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没有想到会被人拍到照片，一时不由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瑜冷笑了一声：“没法狡辩了吧？也别跟我说巧合，这样的照片我还有，有这么巧？回回正好都是跟你在一起？”
“不管巧不巧，都没必要跟你解释。”
低沉的男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夹杂着些许怒意。秦歌有些愕然地回头，余鑫诚大跨步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居高临下地逼视着陈瑜，后者被他看得心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你是秦歌的男朋友？”看着两人自然而然拉在一起的手，陈瑜反应过来。
“楼下等了你好久还没出来，所以上来看看。正好，我们走吧。”余鑫诚没再理她，转头望向秦歌，神色依然是她熟悉的和暖温柔。
“等等……既然你来了，正好！”陈瑜像是下定了决心，看了看秦歌，把手机伸向余鑫诚，“你女朋友脚踏两条船，背着你跟别的男生约会，都被拍下来了，你看！”
余鑫诚看也没看手机，只是转身盯着陈瑜：“你是记者？”
“不是……”
“校园八卦狗仔？”
“也不是，但是照片就在这里，拍得清清楚楚，我是想你看清她真实嘴脸，别再被她蒙在鼓里了！”陈瑜忽然振作精神，声音也抬高了八度。
“她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了。”余鑫诚望向秦歌，眼神坚定，“弄一张来路不明的照片，就想让我认为她脚踏两只船，未免太看不起我！”
“你？！”陈瑜没想到余鑫诚会这样说，一时气急败坏，脸色煞白。
“就是！这照片还这么模糊，根本看不清谁跟谁，也不知道是不是p的，凭什么就说是秦歌呀！”费雨甜也在一旁帮腔。
“当然是她！肯定是她！”陈瑜尖利愤恨的声音几乎要扎进秦歌心里，“我亲眼看到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是我。”秦歌终于平复下心绪，她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几个人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干脆爽快，一时反而都愣住。
“照片上的确是我。”秦歌眼神清亮地望着陈瑜，“就是很正常的同学交往，根本不是你认为的什么纠缠。对了，这照片是你拍的么？”
“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陈瑜忽然变得结巴起来。
“是你拍的又未经别人允许，就是侵犯别人肖像权和隐私权；不是你拍的，凭着这几张照片信口雌黄，这是诽谤。”秦歌慢条斯理地开口，“哦，对了，你还为了泄愤，删了本来应该要我演讲的PPT。念在大家都是同学，我可以不追究你民事责任，但是，我需要一个道歉。”
“如果我不道歉呢？”陈瑜紧紧攥着手机，回瞪向秦歌，“看看这张照片，你敢保证，别人不会跟我一样想？你又真的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你还是赶紧道歉吧。”
不知何时，孙旭杨已经倚在门口，淡淡地开口，脸上仍是一贯漫不经心的懒散神情。
陈瑜的眼神瞬间呆滞，脸色倏地涨得通红。
“肖像权和隐私权，我也有份，既然秦歌不追究，我也不追究了。不过，”孙旭杨施施然走上前，“如果你不道歉的话，我还是会保留追究的权利，到时候，可就不止道歉这么简单了。”
陈瑜脸色变了又变，咬紧嘴唇，脸上满是窘迫与不甘，半晌，终于低低吐出一句：“对不起……”
“把照片删掉吧，以后别再去外面搬弄是非。”余鑫诚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冷冷地开口。
陈瑜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正欲按下删除键，忽然一只清瘦修长的手从她手里倏地抽走手机，她怔楞的抬头，孙旭杨娴熟地在手机上操作：“我存一份，有备无患。”
众人惊异地看着他，余鑫诚更是怒不可遏：“你这是干什么？！”
“事关清誉，我当然不会让这种照片传出去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孙旭杨将手机递给陈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次删了就算了，以后，还是别花心思在这种事情上面了吧。”
陈瑜低下头，像是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转身跑出了教室。
“喂！你把照片删掉！”
余鑫诚瞪向孙旭杨，眼神里几乎快要迸出火花来。
