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弈,晚安。”
没听到预想之中的答案,迟弈立刻就反应过来,乌桃可能再次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没回应她的那句晚安,迟弈转了话锋,声音淡淡地:“我可能会晚点回去。”
乌桃失落地蹭蹭被子,没说话。
迟弈疏懒地看向车窗外。
川流不息的繁华都市,是和国内完全不同的盛景。
他诱哄道:“不是想我了么。”
“想就过来。”
第24章 亲吻
乌桃和梁嫣下飞机的时候, 这边正是好天气。
正午的阳光铺满大地。
微凉的风并不萧瑟,吹来的时候带着一丝暖。
比蔚川的天气要更暖和一些。
被人搀扶着走下台阶,迟弈和沈云安正一左一右站着, 迎接乌桃和梁嫣。
看到沈云安的一瞬间, 梁嫣飞扑过去八爪鱼似的缠在沈云安身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乌桃看了眼,莫名觉得有些羞涩。
微微敛眸走到迟弈身边去, 轻声叫他的名:“迟弈。”
迟弈瞥了眼黏糊的两个人, 漫不经心地转头看乌桃, 似笑非笑地:“害羞了?”
上次深夜喝多了跑来书房抱他的时候,和梁嫣一样的热情似火。
喝多了壮胆?
怎么那时候不见害羞。
这边人多,迟弈也不逗她, 主动伸了手过去将她牵着。
女孩子家这么大老远来了, 再装模作样的拿乔,不像话。
他捏着乌桃柔弱无骨的手摩挲了一下, 依稀能感觉到上面细微的痕。
这么多年过去, 手上经年劳作的痕迹还是消除不掉。
迟弈攥紧了些, 很体贴两个人的身高差地微微倾身, 笑得有些妖孽:“和我一起去看爷爷?”
“爷爷?”
乌桃怔了下, 反问道。
“嗯,爷爷。”
乌桃恍然想起, 之前梁嫣和自己闲聊的时候也说起过, 迟弈父母都不在了, 最亲近的只剩下爷爷和几个不提也罢的亲戚。
所以迟弈工作的地方和他爷爷疗养的地方是一个城市。
“好啊。”
能够见见他的亲人当然好啊。
乌桃丝毫没有注意到迟弈话里的一点玄机。
他没说“我爷爷。”
说的是, “爷爷。”
仿佛结了婚在商议什么时候回家看老人一样自然的口吻。
见乌桃迟钝, 迟弈勾唇笑笑,并不打算点明。
他握住乌桃的手, 回眸看了眼沈云安和梁嫣,淡声说了句:“走了。”
“小嫣和沈医生不和我们一起吗?”
迟弈笑了声,捏了下乌桃的掌心:“谁家看亲戚还带着朋友?”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乌桃,眼里带了点笑:“梁嫣可不是个闲得住的。”
不知道怎么了,乌桃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地挪回目光看向前方,和他坐上了徐鸣一早安排的车。
坐上车去往爷爷那的时候,乌桃问:“这边的工作处理好了吗?”
迟弈:“遇到点麻烦,还得再呆两天。”
坐在车里的时候,乌桃还被迟弈紧紧握着。
在这样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的陌生土地上,身边有迟弈,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乌桃嗯了一声,两个人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
迟弈低眸看向乌桃,语气缓和起来:“等今天忙完了,明天带你出去走走?”
乌桃很新鲜地回头看他:“去哪儿?”
“不是想逛逛?走到哪儿算哪儿。”
到爷爷病房外的时候,恰好碰见二婶一家再次过来。
迟弈的脸色毫无征兆地沉下去,一眼就看得见里头翻腾的戾气。
乌桃不明就以,轻声问:“迟弈,怎么了?”
他没说话,牵着她走进病房。
病床边仍是整整齐齐站着三个人,三人眼里含着泪,看见迟弈进来的时候表情各异。
他彻底没了容忍的耐性,冷冷道:“滚。”
温荣没料到他会在爷爷面前这么不留情面。眼角还带着眼泪,人却愣住了。
四五十岁的温荣仍是个穿着得体的美妇人,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老公已经进了监狱。
她打量了眼迟弈和身边的乌桃,话里带上哭腔:“小弈……二婶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这么多年了,你惩罚我们也该够了……”
迟弈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够了?”
