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迟心赶紧点头。
“怎么安排?”许湛问。
“车和人我都已经安排了,今儿把东西搬公寓去,先住下,慢慢儿收拾。”
“哦,”许湛又问,“什么公寓?”
“就我昨儿跟你说的那个。”
“你公寓啊?”
“嗯,都腾出来了。”说着,冯克明看向迟心,“你放心住,租金绝对合理,房东就在眼前。”
“哦,不不,不用,”迟心忙推辞,“我昨天已经在网上找了一些,联系了两个,这两天就可以去看房了。”
“也行,你慢慢儿看,我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租谁都是租。就在二线地铁东园广场站,到哪儿都方便。你去看房子,不也得方便么?”
滴水不漏,体谅又温柔。许湛不觉咬牙,近水楼台你这家伙还能更阴么?虎口狼窝,小姑娘被吃干抹净就在眼前。
迟心已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实际上这一朝被咬,再找房子确实心有余悸、钱袋子空空如也,真的需要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可是……这是冯克明,她敢么?
女孩没再说不,冯克明看得出她做不了主,此刻她的目光全部都放在床上那男人身上。
“别麻烦了,把她东西先搬我那儿去。”许湛说。
“嗯??”两个人都惊。
许湛从床头柜拿出钥匙,扔给冯克明,又对迟心说,“不急,我出院前足够你慢慢儿收拾。”
冯克明的手被钥匙砸得生疼,嘴巴张开还没想好说什么,只见女孩已经快步走到床头,几乎是哀求的小声儿,“不不不,不用了,真的不用,谢谢你,许……”
“叫哥,这么大了,没长出点儿规矩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滴小天使们,从下一章开始本文入V啦。为了让小天使的钱钱花得物有所值,咱们提前预告一下:
-本文双相奔赴(生扑)
-说有病真的有病,在一起也是有病,不是常规宠溺,提前打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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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冷,很需要温暖。继续支持许处长的,抱抱我们开路,不喜欢的,咱们在此别过,日后江湖再见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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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冬日天短, 刚过七点,夜幕已完全笼罩。
站在空旷的客厅,迟心环顾四周, 落地玻璃窗透进夜色, 嘈杂的喧嚣上不来,只余点点灯光。
高层酒店公寓,地处老城区中心, 距离远油华东总部只有几个街区, 这是远油集团的指定员工宿舍。其实, 哪有这样的宿舍,这应该是外派级别很高的住房补贴。格局是一室一厅,可是厅特别大, 转角落地窗, 视野开阔,整体要有一百平的面积。
酒店公寓, 重点应该是公寓, 可这个房间, 一切都是统一的色调和形状, 就连酒店为了避免刻板而融入的金色都不见, 藏青底色,灰蓝墙面, 沙发、书桌、书架、落地灯, 所有的家具线条简洁到不接近看的话视觉上都似乎无法立体。
一尘不染, 刻板生硬, 想不出哪个钟点阿姨能做到如此复原, 比如,桌上那只笔、笔托、相架, 明显有角度,还有,窗帘上宽度一样的褶皱。
冯克明说:你的东西先放这儿,问问他怎么安排。你那个哥,特事儿!
迟心知道。他有强迫症。这个客厅,进来了这么久,入在眼中依然是酷酷的棱角,毫不妥协。
转角落地窗边是唯一的一株绿植,周围的空地上堆了她所有的东西:两只衣箱,几个储物盒,床垫,电脑。虽然她的东西杂,但是都四四方方地收在盒子里码放整齐,转椅实在是没法放,于是连同之前拆了的简易衣柜都被冯克明带走,暂且保管。
唉,这真是个错到不能再错的决定,可是……她说了不算。
叫哥,这么大了,没长出点儿规矩来么?
这一句,做梦也想不到能从许湛嘴里说出来。不,她根本就没敢做过跟许湛有关的任何梦。当时就像当头被捶了一棒子,眼睛一动不动,悄悄咬了唇,只怕脱口而出:不,我再也不敢了。
离开的时候,她小声告别,“那我去了……哥。”
“嗯。”他点头。
出到门外,汗。
一整天都是发懵的状态,好在冯克明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帮着安排车安排人搬家,等到打开门,迟心才清醒过来,原来阴差阳错,十多年后,她居然又站在了许湛的房门口……
没等她把那忽然熟悉的感觉咂吧出滋味来,就被让了进去。
这一次,不但走进他房中,还带着自己的整个家当。不过,她一定不会再犯曾经的错,打死也不会碰他的东西!
转回头,只开了落地灯的房间整个色调又暗了一号,让角落那一堆白色粉色的箱子、盒子显得特别突兀。
走过去,俯身跪下,整理床单铺床。不拿靠垫只拿出枕头,这样看起来不会那么乱,好在也就住两天,迟心边收拾边在心里盘算着,其他盒子都不打开,不然不知道会落下什么东西破坏这强迫的整洁。
在他出院前,一定,一定搬走。
正收拾着,忽然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迟心怔了一下,直觉已经准确地告诉她这是谁,赶紧接起来,“喂,”
“迟心啊,都搬好了么?”
