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磕——灵鹊儿
时间:2022-04-10 07:30:55

  “迟心!怎么这么口无遮拦,惹妈妈生气!”许驳州忍不住也训了一句。
  迟芳华暴跳如雷,“我告诉你,死丫头!辛苦养你这么大,我还就不怕你不认我这个妈!想滚,即刻就可以滚!这辈子我多叫你一声我就不姓迟!!你只要还想叫我一声‘妈’,必须跟那个吃了不算的野男人一刀两断!好好回去找冯克明,哄也好,骗也罢,明年必须结婚!”
  “妈!你,你为什么非要我……”
  “哼!”迟芳华冷笑,“我非要你?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自己现在年轻漂亮能挣钱,可以挥霍,可以等,你等不了了!不能生孩子,你觉得哪个男人会要你?不要说什么狗p爱情比天大,你想想杨硕是怎么跟林晓雯分的手,那还只是他妈看不顺眼!再想想朵朵,你问问张志,问问张志的妈妈,如果朵朵不能生孩子,他们还要不要她!就算你真有那个狗屎运,找了个说不嫌弃的男人,等睡够了你,人老珠黄,他又想要孩子了,拍拍屁股走就是了,到时候你剩下什么??”
  “既然男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冯克明,冯克明就行?”
  “因为他,有,钱!就算有一天拍拍屁股走了,至少还能分你个养老的钱,至少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就为了钱么?我,我为什么一定要靠男人?我自己,我自己可以!”
  “你自己??”迟芳华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挣了两天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你那点死工资在凌海买房子你差得远呢!!这辈子就租房子住?天天给房东打工??父母老了,需要人的时候,你自己都顾不过来,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你怎么知道,我挣不够,我,我可以挣钱,可以养你们的老,可……”
  “闭嘴!你今儿必须……”
  正吵着,忽然,门锁响。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这动静,别说惊得许驳州瞪大了眼睛,就连盛怒中的迟芳华都惊得停下来看向大门,毕竟,房中两位主人都在,谁在开门锁??
  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黑色短款羊毛大衣,黑色薄款羊绒衫,笔挺的西裤,高大挺拔的身型带进了门外冰冷的风雪,一身黑色冷冽的气势瞬间充斥在人眼前!
  “小湛!”
  二十年,许驳州从不许换锁,离婚时儿子就判给了他,这里是儿子的家,挂在他脖子上的钥匙永远都能打开这扇们!几年前家属区的房子最后买断,许驳州直接就签在了儿子名下,这是许湛的房子,许湛的家,开门回来,这不是理所当然?
  盼了多少年,等着他开门回家,今天终于听到了钥匙响,许驳州震惊之下,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77
  许湛不紧不慢地摘着手套, 让玄关的温度去着身上的寒气,目光看向客厅:夫妇两个都站在沙发与茶几之间那狭窄的通道,居高临下, 一副碾压的气势。
  一个皱着眉, 一个脸色通红,都是居家的打扮,不过, 男人戴着眼镜, 依然稳重;女人么, 第一次见到这张没有各种化妆品加持的脸,果然,诚实干净了许多, 也窝囊了许多, 此刻的怒气似乎都能把头发吹得冒烟,乱蓬蓬的, 撸胳膊挽袖, 一幅的街头早市儿上抢摊位的架势。
  两人之间的缝隙看过去, 女孩半卧在沙发上围着单薄的毯子。一场手术, 她依然没被安置到许家的床上。好在她已经瘦若纸片, 沙发足够大,毯子下都看不到形状。此刻苍白的脸颊寡落得像被削下去一圈, 几天而已, 黑眼圈, 大眼睛, 泛着青白的唇瓣, 小脸像一个初稿的素描,线条简单、突兀, 唯一的颜色是脸颊上的手指印,应该是叠加过,红红的,非常立体。
  “小湛!”十几秒的全面静止后,许驳州赶忙迎过来,“路上好开么?冷吧?快进屋!”
  父亲的反应直接越过了二十年冰冷的客套像在招呼刚刚下班回家的儿子,许湛笑笑,“化了又上冻,路上全是冰。”
  “可得当心!哎,别急着脱大衣,这屋里暖气不太好,冷。”
  “哦,没事儿。”说着,许湛挂起大衣,“爸,刚才楼道里碰到刘叔,说你们下午要去系里开会。他也接返聘了?”
  “刘学农啊?他在家也闲得无聊,说老得太快,得赶紧带学生。”许驳州高兴极了,儿子一番话亲近又家常,他站在身边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转身从茶几下找到空调遥控,打开,“老房子,暖气真不行。”
  “有热茶么?”许湛问。
  “有有有,我这就去沏!”许驳州忙把遥控给儿子,“你看看多少度合适,年轻人,毛衣这么薄。”
  许驳州乐颠颠地进了厨房,很快里面传来呼呼的通风扇声音。
  突然的到访、反客为主,又正撞上这么尴尬的场面,迟芳华显然还没有从盛怒之中转移到新的场景:这爷俩居然的就像二十年前的亲近,简直是……眼看着许湛走进来,迟芳华动都没动,毕竟,他那双眼睛,随着许驳州厨房温度骤然下降,看着她,一个字的客套都没有,一切恢复如常。
  原本以为他会礼貌地坐到茶几对面的小沙发,或者干脆避嫌就在餐厅。可谁曾想这大男人径直就来到了沙发边,迟芳华竟然还挡了他的路,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他顺理成章地借道走近,不等人让,直接就坐在了沙发边。
  女孩的卧榻,他紧挨着,手臂两边一撑,几乎就是拢住了她,低头,“打你了?”
