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磕——灵鹊儿
时间:2022-04-10 07:30:55

  “哼!”倪朵朵冷笑,“那干嘛模棱两可??据说远油的老领导是当值的最后一届,如今华东总部接班人候选人能有几个?他总部空降,在凌海前途光明,华东部是他的未来,他怎么可能走?!”
  迟心笑笑,“我妈也这么说。”
  她的笑总是这么可爱,可是看在眼中倪朵朵恨得牙痒:这个混蛋老男人!走之前连夜跑回来睡了她,还通知她辞职跟着走,去京城继续陪!
  “迟心!你好好想想值不值!他让你跟去京城,可机票都要你自己买!然后呢?你势必是要在京城工作的,不然吃什么住什么??按照你的履历,工作肯定不成问题,一两个月总归能上,那么,三个月后,试用期刚过许处长又要回凌海了!你还跟不跟?再辞职,再回凌海,重新开始?履历乱七八糟!短短五个月,千里之遥,就是遛狗也没这么勤啊?!这么陪他玩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腻、才能放手,到那一天,你还在吗?!”
  朵朵怒了,迟心轻轻吁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没吭声。
  “我实在想不出人类怎么会产出这么可恶的东西!迟心!你是智商太高,情商都被抵消没了么?还是真的被他PUA被他洗脑了??”
  “都没有。我是……”
  “你先听我说完!许大处长回京还有一个消息么,有趣了,杨硕说他的机票是远油差旅部订的,然后杨硕被要求按原航班为沈霄订了一张票,许处长付的钱。也就是说,他们同一班飞机回京城。不论什么原因,就是这么巧!”
  两个女孩对视,倪朵朵看得出,这个消息比前面所有都让她触动,她的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儿才说,“他们应该还没有在一起。这个,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闻言苍白的脸颊竟然微微泛红,倪朵朵恨,“是因为你们睡的时候他从来不怕在身上留下痕迹么?迟心!这只能说明他们还没睡,不能说明他没有在追人家!没有在谈恋爱!你别忘了,人家生日送的是订制珠宝,你生日,有什么?除了睡,有什么??”
  淡淡的红晕就这么散去,她讪讪地笑了笑。
  倪朵朵看得心疼,“心,我一晚上都睡不着!有个想法真的吓到我。我不了解二十年前到底是什么样,可是听你说的,许叔离婚后很快阿姨就嫁过去了。那……许湛会不会觉得是阿姨拆散了他的家?如果是,当年他也年纪小,同理心,会不会恨你们?所以你才那么怕他,从来不敢跟人提他是哥哥,是不是?”
  没想到这冒犯的一问,她居然没怎么想就点了头,“我妈是当年插足人家家庭的那一个。他当然恨她,应该的。”
  倪朵朵愣了一下,想说那他会不会是在玩弄你?报复你?可是看着这张平静的脸她突然语塞,觉得也许,迟心,早就知道,知道那背后可能隐藏的一切……
  “朵朵,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抱着我,所以,突然来临,那种感觉,真的,整个世界都变了。所以,就算四个月,五个月,半年,一年,两年……在我漫长无聊的人生里,一共加起来也很短暂。”
  “那你……心甘情愿??”
  迟心笑笑,问她,“朵,如果,你知道不久后你就要死了,那现在还会离开老大去出差么?”
  “嗯?”
  “如果这个时候老大要去沙漠现场,走半年,你还会在凌海继续逛街、工作,顺便等他?还是,打包行李,跟去,缠着他,到最后一分钟?”
  “迟心……”忽然明白她的意思,倪朵朵竟是答不出来,这种假设,只能有一个答案……
  “我知道换来这个奇怪的世界,我活不了多久。本来我以为那天就是最后一天,当听他说让我买票,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么?就好像本来绝症要死了,突然又听医生说还有药,还可以拖延,再续半年的命。你说,我该续命么?还是,总归要死了,就死吧。”
  这是什么比喻,这么绝望……倪朵朵心酸不已,抱住迟心,“亲爱的,你怎么这样啊,他值得你这样吗?他不值……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因为恨阿姨,还是,只是单纯玩玩……而且,不管是哪个,只在夜里出现就是不对啊……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轻轻靠在闺蜜肩头,迟心说,“跟他在一起,我连自己都把握不到,又怎么能知道他是为什么?”
  “迟心……”Hela
  “朵,我觉得不会有五个月,我会提前回来的。”
  “可是说不准啊,如果……他又回了凌海,还想折磨你很久呢?”
