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顿时一惊,这不是我白天看见的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诡异的病人吗!??怎么他也在这里???虽说日所思,夜所梦,但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不过惊归惊,我还是抗拒不了强烈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往那个白衣服的人那边靠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那原来居然是个小孩子,还是个男孩子,年级大概在十三四岁,不过也可能要更大一点,因为他实在瘦的可怜,跟个豆芽菜一样,宽大的白棉布衣服套在他身上跟个麻袋一样,领口因为脱线,变松变大了,所以滑下来露出一个肩膀,深深的锁骨也露在衣服外面,上面还有个看上去跟条形码一样的纹身,不光这样,他的头发碎碎长长,很柔顺,虽然是黑的,但是中间夹杂了很多白头发,看上去特别怪,跟少白头一样。
我看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那男孩的脑袋晃了一下,于是我一下紧张的退了一步紧盯着他。这时那男孩好像跟刚睡醒一样,先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抬起头,正好跟我面对面,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样子。老实说,刚看清他长相的时候,我一瞬间产生了错觉,有点不确定他到底是男是女,因为这个男孩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就跟芭比娃娃一样,白的好像陶瓷做的,而且眼型像桃花一样水灵,瞳孔又黑又亮,鼻子很挺,嘴巴的形状也弯弯翘翘的,特别好看,让人有种很想咬一口的诱惑力。看完他的脸,我又特地看了看他脖子上略微凸出的喉结,和平坦的胸部,才确定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个男孩子。
就在我打量的同时,那男孩倒是很淡定的让我看,等我看完,他脑袋突然一歪,黑澄澄的大眼睛从下面看着我,问道‘大姐姐,你就是白天躲在厕所里的那个人吗?’
!
他怎么知道我白天躲在厕所?这个梦也太逼真了吧!再说这个男孩是谁?白天我在厕所的时候,只遇到过那四个男护士,还有那个奇怪的被五花大绑的病人啊!难道这个男孩就是那个病人??但是不可能,现在这是我的梦,也就是说这个男孩也是被我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梦中人物,他不可能真的是白天我见过的那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是我的潜意识按我对白天那个病人的YY创造出来的想象人物。
不过既然这是梦,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么思考着,我又放松了一些,我决定随便跟他聊几句,看看这个梦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于是我就回答‘是的,就是我,’然后又问他,‘你是谁?’
‘我叫白夜,一直被关在这里,’那个男孩说着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活动下腿脚,又说道:‘他们每天把我绑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白天的时候我醒着,只能闷在房间里,现在趁着睡着,就出来透透气。’
第3章
醒着的时候是被绑着的,睡着以后就能自由行动出来透透气?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一睡着,就有人给他解绑,然后他就出来乱逛?但是既然睡着了怎么还能乱逛,难道是梦游?又或者是,他一睡着,绑着他的那些东西就不作用了?我仔细一想,感觉这话很不符合逻辑,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梦,本来就没什么逻辑可言,我自己不还莫名其妙的就穿越锁着的铁门来到这个地方么?于是就不再纠结逻辑不逻辑的问题,继续随意的跟男孩闲聊起来。
我:这么说,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喽?
白夜:也不是一直,我这个人记性很不好,特别健忘,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有记忆的是从7岁开始,刚到这个精神病院,那时候他们觉得我还是小孩子,就没把我关起来,那个时候我还能到处走动。
我: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白夜:他们当然是医生,这里是精神病院,他们把我关起来,自然是觉得我有精神病。
我(好奇地):那你有精神病吗?看起来不像啊。
白夜(啃着大拇指指甲,大眼睛从下面看我):大姐姐,你觉得一个真的有精神病的人,会说自己有精神病吗?
听到白夜这么说,我立刻觉得有点脸红,因为我实在是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白夜:就算我说自己没有精神病,你会相信吗?有病或者没病,这有什么意义呢,只要在这个地方的人,全都被人当做有病的。
我(沉思了下):那你得的是什么病?
白夜:……失忆症,我的记性不大好,总是断断续续的失忆。
我:失忆症这么严重,要把你绑起来吗?
白夜(歪歪头,继续啃指甲):谁知道,他们觉得这么做有必要,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觉得我在撒谎。
我:那你在撒谎吗?
白夜:这问题不取决于我在不在说谎,而取决于你相不相信我。
破破烂烂的走廊里依然漂浮着不知从哪来的白色微光,这个奇异的男孩白夜背靠着墙,和我面对面站着,他身上那套松松垮垮的白衣服也泛着白光,那张脸越发美丽,看上去好像一个白色的天使一样。我心里边想这真是个奇妙的梦啊,我居然在梦里和人讨论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一边又琢磨,既然是梦,那我就问问这男孩,那个消防门后面究竟是什么好了。梦这个东西说起来很神奇,不是经常有人在梦里获得灵感,甚至还有人做过预知梦吗?说不定我也会在梦里知道些洛院长马医生隐瞒我的秘密哦!