他漆黑的眸睥睨着她们,如同看一只蝼蚁:“你们也配说够了?”
并不忌讳乌桃在旁边听着,迟弈把话说的透彻明白。
“迟震害我爸妈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够了?”
爷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看着众人的表情悲痛不已。
为了利益手足相残,天下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徐鸣。”迟弈冷着声音吩咐,“把她们三个丢出去。”
温荣一听急了,大声喊道:“不要!”
“小弈你听二婶说,二婶不是故意要来惹爸不开心的!”她指着自己的儿子迟皓哭的声泪俱下,跪着蹭到迟弈的脚边去:“皓儿在学校被人欺负,不过还了两下手,就被勒索要一千万!那群没有人性的外国人说要是拿不出一千万,就把皓儿剁碎了喂狗……小弈,就当二婶求你,你发发慈悲,救救皓儿!”
她哭的眼眶都是红的,一头栗色的卷发凌乱地散在身后,根本看不出优雅的贵妇人气质。
迟弈并不为所动,讥讽了笑了声:“慈悲?”
“你们三个能好好地活在国外,哪一样不是我施舍的慈悲?”
躺在床上的迟振兴大口地喘起气来,像是呼吸困难般,猛咳了几声。
病房内的话戛然而止。
迟弈立马去看爷爷的情况,摁下床边的铃。
他扭头对着温荣冷冷道:“滚出去。”
“再有下次,我会停你们所有的收入来源和卡。”
温荣的眼神一下子灰败下去。
自从丈夫入狱以后,他们三个就一直仰仗着迟弈和迟振兴指缝里施舍的一点慈悲生活。
她们表面还维持着体面的生活,穿名牌,住别墅,出入豪车。
可这一切都是迟振兴为他们争取来,再经过迟弈的点头首肯才能维持,实际上,他们家根本就是一具空壳。
如果迟弈停掉他们的生活费,那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皓儿他……皓儿他就会……
温荣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小弈,求求你……我可以没有一切体面的生活,只要你救救皓儿,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她身后的迟晚看不下去了,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迟弈,咬着下唇说道:“妈!不要再说了!”
她走上前一把将温荣拉起来,愤怒道:“就算是你头都磕破,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心软的!我们……”
“我们自己想办法!”
温荣红着眼看向温荣,绝望地摇摇头。
“什么办法……叫得出口的企业都知道你爸爸的事……没有办法……”
迟晚不甘地看向她,“会有办法的!”
“迟皓,还不拉着妈走?!”
后面吓傻了的迟皓急忙上前搀着温荣离开房间。
病房内才安静下来。
刚刚呼唤的医生团队赶来,迟弈和乌桃离开病房,给医生留下观察的空间。
迟弈捏了捏眉心,神色有些阴郁。
乌桃被刚刚的情景弄得有些懵,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对着迟弈说:“还好吗?”
