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看起来冷静、客观、疏离、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医生,私下居然是这样的类型。
看不出。
真的看不出。
面对梁嫣甜蜜又小得意的眼神,乌桃下意识点了点头,一贯平静地语气中带了点紧张。
“这样有用吗?”
“你以前这么做的时候,沈云安都是什么反馈?”
梁嫣沉吟片刻:“他每次晚上或者过两天看见我都特别想我。”
本着为乌桃负责的原则,梁嫣十分大度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反正我还挺喜欢这种被他一直惦记的感觉的。”
输出完自己的观点,梁嫣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只是自己的个人想法。
于是疑惑地反问:“姐姐,难道你不喜欢吗?”
乌桃:……好像也不是不喜欢。
-
迟弈的私人跨洋飞机前。
空旷的场地上风很大,他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神色冷淡地往舱口走,笔挺的黑衬衫被吹得有些凌乱。
徐鸣带着保镖一同跟在后面。
他走到跟前一看,沈云安正站在门前阴沉着脸。
迟弈觑他一眼,随口问了句:“梁嫣打来的?”
沈云安冷冷地嗯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把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摘下来,疏离的眉眼里带着点躁,显然不打算多说。
看着沈云安心情不好,迟弈这个见惯了他睿智冷淡样子的人反倒觉得有点稀罕,浑然不知自己把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眉梢一扬,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我们俩谁不知道谁,藏什么藏。”
沈云安缓缓地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梁嫣把我电话挂了。”
听到这句话,迟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突然想起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乌桃也拒接了他的电话。
这总不会是巧合。
乌桃在家又没什么事,刚刚又正好和梁嫣在一起。
他早该知道,梁嫣不是个省油的灯。
迟弈看着沈云安冷笑了下:“你自己女朋友管不好,还顺带着教坏夭夭。”
?
两人坐进机舱里,沈云安心情差,淡淡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语气不怎么好:“你自己女人不搭理你,倒怪到我头上?”
迟弈:……
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是谁。
心情各有各的不好。
沈云安独自坐在左边看书,迟弈头疼地合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机长来请示迟弈的意思,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迟弈摆了下手。
须臾,耳边传来一些轰鸣声,飞机颠簸了极短的时间,稳稳地直入云霄,云层近在咫尺。
短暂地休息后,迟弈连上飞机上的网络,准备处理工作。
谁知刚连上网不出五分钟,禧园安保部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喂?迟总吗?”
迟弈皱眉:“说。”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谨慎:“迟总,禧园外的监控D区出现了可疑人员。我们刚刚第一时间通知过梁管家,但是梁管家说,这件事需要您亲自决定,所以才敢打扰您。”
“这个人我们看着有些眼熟,轻易不敢处置,您打开监控看一眼吧,他现在还在外面东张西望,要是您需要,我们现在就可以派人出门把他当场擒获。”
迟弈的心情正巧了不好,这么多年都没事,今天偏偏有人要往枪口撞。他脸上戾气浓重,不悦地打开监控调出来,盯着屏幕上的人看了半晌,气极反笑。
画面上正是白夜躲在一角窥伺,似乎是在找哪里可以偷偷潜入。
好小子,都跟到禧园来了?
迟弈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冷笑着嗤了声,语气没什么温度:“装没看到。”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接二连三的事情搅得迟弈越发不爽。
才刚刚离开家不到半天,火就烧到家门口了。
要是再国外再呆几天,白夜这个兔崽子是不是就钻到家里把乌桃绑走了?
一边的沈云安听到动静,优雅得体地卷起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倾身说了句,语气又淡又平静:“家门口都进贼了?”
这风凉话说的及时。
生怕他的火气还不够大。
迟弈扭头盯着他,黑眸危险地眯起来:?
他没了处理工作的心思。
突然想起出来时他特意带了乌桃的手机,打开一看,上面弹了不少消息。
其中有她经纪人余晴的。
迟弈自上而下看了一遍,薄唇轻扯。
白夜追到禧园前还去了趟乌桃的公司,找了次她的经纪人。
荣星影视那边早就打过招呼,余晴现在也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但是联系不上人,白夜都知道找谁打听,那别人自然也会知道。
关心则乱,保不齐她会因为着急生出什么事端来。
有些事,也是该她身边的人知道。
迟弈淡淡开口:“徐鸣。”
坐在迟弈身后的徐鸣睁开眼睛:“少爷,您有什么事吗?”