于是我又开口问道。
我:白天我看见你被几个男护士押着往这个消防门后面走,我在电梯里看到这个医院地下还有B1,B2层,但是我来这里时,这些洛院长都没告诉我。消防门后面有什么?你住的地方在哪里?
白夜:你是外面的人,给你看的当然是外面能接受的东西。
我:这里还有外面不能接受的东西吗?
白夜:有。你看到的所有病人,比如轻微的心境障碍,官能神经症,抑郁症,或者稍微严重点的分裂症,躁郁症等,这些都是社会上普遍认知和接受的。但是人类世界是千奇百怪的,精神病远远不止这些常见种类,更多恐怖和让人无法解释的精神病,被人故意隐藏了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引起恐慌和抵触。
我:所以地下关着的都是少见的怪异的病人?
白夜:是的,而且不光如此。
听完白夜这番话,我心里虽然很震惊,不过想到这一切都是梦,也就释然了。我也对梦的成因有过一些研究,一个人的梦境通常是他潜意识的具现,而在梦境里角色说的一些话和想法,其实也是这个人本来就有的想法,但是醒着的时候被理智和逻辑所否定,压抑到潜意识深处,只有晚上通过做梦的方式才又浮现出来。
这么看来,其实我心理本来就对这个医院充满着怀疑?我心里本来就觉得这个医院不光是我看到的那样,其实还隐藏着很多秘密,而我则对这些秘密充满好奇,很想去发掘出来?
正这么想着,突然白夜叫了我一声,让我条件反射的朝他看去。然后我发现他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用很细的铁链子挂了一个钥匙一样的小吊坠,贴着他的锁骨一晃一晃的,反射着耀眼的银光。
白夜:大姐姐,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也有病吗?
我:不,我没病,我是个记者,要写个关于精神病的原创稿子,领导安排我来这里采访取材的。
白夜:哦,那你想写怎么样的稿子呢?
我:……唔,最好尽量写的角度刁钻,内容少见,搏人眼球一点吧,这几天我看到的那些病例,写的人已经太多了,没什么新鲜感,我正发愁呢。
白夜:如果你写的有新鲜感,你的领导会给你多发工资吗?
我:不止发工资这么简单哦!我不知道你年纪这么小,了不了解新闻这个行业。我们这个行业想火,也讲究一战成名,有些人写了一辈子稿子,但是都中规中矩,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小记者,但是有个人之前默默无闻,突然搞了个大新闻,一下子就成红人了哦!各大媒体抢着要稿子,升职加薪也快,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哦!
白夜:哦,大姐姐,你也想搞个大新闻,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吗?
我:当然想辣!
白夜:那我可以帮你哦。
白夜这么说着,突然一只手抓住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钥匙项链,然后用力一扯扯断,朝我伸出手来。我心里正迟疑着想,他是不是想把这玩意儿给我?但是我刚要伸手接,耳边却突然‘铃——!’的响起一阵极为刺耳的铃声。眼前的白夜连同空气瞬间如万花筒一般扭曲,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我感觉自己倒在了地上,然后好不容易等眩晕过去,我猛的睁开眼,却震惊的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而宿舍的大门却关的好好的。
原来真的是梦,我只困惑了一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刚才遇见那个古怪的少年白夜的事真的是我的梦,而梦最后听见的那声刺耳的铃声,则是精神病院早上起床的广播闹铃声。
我揉揉眼睛爬起来,甩甩头清醒了下,准备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但是手随意往枕头上一挥,却意外碰到个又硬又冷的东西,我一看,居然是梦里那个诡异少年白夜挂着的钥匙吊坠!
???
这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我的梦啊!为什么梦里的东西会真的出现!??
第4章
我心理满是疑惑,拿起那个钥匙吊坠仔细看,发现那是把真正的钥匙,手感很沉,应该是真正的银做的,钥匙上还刻着‘华云’两个字,估计是这个钥匙连同锁的牌子。
这把梦中的钥匙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难道是穿越梦境了吗?钥匙是真的,那昨晚我梦里的那个古怪少年白夜,他也是真实的吗?还是我潜意识创造出来的梦中角色呢?如果白夜是真实存在的,他又怎么能够进入我的梦境呢?另外如果他在梦里说的话也是真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就被关在这个春山精神院里,那么究竟是被关在哪里呢?是在重病区?还是在院方禁止我进入的地下病区呢?
