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然看着手里的杂志,乌桃的心思却早被一堵墙外的流水声攫住了心神。
迟弈的影子挥之不去。
脑子里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些浑浊却不该有的想法。
乌桃垂眸盯着书页,却在想着,迟弈若是知道了自己在脑海中这样想他。
被他知道了又要有什么让她招架不住的反应。
这么想着想着出了神。
不知道何时起,耳边的流水声渐渐消失,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她面前恍然有了些阴影,随之传来温热潮湿的触感。
乌桃怔怔的抬头,迟弈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条浴巾,人鱼线上是结实有力的腹肌。
鼻尖清晰的闻得到滚烫的淡淡香气。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沐浴露。
这样冲击力饱满又明晃晃的引诱,乌桃不禁思考起来。
究竟是迟弈在房间里就是这么不拘小节,还是他原本就带着勾/引自己的意味。
在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里,迟弈人前那副矜贵冷淡的皮仿佛被撕了下来,只剩下里面张扬又浪荡的内里。
他从容地垂眸看着乌桃,漆黑的眸里隐晦又狂热的欲。
看着他如今的神情,乌桃恍然有种错觉。
好像现在的迟弈才是他自己。
和他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乌桃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
也是这样的迟弈。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姿势。
隔着层层时光,和现在的他重叠。
看着乌桃盯着他发呆。
迟弈摁着她的肩欺身过去,长腿也压上沙发,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身体和沙发的中间。
而后一手抽走她手里的杂志,漫不经心地笑了声:“真人不就在这?不看我看这玩意儿?”
他低头瞥了一眼,眉眼带上点笑:“你看得懂?”
这样极具压迫感的姿势,乌桃有些无所适从。
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紧密地占有。
心跳也快得不听话。
她眸光带上些潮,想含着些潋滟的水光。
掀眸看他,又往下瞟了一眼,脸色登时染上粉色。
不愿被他捕获自己无法招架的表情,乌桃扭过头简短地解释:“有翻译。”
见她害羞,迟弈也懂得见好就收。用指腹蹭她一下唇瓣饶了她,直起身说:“上面写了什么?”
他慵懒地坐到一侧去,歪着头看了眼标题。
“全球最想嫁top1?”
迟弈突然偏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乌桃:“你呢?”
“我?”乌桃怔了一下,才明白迟弈问的意思是。
全球最想嫁,你想嫁么。
她猜迟弈想听的应该是想。
可是她刚刚才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没想过。
现在也没有立场想。
贸然回答就是给了迟弈希望,对两个人都不负责。
乌桃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回应。
看着乌桃沉默,迟弈眼里的炽热渐渐熄了。
他自嘲地笑了下,起身说:“我去睡会儿,有什么事你给徐鸣打电话。”
迟弈不回头地往主卧走。
乌桃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突然难过起来。
他们两个现在算什么。
暧昧对象,还是不可言说的情人?
最开始她只想离他近一些,他也不反感她的接近。
到现在她想好好爱他,想好好弥补他。
却没想过要是迟弈给她更加热烈的回应该怎么办。
在乌桃的认知里,她似乎一直把迟弈放在一个被动承受的局面去思考。
从来没想过两个人都带着平等的爱意又该如何。
她想起那晚迟弈问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果恢复记忆了怎么办。
乌桃还很简单地想着,只要她现在喜欢就好。
完全忘了感情并不单单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难道说,迟弈并不仅仅是不反感她的靠近。
种种迹象,乌桃到现在才恍然发觉。
是不是,其实迟弈一直都还在,热烈地爱着自己。
所以会主动,会贴近,会纵容。
才会……
想和她结婚。
想到这点,乌桃的心“砰砰”跳起来。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呼唤着她。
不必理智,不必思考。
爱意到最浓烈的时候,谁管什么天荒地老。
她问自己,放得下他吗?
