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开始怀疑起人生,难道裴国的凤凰都长成这个样子吗?
一旁的裴承安听到后,差点没忍住笑意,这位摊主画技不好,把凤凰画的跟公鸡一样,看着小姑娘的神色,似乎还当真觉得凤凰该长成这个样子了。
顾绵眼尖的瞄到裴承安唇边还未消散的笑意,顿时察觉自己上当了。
她刚要开口,身体就猛地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砸向摊子。
裴承安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住,顾绵的身形晃了晃,一头砸在裴承安的肩膀上,鼻梁差点被撞成粉碎性骨折。
顾绵捂着鼻子抬起头,眼睛里都不自觉地溢出了泪水,并非是感动哭了,完全是因为鼻子太酸导致。
她一手摸了摸被撞到的腰侧,却突然神色一变:“我的荷包。”
她飞快地转头,人群中依稀可见一道孩童的身影:“快追上他!”
待顾绵奋力地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地方时,裴承安已经把那小孩单手按住了,他另一只手上拿着顾绵的荷包,那荷包是鹅黄色的,小小一个,拿在手里却很有些分量。
裴承安用手掂了掂,声音闷闷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银子之类的。
顾绵从他手中接过那荷包,手指无意的从裴承安的手掌上划过,裴承安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小姑娘自顾自的将荷包拆开,从里面拿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来看,里面是几块琥珀色的糖。
裴承安看到那熟悉的纸包就料到了事情可能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他看着顾绵心满意足的将一颗糖块放入到口中,想到刚才她刚才急切的样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刚才这么着急,就是为了这些糖?”
“对啊。”顾绵回答的理直气壮,让人一时间无法接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裴承安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小男孩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绝望,他本以为这两个人衣着华贵,想必一定是富贵人家,才出手行窃,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包糖,而他还被当场抓住。
钱没偷成不说,说不定还会直接被送到官府,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顾绵一惊,她还没说什么,怎么这个小孩自己就开始哭了?
难道是想吃糖,所以馋哭了?她打量了一会,又觉得不像,这明明是哭的很伤心,简直肝肠寸断。
“别哭了,说说你为什么要偷钱?”裴承安的声音低沉,令人不自觉的信服。
那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着,原来是在江城水患中受灾,家中今年没有了收成,弟弟又生着病,他一时心急才想趁着灯会上人多来偷钱。
听着倒是个感人肺腑的悲惨故事。
裴承安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既然是受灾了,那便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吧。”
那小孩面色登时一僵,顾绵可太熟悉这副表情了,这是典型的心虚,就像是上课时被抓到偷玩手机的学生似的。
果然在裴承安的威压下,对方不打自招,抽抽噎噎的交代自己的罪行。
知道对方都是套路没有真情的时候,顾绵的心理负担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偷钱碰上当朝太子,撒个慌还被当场戳穿,简直是人间惨剧啊。
她抱着手站在旁边看戏,甚至还有点遗憾,如果能再来把瓜子就好了。
鉴于对方年龄甚小,裴承安最终也只是对他进行了一顿说教,就把他给放走了。
这点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顾绵逛灯会的心情。
她一边拖着裴承安继续逛灯会,一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说谎啊?”
裴承安看了她一眼:“本宫只是诈了他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招了。”
然而顾绵根本没有在听他讲话,她看着路边色泽鲜亮的糖葫芦,注意力霎时间就被吸引过去了。
“吃这么多糖,难道不觉得腻吗?”裴承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怎么会腻呢,那里面是山楂,是酸的。”顾绵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你不会没吃过糖葫芦吧?”
她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答,于是只能自问自答道:“不会吧,真的没吃过啊?这么常见的零食都没吃过,也太可怜了吧。”
那边卖糖葫芦的大爷已经开始招呼了:“糖葫芦两文一串,买一串啊!”
还没等她张口,裴承安的手从她头顶伸了过去,自觉的付好了钱,买了一串。
顾绵刚要伸手接过,就见裴承安优雅的在上面咬了一口。
“?!这不是给我买的吗?”
裴承安斜睨了她一眼:“本宫什么时候说这是给你买的了?”