“现在就联系荣星集团那边的人稳住余晴,告诉她,我回国后会抽空见她,让她不要把任何消息透露出去,还有,让禧园的人赶快找到夭夭,别让她和白夜说上话。”
徐鸣得到消息立刻开始联络。
与此同时,禧园。
白夜将摩托车藏在草丛后,独自在禧园周围游荡,时不时往里看,嘴里念念有词地咒骂着:“操,什么鬼玩意儿,这地方比白家的庄园还大。”
“这不行,我得找个高点跳进去!”
第22章 姐姐
禧园占地面积大, 地处郊区。这边少有人烟,环境幽静。
一般人也不敢来触迟家的霉头。
白夜在外围转了一整圈,花去不少时间, 才终于在靠山的一侧找到了合适的突破口。
这边旁边是个小山丘, 枝叶郁郁葱葱方便隐匿身形,围墙外还有颗高大的树。
他已经计算过距离,要是能爬到树上, 再从树杈子上跳下来。就刚好能抓住铁网, 然后从铁网再爬一点, 就能翻进禧园。
唯一的风险是树有点高,要是落下来没抓稳,那他保不齐就有骨折的风险。
白夜杵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表情破罐子破摔地咬起牙撸袖子。
他/妈的, 为了姐姐,拼了!
白大爷我还没怕过什么!
一定得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夜一边扒着树干往上爬, 一边冷笑着。
万一里面的人真的是姐姐, 鬼知道迟弈这个崽种到底对姐姐做了什么。
这人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是出了名的, 姐姐落在他手里, 还不被套路得干干净净?
电网的那头就是高尔夫球场, 这样更好。
这地方平常没人回来,他可以一路摸到里面。找到姐姐, 当面问清楚!
迟弈在飞机上处理集团事务, 一边冷淡地举杯抿了口咖啡。
他漫不经心地往监控上瞥了一眼, 恰好看到白夜使出吃奶的劲儿往树上爬, 一张优越的帅脸憋的通红。
只差一点, 就能爬到树干上了。
看到这画面的瞬间。
山崩地裂都能谈笑风声保持冷静的迟弈,硬生生忍住了想一脚把他踢飞的冲动。
如果不是在飞机上, 他一定会立马赶回禧园狠狠把他打一顿,再把他绑在这棵树上晒上七天七夜,再把他扔回白家。
冷笑着看着屏幕,迟弈握着咖啡杯的手捏得越发用力。
咔嚓一声,安静的环境内,所有人都听到了细微的碎裂声。
私人空姐一脸地惊骇,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迟总,您的杯子碎了,请交给我吧!”
迟弈深呼吸一口气,黑着脸把杯子重重地搁到托盘上。
安保部的电话适时地打进来,里面传来不可思议地声音:“迟总,那个人爬墙了!可是禧园的周围全通着电网……”
白家和迟家是世交。
在迟家萎靡不振的那两年,白家帮了不少的忙。
迟弈爷爷和白夜的爷爷更是多年好友。
虽然迟弈和白夜只见过寥寥几面,他也从不把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纨绔子弟放眼里。
但是真要被他抓了电网,轻则昏迷,重则休克。
迟弈清楚,白夜翻墙不为别的,是为了乌桃。
虽然是白夜不对在先,可要真出了事。
于情于理,白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想到这层,迟弈深呼吸了一口,黑眸闪过狠戾。而后强压着不悦,冷着声道:“关了电网,让他进来。”
“立刻去抓他,把他用绳子捆起来送回白家去。”
说完他对着徐鸣:“联系白老爷子,他白家教出来的好孙子觊觎迟家,丢人丢到了家门口,让他务必好好管教。”
他一字一句地:“若是不行,我不介意亲自管教他。”
禧园这边,白夜一气呵成地从围墙翻进来,环视了周围,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边走。
他一路专门找七绕八绕不好走,树木也多的路隐藏自己,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路,寻找着乌桃的踪迹。
这么没头没脑地转了半个多小时。
刚准备拐弯,就看见了几个女佣拿着东西往这边走,吓得白夜立马藏到了树后,慢慢后退,从另一个拱门走了出去。
入眼是一片荷花池,池边有一个古朴的凉亭,八角屋檐,红木柱。雕栏画栋,看得出禧园的曾经辉煌的历史。
池子里的花早就谢了个干净,只剩光秃秃的杆,漂亮的数尾锦鲤在池中缓游。
白夜躲在柱子后,刚松了一口气,前方又传来细微的谈话声。顿时哭丧着脸,别提多灰心。
他认命似的掀眸往声源处看了一眼。
正巧,看见一个女生挽着乌桃,语笑嫣然地从对面的拱门边走过来。
身段玲珑,姿容绝艳,长睫潋滟下是如雪水般的清冷眼波。
不是旁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姐姐。
白夜喜上眉梢。
眉眼张扬不俗的少年几乎是不带犹豫地走上前,惊喜道:“姐姐,真的是你!”
