怨母亲、或者回想她的七妹。她很累,累的已经快忘记当初的自己。
卯时七刻,一众丫鬟婆子端着菜肴,鱼龙而入,十多人不慌不忙,缓急有序的摆盘。
此时媳妇们正襟而坐,方才浪荡之态全无,诺大屋子,只有些许瓷盘之声。看着倒是大户之家的模样。
顾府另一端,勤勉堂内顾家男人早就吃罢早饭。
顾肃,也就是周朝超一品实权武将镇国公,他坐在黑木太师椅,轻抿一口,最爱安化黑茶,对下坐的子弟道“一年将逝,你们或是入庙堂或是处江湖或是研习圣人之理,都说说有何感悟或将来何处。”
顾三郎,顾单是个野心家。他从不掩饰对权势欲望与贪念,甚至连对家主觊觎都摆在明面上,他唇角勾起,面露浅笑,给人的是和蔼可亲印象。
他道“回爹爹,我前几日听闻卢老先生,将在江州举办弘文会,届时天下贤才汇聚,有识之士把酒言谈,定是肆意狂欢。儿子心生羡意,想年后就赶往江州,先睹风采。”不同于顾家子弟,顾单自小就决定以文入庙堂。
他自认是聪明人,从瞬息即变的局势中,看出口舌、文笔的巨大威力,将天下玩弄于掌骨之中,是他毕生追求,他孜孜不倦、汲汲渴求。
镇国公点头,对三子的真正面孔,他知道一二。他很高兴,随着老一辈的离去,顾氏这颗参天古树正在凋零。
现在正是需要富满野心子弟振兴家族的时候。所以对顾彦和顾单争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镇国公又转头询问二子顾嘉居,顾嘉居是顾彦同胞兄弟,哥哥掌管京城兵马防卫,他就做副手。为人呆板了些,不会说话也不爱看闹热,是三兄弟中最无趣的,只听他道“今年同往年没什么不同。”
对于这个回答三人不觉奇怪,老二这性子就是如此。
顾彦轻拨茶盖,显然不想多说。
这时下人来报,顾陈氏诊出喜脉。顾彦脸上才有些许变动,镇国公倒是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悲伤,我应该写小白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歪的这么厉害π_π
第30章
顾单踽踽独行于黑色长廊,昏黄柔光,他的轮廓隐没其中。
很快,不长的廊道行到尽头。就着微弱月光,雕花轩窗,他的妻子王悦莞,对着铜镜梳发。
也许是刚卸完妆,她不似白日的锋利刺人,有几分柔润、温婉。像沾染露水的白净珍珠,格外惹人怜爱。
王悦婉抬眸不经意间发现窗檐下顾单,连忙以手掩面,娇羞中又带几分恼怒:“相公,你怎么来了。妾身还没有梳洗完毕。”
顾单莞尔一笑,没有被人戳穿的尴尬与自觉。他大步走进屋内,弯腰与王悦婉平齐,轻嗅她颈间乌发:“古语说梅香雪白,我道不尽然,它们不及卿卿也。”
只见他闻着闻着,手也不老实,乱摸起来。
王悦婉忙拍开他的手,理正被拉扯乱的素衣,道:“等我喝完药,再陪你闹。”
顾单置若罔闻,手径自握住她的双肩,轻咬她颈上嫩肉,撒娇的轻蹭。
王悦婉狠心推开他,她和陈六娘同是六年前入的顾家,现在陈六娘有孕,她的肚子还没任何动静,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离开那香软之处,顾单失望的摸了摸鼻子。
很快丫鬟小枣端来一碗黑乎乎看上去非常难喝的药,王悦婉捏着鼻子一口喝尽,小脸瞬间变苦瓜。
真搞不懂这些女人,顾单以手作梳,穿插她的秀发,浓重的药味盖过原本皂荚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