答案是否认。
她想爱迟弈。
不加克制,不带犹豫。
本来就是为了弥补遗憾不是吗。
迟弈一直是她的迟弈。
乌桃站起来,一步步地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没有掩。
留了一道三指宽的缝隙,从中能看到些景色。
乌桃推开门之前往里看了一眼,纯白色遮光帘后是落地窗,阳光落满了房间。
黑灰色调的冷感卧室,床榻却是纯白。
柔软又舒展,看不出躺过的痕迹。
她带着疑惑走进去。
半个身体刚进一步,手腕被人抓住,门也顺势带上。
乌桃整个人被压倒,陷进舒适的巨大床榻上。
迟弈眼尾有些红,两手抓住她手腕,举过头顶。
把乌桃压在身下,声音有些哑:“还知道过来?”
乌桃从来都不会哄人。
这回的迟弈本也不抱希望。
可他就是想赌,想看看乌桃的心里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不是说喜欢他?
喜欢他就能一次次主动完就不负责任地走。
乌桃沉默的瞬间,迟弈只觉得自己可笑。
闹了这么半天,做梦的还是他自己。
谁知道。
乌桃还知道哄他。
本来也不指望失了忆后的乌桃会和他结婚。
就算她同意,他也不能做这种事。
可当时的情景,他就是想问。
这么多年,也轮到他任性一回。
没听到答案也没事,她这不是本人过来了?
这回乌桃没躲避他的目光,直挺挺地对视过去,从那种悸动和心动。
仿佛耳根到脖子都烧得滚烫。
在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其实她就已经做了决定。
迟弈值得。
她鼓起勇气揽住迟弈的脖子,把自己的唇送到他唇边,只差半厘的距离,却不印上去。
乌桃玫瑰般的唇瓣近在咫尺,她轻声喊他的名字。
“迟弈。”
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含糊不清的吻里。
迟弈再也无法抑制内心对乌桃的渴望。紧紧地抱她,呼吸交缠间的气息动人而炙热。
像能把她揉进身体里,这样就好永不分离。
不比在车里的仓促害羞。
乌桃认认真真地随着他的动作回应,放下一切戒备和理智想爱一个人。
五年了。
希望她来的一点也不晚。
他们在众神之下相拥,在芸芸众生之上亲吻。
“在爱情最高/潮的时候,谁管这世界的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
“在爱情最高/潮的时候,谁管这世界的死活。”——二手玫瑰的《我要开花》里的歌词~!很喜欢!
第26章 旖旎
禁欲色系装修, 纵目看过去,只觉得房子主人的内心深沉寡淡。
带着点不入风尘的疏离意味。
怎么都觉得和滚滚红尘不沾边,板正又冷淡。
屋内。
朝阳的一面都是落地的窗。
金灿灿的阳光从天际坠落, 将阳台和半边床榻都染得一片金黄。
乌桃肤色如雪。
如一支带露的百合, 清软芬芳地绽放在雪白的床单上。
半透明的白色纱帘没有关,露出一大半。
隔着一条宽广繁华的大路,对面就是栋高楼。
若是有心人不怀好意, 能直接看到两个人的光景。
她抵住迟弈的腰, 软着声企图提醒他:“窗户, 窗户会看到。”
迟弈却难耐地掐住她的细腰,不管不顾。
清寂疏冷的房间里像是升了暖意。
细微的水声明目张胆。
再抬眼看向天际时,连阳光都变成了红调的橘色。
乌桃身上搭着一条薄毯, 趴在床边看西落的太阳。
整个屋子里带上霞光, 多了七八分热烈意味。
这套房子不小。
在寸土寸金的N城中心,也有个两百多平。
主卧也自带了浴室。
等迟弈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乌桃已经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他开门的声音不小, 乌桃却没有丝毫反应。
看起来是累坏了。
看着乌桃的睡颜, 迟弈勾唇笑了下, 走过去把她抱起来, 让她躺平再睡。
一手抽了床头的纸巾,声调有些浪荡地低声问:“不说话我就自己来了?”