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钥匙,思索着这些问题,然后突然听到门外马医生在喊我的名字,我想起来今天是来采访的第四天,按计划是马医生陪同我参观重症病人区,今天的主要内容是访问精神分裂病人。虽然我依然对昨晚那个梦疑惑不解,但是工作是工作,还是得保质保量完成,于是我赶紧收拾了卫生,出门投入了新一天的访问工作。
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因为有一定的暴力倾向,而且情绪不稳定,都被关在重症区内。重症区在医院的最深处,从轻区通过三道铁门到中区,然后还要再过三道铁门才能到重区。这里的病房看上去就跟真正的牢房一样,也是一间一间的,不同的是病房里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以外还有大量拘束器,比如把手和脚捆起来的拘束衣,用来绑在床上的拘束绳,还有那种扶手和腿上有皮绳的拘束椅,不光这样,这些病房里的尖尖角角的地方都用塑料泡沫包起来,听马医生说,重病区凡事有玻璃的地方,用的都是公交车上那种安全玻璃,碎了也不会产生锋利的碎片,防止病人打碎玻璃自杀或者伤人。我在进入重区之前,马医生还千叮咛万嘱咐,跟病人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跟他们有视线交流,更不能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开始我对马医生的叮嘱感觉很困惑,感觉他们简直跟防鬼一样防那些病人,但是后来在跟病人接触的过程中,我慢慢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马医生带我见了几个还不算最严重的病人,在他的陪同下,我跟几个病人聊了天。
第一个病人是个年近50的女人,但是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只有40出头,马医生打开她病房的时候她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书,这个女病人本身看上去也很温婉温柔,感觉很有文化,素质很高的样子,但是她虽然坐在椅子上,腰部却被椅子里伸出的一根大皮带紧紧绑住,让她站不起身子,手上还绑着铁链,我看了还很奇怪,这个看上去这么文静的病人为什么要这么五花大绑起来???
在这种好奇地心理驱使下,我跟这个女病人聊了起来。
我:你在看什么书?
她:中国文学史。我喜欢看书,我看了很多书,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的大房子里有整整三间房子的书,几千册的书,来了这里之后就看的少了,哎。
我:那你一定学富五车了。我能冒昧的问下你,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吗?
她:我是被人陷害进来的,我来这里没办法的,他们太厉害了,我在这里还能活命,出去了肯定要被他们暗杀的。
我:陷害你?谁陷害你?
她(突然放下书,警惕的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马医生):我不能告诉你的,这里也有他们的耳目,我说了就被他们抓到把柄证据了,他们就要去告我把我送进大牢了,进了大牢更是不能出来了,我宁可在这里的。
被陷害进来的?我困惑的看了马医生一眼,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背贴着墙站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的朝我摇摇头,我感觉更疑惑了,于是继续跟那个女病人聊。
我:那他们是怎么陷害你的?
她:我原来是大学教授,我是我们那个大学最有前途,最得人心的研究者,光我在专业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不管数量还是质量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且每年学生民意调查我都是第一的,本来我是最有希望竞选上文学院院长的,但是跟我竞争的那个人嫉妒我的才华和人气,几次想害我,最后我忍无可忍,揭发了他学术作假的事,把他彻底赶出了学院。谁知道我一心为保持学术界的纯洁和正义,得罪了那人,他后台很硬,我毁了他前途,他就要毁了我。
她:我老公文化没我高,自己做生意的,但是非常爱我,但是那人本事通天,居然窜通税务硬说我老公公司审计出问题,要整垮他。公司是我老公二十多年的心血,出了问题他痛不欲生,但是他爱我至深,宁可公司不要也不想让我伤心。我女儿本在国外读书,特别粘我,每天都要和我视频的,但是他们居然能查到她在国外的地址,还跟学校窜通要让她名誉扫地,我为了老公和孩子,只能忍气吞声,遂了他们的心愿辞职回家当个家庭妇女。
我:听你这么说,这人后台未免太大了吧,居然能影响税务,还能影响到国外去。
她:特权阶级后台就是这么手眼通天!我辞职回家他们居然还不放过我,在我家里装了很多监控,每天都要拍下我的一举一动监视我,他们还把我住的小区的保安和清洁工都换成他们的人,随时监控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我再爆出点什么损害他们的利益。这些我为了老公孩子都忍了,但是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觉得留着我是个祸害,千方百计想害死我,我从小就是附近数一数二的美女,就是现在还有很多人夸我气质好会搭配,衣服随便一穿都比人家几千几万块买来的衣服要好看,所以监视我的人看见我就起了色心,就算我很少出门而且买了五把锁锁住大门,他们还是想方设法进来,有个人就趁我找人修煤气管道的时候装成修理工进来我家,贪图我的美色,想把我先J后杀!
那个女病人声音高亢,语速很快的讲她的遭遇,我几次想打断问一些问题,但是她完全听不见我的话,就管自己在那不停的翻来覆去说她的遭遇,而且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先J后杀那里几乎是大喊出来了,脸憋得通红,整个人一边喊着‘你也要害我!你们都要害我!’,然后整个上半身疯狂地挣扎,如果不是被椅子上的皮带捆着,我想她早就要朝我扑过来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一下子就惊得跳起来往后一跳窜到病房门口,倒是马医生早就见怪不怪,从白大褂里掏出‘睡觉针’,一个健步上去就是一针,才让她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