  光亮在她眼中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笑笑,“不会啊。你见过没有白天只有晚上的东西会活很久么?吸血鬼,一不小心是会被阳光烧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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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周四是在暖通公司的最后一天。
  短短半年, 迟心并没有交下什么特别的朋友,不过也没得罪谁,面子上都过得去, 在听到老板竭力挽留不成还信任她继续把手头项目的初期设计跟进完, 大家也都表现出了不舍。
  晚上项目组的几个同事一起去酒吧。驻唱歌手碰巧是京城来的,一口京腔京韵,偶尔聊两句特别逗, 也正好提醒了同事们问她:回京城看过妈妈后会不会还回凌海来?迟心摇摇头。
  为什么摇头?是不看妈妈还是不回凌海?下意识的这一下, 有点吓到她自己。因为给姥姥守灵的那天晚上迟心就悄悄告诉自己:从今以后, 必须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哪里,因为犯了糊涂后再也没家可回了……
  回到小屋已经快十一点,客厅工作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电脑全部打包送去了朵朵家, 等京城有了地址,朵朵帮她寄。
  卧室里, 沙发和家具都用防尘罩罩好了。房子, 还没有退……
  迟心没敢告诉朵朵, 不用闺蜜骂她也知道这有多智障, 只是因为心里还存了一点点不知羞耻的希望, 希望半年后他回来他们还能在这个小屋继续,这个满足了所有交通、隐私和舒适条件的小屋。
  而另一个原因么……这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地方, 如果可以, 她想多留一会儿……
  坐在地上, 拨开手机, 拨出他的名字。三周, 距离他离开,整整三周了……
  听杨硕说许处周一下了飞机就去了远油总部开始工作, 这次回去领导也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有那么多出差,日常规律多了。还说,前两天转了一份私人包裹给许处,他给了现在住的地址,收信人名字是:舒音。
  许处妈妈舒音是前女友林晓雯很喜欢的作家,无意中触动,杨硕感慨了好半天,心里难过。却没人知道,他这一番话对于迟心来说竟是比朵朵的眼泪和痛斥更厉害,几乎立刻就让她打了退堂鼓。
  京城,有四个凌海大,可是,远油总部、京城工业大学、京城外语学院全部在文华区相对集中的一个角,也就是说方圆几十里内有他、有许叔、有老妈、有舒音、有沈霄,他们几个工作生活的路线图全部交织。这么多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互相碰到过,可是迟心知道,按照她的倒霉程度,这些人二十年都没有犯过的寸,她可能用不了一个月就要犯了。
  而且,包裹寄去了家里,那他一定是住在家里的,会真的有时间来看她么?在凌海的时候,只要他在,总会过来。可即便如此,忙碌又长期出差的许处长总是难等,等得她几乎就是放弃了,这样每一次都成了意外的惊喜。如果她去了京城,他要怎么跟他妈妈解释总在外面过夜?或者……还会不会在外面过夜?
  听到这些的时候,工作已经辞了,机票也买了。那天晚上迟心呆坐着,不知道怎么办,黑暗全部压下来,她甚至在努力回忆那天是他主动说让她买票的,还是她求来的?
  可是,宇宙运转,总是神奇,就在她一夜无眠快要决定天亮去拿回工作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
  许湛:不想我?
  三个字的短信,她哭了。自从那天痛哭后,泪腺就变得很浅。怎么办,明明是最后了,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叫停,回忆就全是美好,就像第一次抱他,她能把握住自己提前离开,让肌肉惯性留下他舍不得的错觉……
  那个短信她的回复写了删,删了写,最后,睡着了……
  ……
  周五。
  一大早迟心用防尘罩把床罩好,吃掉冰箱里最后一个酸奶,再次检查门窗、水电、煤气,拖了行李箱,最后看一眼,出门。
  八点的航班,提前一个半小时到了机场,安检,进入候机厅,一切顺利。
  清晨人少,买了杯咖啡,迟心站在落地窗前看停机坪上的飞机:东方航空,已经与登机通道相连,看来一定会准点了。
  看了一眼手机,心忽然开始跳,还有两个多小时,她就到京城了。从小到大,她去过很多次,可是加起来不超过两个月。著名的帝都,除了许叔家,她唯二去过的景点就是跟爸爸一起去的北海公园,还有上次冯克明带她去的启帆赛车场,这一次,她一定要再去北海,而赛车场……不能碰,也不可能碰到了。
  现在,她要操心的事很多,首先……
  低头,犹豫了一下,输入了航班号发过去,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信息。
  迟心:我暂时订了一个民宿,合住的,等过几天找到房子再联系你。
  发完信息,盯着屏幕五分钟,没有动静。轻轻吁了口气,找个座位坐下。事情很多,她还顾不上想他为什么没理她。
  这几天她已经努力在电脑上找合适的小区,可是京城之大、数据之多,没有了杨秘书的通风报信,她对远油总部和许处长的工作日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平常喜欢去的饭店、远油的御用酒店和他下班应酬、聚会的地方,以及京城周边有没有要去的现场、出差频率是多少。没有数据过滤,根本没法跑范围。
  皇城脚下,哪里是她的栖身之所?只知道绝对不可以是文华区……
  ……
  航班准时降落。
  出舱门,一进下机通道立刻一阵凉意,呀,京城已经这么冷了啊?外面的风呼呼的,才想起来刚才机长是说这几天降温,目前外面只有十三度。
  就是这么个吉利数字。
  取好行李,迟心边往出口走边打开手机。弹出两个信息,一个是学校图书馆APP的提醒,她借的两本参考资料快到期了;另一个是朵朵的,问她到了没有。
  先跟闺蜜道了平安,迟心打开图书馆APP。得去续一下,这两本资料她还需要,幸好还能续一次。往边上走开一些,蹲下打开背包,拿出书拍二维码,上传,缴费,续借。
  同机乘客都从她身边过去,等迟心再站起来周围已经没人了,不急,一边给朵朵回着微信一边慢慢悠悠往外去。
  快到出口,迟心正琢磨着坐哪线大巴,突然,眼睛一怔!
  正对面的接站处站着一个挺拔的男人,雪白的衬衣,藏青色西装领夹克,笔挺的西裤,两只手臂张开托着栏杆,目不转睛地看着出站口。
  握着手机,迟心愣在那里。此刻周围已经空空荡荡,高耸透明的大厅,他像个雕塑一样显得特别帅,帅得不真实。是不是又是幻觉?毕竟,大白天,虽然阴天有风,可是阳光透下来如此明亮,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眼前……
  难道是……碰巧?迟心僵硬地回了下头,她身后只有机场地勤,她是此刻这个出站口唯一一个要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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