顾绵心里的感叹号简直可绕地球三圈,她扑过去企图抢裴承安的钱袋,结果操作失误,直接扑到了裴承安的怀里。
旁边串糖葫芦的大爷看见了,摇着头啧了两声,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热情。”
顾绵趴在裴承安身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正在这时,顾绵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熟悉的提示音,说熟悉吧又有那么一丝的陌生,因为此刻系统破天荒的给她放了一首机械音版本的好运来,一边放一边用冷漠的机械音道:“系统检测中……恭喜宿主姻缘值增加5%,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顾绵现在满脑袋都是那诡异的音调,她不过是操作失误了一下,有必要这么折磨她的耳朵吗?
裴承安看了看身上挂着的顾绵:“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啊?……啊!马上,马上。”顾绵连忙手脚并用的从他怀里爬起来。
“你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个意外……”她心虚的看了一眼裴承安,随后惊奇的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街上的暖融融的灯光映照着的缘故,对方的脸色似乎有点……红?
裴承安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从那位围观大爷的摊子上又买了一串糖葫芦,塞到了她的手上,惜字如金道:“拿着。”
随后就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步伐还略有些不自然。
顾绵低下头看了看手中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糖衣的糖葫芦,心中疑惑,这人又怎么了?
第18章 第 18 章
“哎!等等我……”顾绵连忙追了上去。
江城很大,两人从城东逛到了城西,顾绵的手上拿着许多小吃,眼见快要腾不出手来了。裴承安走在旁边,看着顾绵边走边吃,脸颊鼓起,不自觉的勾了勾唇,好心的替她拿走了几个。
他看着手里的桂花糖糕,伸出手用竹签子扎了一块放进嘴里,随即就被甜的蹙了下眉。
城西的百年老树是一路走来最为热闹的地方。
远远就看见树下围着许多的百姓,顾绵好奇的挤进去,终于看清楚了挂在树上的一个个小木牌,上端系着红色的绳子,挂在树枝上,风吹着一树的木牌摇摇晃晃,看上去甚是好看。
她拾起其中一枚,上面是一对夫妻祈求姻缘美满,家庭幸福。
一排木牌顺着看去,大抵都是如此,让顾绵想往上写祈求暴富的心略有犹豫。
正对着那牌子纠结之时,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站了过来,这熟悉的的安神香的气味,顾绵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裴承安。
她转过头去,裴承安果然在她身后,顾绵朝他身后拥挤的人群看了看,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挤进来的,她暗自脑补了一下对方在人海中挣扎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偷笑,没想到就被正好低头的裴承安给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之时,顾绵心虚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看见对方递过来了一块小木牌子和一把小刻刀,跟树上的祈愿木牌一模一样。
基于这么多天的了解,裴承安不用猜都知道这人肯定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懒懒的看了顾绵一眼:“你是打算在上面写日进斗金还是写腰缠万贯?”
顾绵将那块牌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听到此话转过头。
裴承安微微侧过头,半边脸映在灯火下,比往常更添了一份温柔安宁。
这幅景象映入眼底,她微不可查的晃了晃神,刚要出口的话也卡在唇边。
这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
她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咳了一声:“谁说我要写这个?”
她拿起刻刀,在上面艰难的刻着。这刀是特制的,形状略有些像钢笔,专用来刻这些小木牌,但顾绵拿在手里才发觉,这难用程度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刻了半天,木牌上只多了一条歪歪曲曲的横杠。
实在是不忍直视。
裴承安伸出手将牌子和刻刀从顾绵手里接过:“想刻什么?”
“……长命百岁。”
裴承安闻言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拿起木牌,在上面刻了起来,顾绵伸着头凑过去看,那刻刀到了裴承安的手里就变得无比顺滑,顾绵甚至觉得刻出来的字,比之前看他写在折子上的那些还要好看。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与此同时。
城主府内,借着夜色的掩盖,东宫的暗卫们轻车熟路的从墙外翻进,利落的将院中巡卫解决掉,潜入院中。
书房中,周杜的脖子被死死钳制在黑衣男子的手里,额头青筋已然凸起,不断的挣扎着。
那人隐藏在斗笠下的双眸泛着摄人的寒意:“裴承安的人已经摸到了南境,想必周城主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杜脸上已经红的吓人,似乎随时他的血管就会爆开一般,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我……没……呃……有……”
那黑衣男子手下一甩,周杜就像一件垃圾一般被摔到了墙角,脑袋重重的磕到了墙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黑衣男子慢条斯理的扯了一块帘子,擦了擦手,看着地上瘫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周杜,目光中闪过一丝嫌恶。
这些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江城的账册在哪?”