“刚刚那是……”
“杀害我爸妈的仇人的家人。”
迟弈冷笑着补充了句:“也可以说,是我二叔一家。”
乌桃的心一颤。
怪不得刚刚听着他们的对话就觉得不对劲,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在里面。
心里对他们三个升起的一丝不忍顿时荡然无存。
迟弈对外人一向刻薄。
乌桃早就知道。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存在,却是比外人还要令人厌恶的存在。
将近半个小时后,为首的医师从病房内出来,用外语和迟弈交流着爷爷的病情。
乌桃听不懂,只能乖巧地在一边等候。
两个人大概交流了五分钟,迟弈和徐鸣交代了几句,转过头对她说:“走吧。”
“去哪儿?”乌桃仰头问,“爷爷他……”
迟弈大致将刚刚外国医生的话转述给她,语气有些冷:“情况不太好,尤其是不能受刺激。”
她听了也有些担心,点点头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
迟弈淡声,带着她坐上车。
“这儿也有房产。”
乌桃悄悄地看迟弈的脸。
他眉眼明显有深深的倦色。
散漫靠在座椅上的姿势也疲惫不已。
他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维持这么大的商业帝国。
她伸手去抚迟弈的眉头,还没摸两下,冷不丁地被迟弈捉住手腕往怀里带。
乌桃没想到迟弈会这么主动,但是私心却一点也不想反抗。
甚至觉得,能够这样抱抱,她也欢喜。
以前的迟弈为了他受了好多委屈,她想给他很多很多爱。
毕竟之前不是也说,要好好爱他,好好补偿他吗。
网上说拥抱和亲吻是最能够表达爱意的方法。
他们已经在拥抱了。
亲吻……
靠在迟弈的怀里,他的心跳在耳边微震。
乌桃突然想起,那天在拍卖会场,她也是这样看着迟弈的唇,然后想尝尝它是什么味道。
鬼使神差地,乌桃手腕撑着手下的坐骑,将娇软的身子往上送了点,仰头去够他的唇。
而后浅尝辄止地,吻了一下。
温热柔软的触感,带着迟弈特有的气息。
她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松了手劲准备靠回他怀里。
腰间被大手禁锢住,身子也不受控地往上送。
“亲一下就跑?”
迟弈的眼底有些暗潮,漆黑的眸色像旋涡,乌桃看一眼就难逃。
他揽住乌桃的腰肢将她摁在怀里,再度吻下去,唇角带了些晶莹:“乖,这样亲。”
第25章 爱他
迟弈的这套房子不同于禧园的清净和底蕴悠久, 它位处于城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段,顶级的房区,出入往来的人非富即贵。
一梯一户, 楼层越高, 房子越贵。
但是已经有禧园珠玉在前,极具国外特色的极简黑灰色装修没那么戳乌桃的审美。
上电梯之前。
前台物业热情地和迟弈打招呼的时候,她眼尖地看见一边的报架上放了本封面是迟弈的杂志。
捞起一本拿到屋子里去, 趁迟弈洗澡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看。
虽然看不懂, 但是好在现在科技发达, 她还可以用翻译软件。
杂志的日期写的是两年前。
刚翻第一页,标题上赫然写着。
“全球最想嫁的顶级豪门top1”
不得不说的是,现在的翻译十分智能, 连口吻都和国内的媒体一般无二。
最想嫁?
乌桃的指尖点在那串外文上想了想。
心里莫名涌上一阵酸闷。
迟弈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优秀且完美的对象。
不论是联姻, 情人,情侣, 又或是婚姻。
乌桃相信, 只要迟弈想, 所有的角色他都能完美胜任。
可她的迟弈曾被那么多陌生人觊觎过。
一旦开始想象迟弈和别人结婚的场景, 乌桃的心里就闷得难受。
好在她出现的并不晚, 迟弈没有爱上别人,她也还有可以好好爱他的机会。
只是, 结婚这样长远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
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 也不是能够考虑这样的事情的好时机。
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 考虑未来这样的东西, 并不实际。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 毫无负担的在迟弈身边。
和他心无旁骛的相处,相拥, 热吻。
现在的乌桃只想珍惜眼下。
过去和未来会怎么样,有什么要紧。
黑灰色调的房子看起来很有禁欲清冷的感觉。
每一件陈设都放的规整且一丝不苟,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冰冷。
巨大的落地窗,一眼过去能看到最奢靡昂贵的商场屏幕。底下形形色色的喧闹被踩在脚下。
有种凌驾于靡靡红尘的清醒。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迟弈和乌桃两个人,寂静无声。
只有隔着走廊和一度深灰的墙,能隐约听到哗哗流水声。
稍微一发散思维,脑子里就会冒出迟弈在洗澡的旖旎盛景。
乌桃的脸颊微微发烫。
不同于在禧园的时候。
那么大的园子,佣人们来来往往,空间虽然属于私有,个人空间却划分的不那么清晰。
如今在这样的“家”里。
乌桃在沙发上看杂志,迟弈在里面的浴室洗澡。
平白多出些过日子的平淡况味来。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似乎从似有若无的接触试探,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声无息的得以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