孙旭杨耸耸肩：“放心吧，她手机里的，我已经删干净了。”
“我不是说这个！”余鑫诚强忍住想把对方揍一拳的冲动，“这种照片终究是个隐患，删掉才是最保险的，你干嘛还留备份？！”
孙旭杨转身朝门口走去，声音里带上一抹促狭：“这么难得的照片，删掉多可惜呀，我留着做个纪念。”
“你站住！”余鑫诚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孙旭杨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门口，他按捺不住要冲上前去，却被秦歌一把拉住：“算了算了……”
“还不都是因为他闹出来的！”余鑫诚气哼哼地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始作俑者，我看最该道歉的人是他才对！”
“那什么……咳咳，小秦秦，我先走了哦……”一直在偷偷憋笑的费雨甜瞅了眼余鑫诚难看的脸色，冲着秦歌眨眨眼，识趣地背上包脚底抹油。
空荡荡的教室里眨眼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余鑫诚余怒未消一般，气呼呼地低声嘀咕了句什么，秦歌歪头瞅瞅他：“真生气啦？还是不相信我呀？”
“你说那照片？”余鑫诚怔了一下，脸色因为生气和尴尬显得有些不自然，“当然不是……我相信你，你不会……那样。”
“那你生气什么呀？”秦歌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脸，“一张照片而已。”
“可是我担心这家伙居心不良！还有，还有……”余鑫诚红着脸撇过头去，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醋意，“……我都还没有和你的合照，倒是被他抢先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歌不由心里暗笑，悄悄从包里摸出手机，趁着余鑫诚不注意，猛地把手机伸到他面前，自己同时踮起脚凑了过去，咔嚓！
画面定格出秦歌的笑脸，和余鑫诚猝不及防傻乎乎的惊愕神情，秦歌看着照片乐得前仰后合：“喏，现在我们也有合照了！”
“不行！把我照的太难看了，重来重来！”余鑫诚急着要夺过手机，秦歌边笑边躲，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会儿，余鑫诚才想到正事：“这周日，你能不能请个假，别去上家教了呀，我想……想跟你一起……”
“放心吧，我和雨甜说好了跟她换一下，我上午去，结束之后就来H大找你，好不好？”这周日是余鑫诚的生日，秦歌早就想好了，加上这次的补课费，她就刚好凑够了买礼物的钱，她打算上午上完课之后，中午去数码店买好余鑫诚心心念念的耳机，然后就去找他。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要陪自己过生日！余鑫诚不由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
“小秦，辛苦了，这是你这次的补课费。”看着秦歌从云沐房间里出来，云沐妈妈笑嘻嘻地迎上去，递给她一个信封。
秦歌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信封，忽然觉得厚度好像有点不对，疑惑地打开看了一眼：“阿姨，您给多了吧？”
“不多不多，这是你应得的，从这次开始你的补课费都按这个来。”云沐爸爸也走上前来，略带歉意地对秦歌说，自从期中考试之后，他们夫妇俩对秦歌的态度可谓180度大转弯。想到之前对秦歌的误会，再加上上次秦歌坚决不肯收红包，两个人仍是觉得过意不去，商量之下，决定用这种方式来弥补。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不过这些是我该做的事，是我的我收下，不是我的我真的不能要。”秦歌心下对云母爸妈多出了几分好感，她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之前的事情也是关心则乱。
三人正僵持不下，玄关那里却忽然传来响声，一个修长的身影走进客厅，看到秦歌的一瞬间，倏地怔在原地：“……你怎么在这？”
秦歌也呆呆地望着他：“……孙旭杨？”
孙旭杨看了眼正面面相觑的云沐爸妈，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卧室里蹿出来，急不可耐地扑进他怀里，话语里似乎带着委屈的哭腔：
“哥哥！你总算来了！”
第50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哥哥？！！
秦歌震惊地望向孙旭杨，他……竟然就是云沐口中那个久未逢面的的哥哥吗？！
可是……不对啊，不是说，他哥哥叫云杨么，孙旭杨……这……
“你还知道回来？！”
