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云天不以为然:“此话听来,像是曾有经历,是您——”
“年纪渐长,经的事自然就多了。”尊长简单了过,他望向那株“垂笑君兰”,一时间情绪复杂。
“听取动静,反被‘请君入瓮’,主意倒是不错。”翼云天全局在胸,魅然一笑,恍如幽暗迷境中的一点亮光,没有温度,也凶吉难料,“差不多该动身去向考域医馆,了结那桩‘摆上台面的事’!”
第39章 您别让我难堪,我断不叫先生为难(三人局)
入夜,考域医馆,翼云天、莫羡,另有尊者代表第一家族公正、严明。
“深夜到访,事出有因,请先生海涵。”翼云天先礼后兵,“今日午时,有件东西交由您代为保管。东西的主人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您阅历深厚,孰是孰非,心中了然,又何必担责?”
莫羡一笑置之:“什么叫‘担责’?若是正经论‘责’,或是愚钝、或是轻敌,有谁能说自己是完全的无失!”
莫羡身为考域之主考,处事待人更偏中立,在他看来:暗部之殇,骇人听闻之惨案,从最早的行动日程、明暗两组长的调配,到后续的调查收尾,暗部之内、家族之列,至少半数人脱不了干系——他有如此想法,大概也是琮晴会首先想到请他帮忙的原因。
相较之下,翼云天坐拥全局,更显冷峻,甚至有一丝的无情:他可以理解,但绝不会以一人一物为着眼;说是“法不责众”,但这个“众”字,终究要以“众人”为度量、被认可,犹如一张面囊,超出了烙制范围,可惜又如何,就为一个“圆满”,也只能舍去!至少在明面上——
“先生勿恼,是我说话严重了。”翼云天目的明确,没必要的较真,不会执拗,“我想见一见那件‘东西’,您别让我难堪,我断不叫先生为难!”
此时气氛微妙,屋角上檐,暗卫集结;房室之内,柏叔近身待命;尊者玄力箍布四维,划出相对隔离的空间。
翼云天示意尊者收力,自己则大方落座:“虽是冒昧到访,先生总不至于吝啬一杯茶吧?”
这一式请茶,主宾地位分明,使得此时的剑拔弩张,渐趋缓和。倒是在旁的尊长,几分发怵:莫羡是医家高圣,若他立场不明,这茶就吉凶难辨——
莫羡沏茶上桌:“贵客光临,是我招呼不周。请!”
翼云天不作防备,饮一口入喉,又将带来的琮晴外袍,挂于椅背。
“好。”莫羡钦佩他的诚意,遂取出“允隔”于桌面,“翼云天公子既然有话要与‘他’说,我不便旁观,就留柏叔在此听候吩咐。”
(话中的“他”,所指居于“允隔”内、“擒珠”之中的杜言卿;这个“说”字,更不是直接沟通:翼云天借“纺心”纹饰,说与他协议,而他的态度,则通过“擒珠”的色泽来回应)
翼云天神色肃穆,正对中央之“允隔”。允隔,封存至宝,无坚不摧却质地清透,因此锁在其中的“擒珠”,一览无余。
他向着“纺心”说话:“四年前,暗部之殇,你是行凶者之一。此为几大家族之心头大恨,不会因时间久远而消散,只会越积越深,日益发酵,一旦出现疑似的迹象,即使错判,也决不轻饶!”
擒珠,色泽如常,预示其中之杜言卿,也平静处之,不起波澜。
“也对。你我立场不同,拘泥于对错,也是徒劳。但人生在世,一场游戏,总有些规则需要遵守。”翼云天话锋一转,“坏了规则,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或者是你,又或者是那个想护住你的人!”
擒珠,猛然闪烁,叫人莫名心惊;预示杜言卿,内心动荡。
翼云天一抹笑意,隐藏眼角:“你既然悄悄织起‘纺心’,就为守她平安,此时又怎么忍心推她入险境?暗部之殇,她虽是浴火重生,但其中的生不如死,你不曾愧疚吗?她之前所拥有的骄傲、赞许,那些出生入死的好友,一战倾没,你如何弥补?”
擒珠,忽明忽暗,仿佛身处边界,举棋不定。
“你勉强在世,她就遭人质疑;一份同门情谊,她是感怀于心,你在干什么呢?”翼云天冷漠得可怕,“自行了断吧!”
此言一出,气氛冷至冰点。柏叔想出手阻止,却被立即封了穴道;尊者面色阴沉,他不认可琮晴的私下处置,但也觉得翼云天的决断,太过草率,太不近人情!
擒珠,渐渐平息,色泽也愈渐走淡,最终落成一枚乌珠,毫无光泽可言,犹如人至暮年,形体皆极而郁郁离世。
……
门庭外,莫羡静立。尊者先行离开;翼云天与他掬礼告别:“承诺不叫先生为难,我断不会食言!告辞。”
柏叔紧跟其后,面对莫羡,有口难言:“这——小少爷确实不会为难,因为——‘允隔’未碎,‘擒珠’封存完好,只是——于小姐想护住之人,已自行了断。”
柏叔以为莫羡会情绪激动,不料他却说:“此人终究是个祸患,琮晴顾念同门之谊,不忍下手;有人代为执事,已是最好的结局。”
……
第四日。
琮晴醒来,一夜安眠,全身愉悦且轻松,只是自己酒后休憩,闭眼时还是昨日午后,再睁眼却见晨光熹微。她想起翼云天覆手之下的那杯酒,又见“离忧”香薰,燃尽后化成的落花枕边,心中了然又几分娇嗔:如今是对阵时分,这般故意地哄人入睡,又是做什么呢?
琮晴整理衣衫,又披上外袍,这袍子是公正叠好,与平日里的随意挂起,风格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