“嗯嗯,都搬好了。谢谢……”说着舌头就绊了一下,“你。”
“这一层就两户,邻居家这段时间没有人,没有任何物业问题,我也没有网购什么包裹,你锁好门。”
“嗯,知道了。”迟心点头应着,刚才吞掉的那个“哥”还在嗓子眼,轻轻咽了一口,“那个,你感觉好点了么?……还疼不疼?”
听筒那边静了一秒,“嗯。”
是好点了?还是疼?迟心低了头,“我妈……嗯,我明天过去吧?”
“把桌上的Kindle给我带过来。”
“嗯嗯,好的。”
迟心挂了电话,没动。手指摩挲着手机,心还在跳,等慢慢平复下来,吁了口气,抬头。
整面墙的书架前就是宽大的书桌,走过去。图纸灯、护眼灯、电脑、文件架、笔记本、笔、笔架、笔托、写字垫……不同形状的东西,都像裁纸刀裁过一样整齐。每个都是有角度的,包括鼠标垫。迟心很确定她只要挪动其中一个,在他眼中一定是整个房间都被龙卷风舔了。
噗嗤,迟心笑了,微微歪头,看着桌上那唯一有颜色的东西:一个九寸的相架。图纸灯下、正对笔托,用笔即可见。
照片上是一对母子。
迟心不敢拿起来,附下//身。
这就是他的妈妈吧?舒……
迟心不记得这位阿姨的名字,只记得姓舒,好像是京城外语学院的教授,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文学翻译。照片中的女人端坐在沙发里,发髻盘起,优雅修长的脖颈,白色高领薄衫、半身裙,外罩酒红色披肩,一枚别致的胸针算是唯一的首饰;身型苗条,腰身挺直,没有一点臃态,两腿侧斜,脚尖与小腿完美一致的角度。
年近花甲,皮肤保养得很好,单眼皮,细长丹凤,这样的眼睛目光不觉就自带穿透;鼻子挺直到尖刻,唇很薄,淡淡地涂了口红,整个脸庞只有这一处颜色,本该突兀却偏偏托起了她的气质,清高俯视,隔着照片也让人心生敬畏……
身边的是儿子,他穿得随意多了,白T加宽松的浅灰色毛衣,坐在沙发扶手上搂着她的肩。母子两个笑容满满,亲密依偎,好温馨的画面。
照片下面一行手写的小字,迟心再凑近些,读到:春节。我儿远行前。
我儿。好亲啊。
抬眼,他的脸这么近。其实,他更像许叔,笑起来真的好看,特别温暖。也可能是因为照片中穿了白色?黑色风衣的时候,配上那笔挺的气质看起来真的严肃又压抑。这两天换了病服,里面也是白T,看起来就特别清净,人柔和了许多,这大概……也是她这两天陪床话这么多的原因吧。
小心地拿起鼠标旁九十度摆放的Kindle,,迟心站起身,看着这像色盲世界一样单调冷清的房间。
……
一大早,迟心就整理好准备出门,再检查一遍那个角落,枕头和被子都放进储物盒、床垫铺得一个褶皱都没有。从来没有这样整齐过,迟心轻轻吁了口气,一夜辗转,睡了不到二十分钟,累。
拿好钥匙,背包,锁门。
先去学校图书馆还书,实际是老师自己整理的资料,又给她吃了偏饭。跟老师聊了几句,本打算顺便去系里看看陆老先生,可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赶紧往医院去。
上了地铁看手机,昨天在网上联系的两个合租帖子有了回音。现在迟心对长租中介心有余悸,而且钱袋子空了,短期内她是租不起付三押一的独立公寓,只能先合租。目前联系上的这两个都可以立刻见面、看房,只是一个要等春节后才能搬,另一个下周就可以。
春节太晚了。许湛虽然两周后才能拆线,可已经跟医生咨询过出院,明后天检查伤口愈合情况,如果可以,最晚三天后就回来了。在那之前,她必须搬走。再整齐的角落也是入侵!
到了医院住院部,迟心正往电梯去忽然看到大厅等候区里林晓雯独自一个人坐着。
天生尖的视力让迟心一眼看到那红了的鼻子和眼睛,明显是哭过,赶忙走过去。
“晓雯!”
林晓雯抬头,吧嗒一颗泪就掉了出来,抬手抹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迟心在她身边坐下,“出什么事了?”
林晓雯扁了一下嘴巴,“能是什么?杨老太来了。”
哦,原来这样。迟心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杨老太是晓雯对杨硕妈妈的“别称”,这对未来的婆媳隔着杨硕已经较量多次,这一下在医院碰面,大概不能愉快。
迟心搂了林晓雯的肩,“算了,她是老人,儿子又受伤,心情不好,你不要跟她计较。”
“哼,”林晓雯苦笑了一下,“比起我的原罪,儿子的伤算什么,她看了么?她只能看见我!”
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迟心也不知该说什么。杨妈妈根深蒂固的地域观念是很多凌海阿姨们放不下的,外地人就是乡下人,没户口、没房子、没人脉,更意味着土、意味着没见过世面。这些,在他们眼中都不是读几年书、长得漂亮就能抵消的。
“她是铁了心要拆散我们,我,我也坚持不住了……”
“别这么说。”迟心从包里拿出纸巾把她手中那湿漉漉的一团换过来,“杨硕那么喜欢你,而且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家人那边就慢慢来,不能见就先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