一声厉喝突然从身旁传来，吓了秦歌一跳。云沐爸爸紧皱眉头瞪着孙旭杨，满脸愠怒。云沐妈妈神情则有些复杂，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我只是来看看云沐，马上就走，不打扰你。”孙旭杨神情瞬间变得淡漠，冷冷地瞥了云沐爸爸一眼，复又低下头，神色温柔地望向云沐殷切的小脸：“最近有点忙，好久没来看你了，别怪哥哥。”
“哥哥最好了！”云沐拉着孙旭杨的手就要往外走，“我这次期中考了班级前三呢！说好带我去海盗园，我们现在就去！”
“云沐！”云沐妈妈看到自己丈夫气得脸色铁青，急忙叫住他，“你……你今天不能去，下午还要上英语辅导课呢，忘记啦？”
云沐停下脚步，转头噘着小嘴央求地看着妈妈：“可是……哥哥难得来……”
“不准去！”云沐爸爸一把走上去扯回云沐，“一天天的，不回家就知道在外面玩！像什么样子？！”
连秦歌都听出来，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孙旭杨轻蔑地笑了笑：“外面自由轻松，没有那些虚伪的烂糟事，为什么要回家？”
“你不想回家，就一辈子不要回来！”云沐爸爸忽然指着孙旭杨，怒目圆睁，“你喜欢在外面玩，就玩个够！你也休想再从我这里要一分钱！”
“老云……”云沐妈妈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袖，下意识看了秦歌一眼，秦歌意识到气氛不对劲，连忙一边道别一边悄悄往门口挪：“叔叔阿姨，那个……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孙旭杨忽然一把拉住经过他身后的秦歌，毫不示弱地看了一眼云沐爸爸，低头轻柔地摸了摸云沐的脑袋，“今天你先好好学习，下次哥哥带你去玩。”
“哥……”云沐瘪了瘪嘴，眼泪汪汪地看看孙旭杨，又回头看看父母。孙旭杨却已经拉着秦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门内隐约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激烈的怒气。秦歌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孙旭杨，他却仍是神情淡定，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了般，只是下楼的脚步更加急促，扯得秦歌一时有些踉跄。
“你……你就是云沐说的那个哥哥啊？”电梯里长久的寂静令人窒息，秦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孙旭杨看了她一眼，神色似乎有些不悦：“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我是找的兼职，来给云沐当家教……”秦歌被他不悦的神色弄得有些紧张。
有片刻的惊愕和释然在孙旭杨眼中闪过，他脸色变了变，最终却像是自嘲一般开口：“这都能被你撞见……”
“那个，刚才的事情……”秦歌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从孙旭杨和云沐父母的对话里，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陪我走走吧。”孙旭杨忽然打断她的话。
虽然已经来过好几次，秦歌却还是被小区里亭台假山，小桥流水的布景惊艳到，这样的高档小区都非常重视私密性和绿化率，小区是典型的的中式园林风格布景，越往深处走越像是移步入画，一草一木都精心点缀，格外赏心悦目。
只是，此时的她压根无心欣赏风景，要买的礼物还没来得及买，余鑫诚还在等着她呢！可是，身边的这个人……
孙旭杨虽然仍是一副淡然的神情，眼底却还是染上了一层怎么也抹不去的失落。
到底，他还是在意的……
“对了，”坐在荷花池边的石凳上，秦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撞了撞孙旭杨的手臂，“我听云沐说，他哥哥叫云杨，可你……”
“我改名了。”孙旭杨淡淡地说，仿佛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自从我妈去世之后，我就改了名字。”
“……对不起……”秦歌怔了怔，“我不知道，阿姨她……”
“没事，已经很多年了。”孙旭杨凝视着眼前平静的池面，层叠密布的荷叶遮住深邃的池水，像是遮住了他深不见底的内心，眼底的失落却随着视线渐渐蔓延开来。
“我妈妈太痴情，也太相信那个人。”孙旭杨像是说给秦歌听，也像是自言自语，“所有人都跟她说，她老公在外面有人了，她就是不信，直到自己亲眼撞见。没两天，她就从桥上跳下去了，她平时一贯胆小，那么高的桥，竟然一点都没有犹豫。”
秦歌愣住，这简直和之前刘希那件事情如出一辙，难怪当时孙旭杨在她醒来之后表现得那样情绪激烈，完全不像平日淡然随意的样子。
“所以……你就一直不肯回家，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