本来也不指望乌桃能回应。
迟弈顺势握着她的脚踝。
还来得及没动, 乌桃困倦极了地睁眼, 声音又清又绵:“迟弈, 身体吃不消的。”
这个身体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迟弈还是她自己。
品着她的言外之意, 迟弈觉得有些好笑, 勾手挠了一下她脚心:“这不是怕你还疼?”
她小幅度地翻了个身,露出身下一点点绯色痕迹。
“刚刚不是说要洗澡?困就睡, 我帮你擦。”
他语气有些暧昧:“不然我帮你洗也行。”
说完话没见反应,迟弈凑近了一看,这么短的时间里又睡过去了。
一下午都在屋子里折腾,也是该累了。
帮乌桃擦干净盖上被子,迟弈穿好衣服看了眼手机。
沈云安的消息。
【出了点麻烦。】
后面是地址。
是他们明天开会的地方。
这次的合作有点棘手,迟弈垂眸看了眼乌桃,轻柔地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额角。
而后在抽屉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和记号笔。
骨节分明的手握笔给乌桃留言:【醒了电话找我。】
正好贴在床头。
她这一睡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到时候约摸着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之前答应过陪她逛逛。
睡完就出尔反尔,那他也太混球。
临出门前,迟弈本来已经要带上了卧室的门要出去。
没走两步,末了又回头看了眼睡着的乌桃。
怎么看怎么舍不下。
完全拥有她的滋味太勾人。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这一刻。
迟弈将门带上。
低声说了句:“宝贝,走了。”
-
霓虹初上,阳光隐匿。
寂静的房间内,乌桃意识回溯。
她缓缓睁眼,手下意识抓了下被子,从床上坐起身。
依稀记得回到这里的时候是中午,他们……
乌桃的神色微动,唇畔带了丝笑,好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以后,有什么东西悄悄的不一样了。
记得下午的时候她累极了,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印象。
一下子睡到这个时候,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
乌桃将床头的裙子捞过来穿上,要下床的时候瞥见了床头的留言。
简短的六个字,笔迹苍劲有力,是迟弈的字迹。
刚想下床,身体传来细微的不适。
她看了眼床头的毛巾,猜出发生了什么,脸颊泛红。
乌桃将便签纸撕下来对折,然后塞进手机壳里,准备给迟弈打电话。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迟弈回来了?
乌桃没想那么多,穿着拖鞋走到门口,一下子拉开了门。
她抬眼看过去,脸上的期待顿时淡下去。
“是你?”
乌桃疑惑地问了句。
是在医院才见过的。
迟弈二婶的女儿,长得不错,是很有攻击性的漂亮。
和二婶的娇媚风韵差距很大,今天妆容精致,手里还提着价值不菲的包包,看不出落魄的样子。
自从听说了迟弈讲述的事后,她对于这一家没什么好感。
更不觉得她此时上门来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干脆卡着门边站,并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
她声音有些淡:“迟弈不在,你走吧。”
没想到乌桃看起来清冷温和,谁知道上来就赶客,迟晚忙喊道:“等等!”
她咬着红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是来找你的。”
乌桃黛眉一蹙,淡声问:“找我?”
什么事情是找迟弈解决不了的?
她上门的事情,肯定是私自决定的,无非是觉得迟弈这边不好下手,所以希望他身边的人能够说说好话。
迟晚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在医院的时候你也听见了,我们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迟皓毕竟也是迟弈……哥的堂弟,难道他真的忍心看他去死吗?”
听到她的话,乌桃眉目舒展,淡淡道:“是么。”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拿不出一千万的人。”
她目光上下扫视了迟晚一圈,迟晚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解释道:“我们家现在是没有收入的,衣食住行都是迟弈哥按量打来,一千万以前当然是小数目,但是想现在所有亲戚朋友都碍于迟弈的地位不敢借给我们。我们只能找他帮忙。”
一开始说话还喊着迟弈哥,好像多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