周杜闻言,连滚带爬的摸到书桌后,抖着手打开了一个暗阁,里面赫然露出两本厚厚的册子。
黑衣男子将两本账目拿在手里翻看着,忽然一道剑光直逼他的身前,他手掌猛地在桌面一撑,从桌面翻过,堪堪避过,他看着屋内多出的十几个训练有素的蒙面暗卫,眸色一沉:“裴承安还真是大手笔。”
话音未落,他反手抽出身上的佩剑直直的刺向面前的铭一,铭一反手挡住,其余的暗卫们也早已将黑衣男子重重包围。
饶是他武功再高,也难逃出这个天罗地网。
他的目光闪过一丝凛冽的寒意,身形一动,胸口竟直直的冲着铭一的剑锋撞去。
铭一心里一惊,主子吩咐过一定要留活口。
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黑衣男子脚下一转,任由身侧包围上来的两名暗卫手中利剑刺穿他的肩膀,反手向前一劈,趁着铭一侧身躲闪之时,挥手斩退两人,翻窗逃出。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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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老树下。
正待顾绵将刻好的牌子穿上红绳挂到树上后,裴承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差不多了。”
“嗯?什么差不多?”顾绵一脸疑惑。
“该回去了。”
一刻钟后,顾绵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满脸写着问号,她还以为那句回去是指回客栈,没想到竟然是直接回京了。
裴承安和铭一在外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拨了拨茶杯,里面的茶水微微晃动,再拨动一下,水面晃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险些溢了出来,她赶紧收手。
“完了完了,这要是让裴承安那个重度间歇性洁癖加喜怒无常症患者看到了,肯定又会被说,惹不起,惹不起。”她一边把茶杯摆好,一边小声吐槽。
正在这时裴承安弯腰走进来:“说什么呢?”
吓得顾绵手一抖,裴承安的杯子在桌子边上转了转,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坠地牺牲的命运。
顾绵看着地上的碎片,听到身边裴承安坐下时衣料摩擦的声音,舌头都差点打结:“这……这真的是个意外……它是自己掉下去的。”
那杯子玉做的,一看就很贵,裴承安不会要让她赔吧?顾绵只觉得小金库不保。
“别着急,本宫给你时间狡辩。”裴承安理了理衣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要不……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个?”买个假的他应该看不出来吧?
只见裴承安摇了摇头,顾绵完全没明白,这个摇头的意思是不用了原谅你了,还是不要她再买一个。
裴承安靠坐在窗边:“这是本宫去年生辰,父皇赏赐的白玉杯。”
御赐的?!顾绵吓得立刻就站了起来,结果忘了这是在马车上,头狠狠的撞在了马车的棚顶上,随即惨叫了一声抱着脑袋蹲下。
裴承安神色一凝,立刻伸手将地上的小姑娘拎了起来,扶着她的头左右查看了一圈,好在除了被撞到的地方有点发红,没有什么大碍,看着小姑娘错愕的看着他,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手收了回去。
顾绵坐在边上可怜巴巴地捂着脑袋,感觉自己就算不被撞出脑震荡,脖子也快被撞折了。
真是一出人间惨剧。
遭受重创的顾绵一整天都有些神情恹恹的,直到上了船……
她不得不精神起来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在客舱里看见那个前不久还绑架过她的黑衣男子?!
而且他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好,哪怕是一身黑衣也能看到身上一大片被血液浸湿的痕迹。
似乎是受了重伤。
那黑衣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打开门,睁开眼睛看了过来,一瞬间,顾绵只觉得自己仿佛正处在深不见底地深渊边缘。
她看着踏进门里的一条腿,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零点一秒,是直接喊人,还是先逃跑。
很快她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因为她跟本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