乌桃淡淡朝他这瞧了一眼,好看的眉微皱。
是上次那个在拍卖会最后抬价的男生。
平白让她多花了迟弈两百万。
一旁的梁嫣疑惑地喊:“你不是白家那个纨绔少爷吗?你怎么会在这?迟弈哥哥没在,谁让你进来的?”
白夜被她的三连问噎住,干脆没搭理梁嫣。
迈着步子走上前,一贯张扬嚣张惯了的白大少破天荒地不好意思起来,有些羞涩地摸了下后脑勺:“姐姐,你这段时间怎么都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
他说完才想起最重要的,赶紧追问:“对了,你又怎么会在迟家?”
乌桃掀眸不含感情地看了他一眼,从梁嫣的话里也听得出他是不请自来。
因为上次的事情,她对白夜观感并不好,又记着迟弈之前叮嘱过她的话,更不愿多说。
脚下步子一挪,打算就此和梁嫣离开。
白夜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想起上次姐姐也是这样冷淡地看着他,眉头一皱,问道:“姐姐,迟弈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乌桃的脚步一顿。
眼前的这个人是故人。
曾经的她认识,他又喊自己姐姐。
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转过身来,斟酌着要怎么开口,两侧的拱门跑进来一群穿着统一规格的保安制服的人。
其中两个麻利地上来,不由分说地把白夜套住。白夜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当场就炸毛了。
“操,你们他/妈的干嘛呢?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使劲挣扎,但是上身连带着胳膊都被绑的死死的,挣脱不开。
见白夜扑腾得厉害,几个人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摁住。其中一个说道:“白大少,得罪了!”
白夜见这招不管用,歇斯底里地大喊“放开我!”
身后又冲来一人把他的手绑上,腿也捆严实。
这才收了手。
大眼看上去,白夜就像一个被麻绳缠住的长虫,动弹不得,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我草!你们放开我!”
乌桃早被梁嫣拉着站到了不远处。
梁嫣见这一幕咂舌:“这绝对是迟弈哥哥的意思。”
乌桃看着白夜崩溃大喊也没什么感觉,反而偏头问:“迟弈?”
梁嫣点头:“除了迟弈哥哥谁敢在禧园大张旗鼓地绑人啊?”
说完她笑嘻嘻地凑到乌桃身边八卦:“姐姐,你和白家小少爷什么关系啊?他怎么叫你姐姐?还为了你翻墙进禧园呢!”
乌桃长睫微垂,看着白夜的神色没什么触动。
虽然是故人,可是看到他内心平静无波,也没有任何触动。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温声开口:“我失忆了,不记得他。”
梁嫣看看乌桃又看看白夜,眨巴眨巴眼,跟她开玩笑:“可是我看他对你一往情深诶,长得又高又帅又年轻,要不你考虑考虑,把迟弈哥哥踹了?”
乌桃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摇头:“我不要。”
“他看起来脑子不好。”
梁嫣噗嗤一笑,摆摆手说:“行了,迟弈哥哥怎么吩咐的就怎么做,把他弄走吧!”
飞机上,迟弈阴沉着脸色,牢牢地盯着屏幕。
他电脑开着外放,飞机上的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梁嫣和乌桃说。
“考虑考虑,把迟弈哥哥踹了?”
淡漠如沈云安也觉得自家宝贝好笑。
薄唇微勾,意有所指地朝着迟弈的方向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