  这么近,完全超出了社交距离的男人毫无顾忌地查看着红肿的脸颊,女孩没吭声,没有动。没法动,因为只要她开口,就要与他交换气息。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迟芳华拧死了眉也在脑子里转不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许湛,以前从来都得仰头看,一年见不了一次,可这男人哪怕就是一步之遥也能让她感觉到拒人千里的寒气!脸上总是带着笑,眼睛里却从来就没有映出过她的影子。
  许驳州总说他家小湛最是顾识大体,体恤人心。哼!只有迟芳华看得出这小子跟他那个妈根本就是一路货色!怎么可能精神正常?!
  哪有十四岁的孩子在亲妈被扫地出门后,还能主动跟新家搞好关系、其乐融融?哪有十四岁的孩子能在家支离破碎后又做家务又不停地上进出好成绩哄他爸爸,让他在一年之内心甘情愿放弃法院判给的抚养权?哪有十四岁的孩子能独自照顾神经病的妈,从来没对许舒两家开过一次口?这就不是个孩子!!
  小小年纪就城府极深!长大后,并不是什么一流大学毕业居然狗屎运进了远油集团,从实习生做起短短十年就爬上了处长的位子。远油总部的领导层都是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不知他毫无背景是怎么通天有手,领导居然为了提拔他直接把他外放到华东大区。总部空降,起步自然不同寻常,眼看一把手的位置还差几年,这根本就是留出空来给他做成绩,掌管华东几乎就是板上钉钉!
  这不是个人,这是个极善钻营、极有手腕的人精!
  这些年,迟芳华从未放松警惕,枕边风不知道吹了多少,许驳州也不可能看不明白,毕竟,那乖巧懂事的儿子自从离开后就再不登门!目的一旦达到,一脚踢开,根本不再多看一眼!他的冷酷、喜怒无常,这些年,许驳州还没尝够?还没意识到那小子是卧薪尝胆替他娘打了一场抚养权的争夺战?否则以她的精神状态这辈子必定孤独终老!
  谁知,许驳州这个书呆子!也不知是被他照顾神经病娘感动了,还是真的这么稀罕这个儿子,电话过去,人家叫一声“爸”,他就能乐半天!等到学校买断房子,他直接付清把房子给了儿子!
  京城寸土寸金,环线内大三室的房子,千万不止!为这事,迟芳华跟他闹了几个月,哭喊着提出离婚居然都被他淡定应下,这个男人宁愿离婚也要把房产全部给儿子!
  许湛来签字的那天,那副理所当然连个“谢”字都没有的样子看得迟芳华的血都冷了,也是在那天她明白了:二十年又怎样?朝夕相伴又怎样??直到今天许家老太太也还在牵挂着舒音,鬼知道那套老院子还留着什么后手给那母子两个!她迟芳华没有生下姓许的孩子,对于许家永远都是个局外人!就像当年前夫意外离世,婆家只负责来分他的家产,根本也不想要那个小丫头,让她拖油瓶带走。
  世态炎凉,迟芳华太明白了,假如有一天许驳州先一步走了,她一定会被扫地出门,不!她根本想不出许湛会做出什么!
  每思及此,浑身冰凉,梦中都要惊醒!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迟心,这么聪明又漂亮,一定会找个好女婿回来!女儿女婿才是她真正的倚靠,她才能安稳地过后半辈子,不至于担心流落街头!
  可是,今天,许湛竟然堂而皇之用钥匙打开门走进来,这副主人的模样,迟芳华没想到许驳州还没死她就已经看到了!大男人一身凛冽,气场十足,径直进来坐下拢着她的女儿,像捧着个娃娃。
  从未见过这么操心的动作和眼神,入在迟芳华眼中像在打死结,怎么绕都缠不开,越绕越紧,勒得她透不过气……
  四目相对,女孩的眼睛一眨不眨,苍白的小脸像没了呼吸,纸片一般。许湛真是体会到当年那只大狗眼前的情形,她完全僵住,冰凉得像是个瓷雕,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怎样疯狂地寻找答案。他好想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不要怕,再也不要怕,门洞里那个白衬衣的哥哥已经走出来,走在阳光下,从此要为她挡风遮雨,还要,宠着她为所欲为。
  好一会儿,直到眼睛干涩得要流泪,她才像回了些魂抬手想拨开他的手,他忍不了,直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握紧,“疼么,嗯?”
  迟心一个字都来不及吐,已然能感觉到来自头顶妈妈那几乎要炸裂的呼吸。她不敢喘气,可男人熟悉的味道依然浸入口鼻,像突然吸入过量的尼//丁直冲心门,又像卡在输液管里那致命的空气泡,心跳加速,血液却再也泵不出来,眼前突然就明晃晃的一片……
  “这是在干嘛?!”迟芳华突然一句乍起,正是要追问,只见那男人抬起头,眉头微蹙,目光直戳她眼底,迟芳华一愣,一时分辨不出什么意思,可近在咫尺的威慑力那么强,像一只手掐在她喉咙。
  “你,你干嘛来?”女孩终于开口,苍白的唇瓣,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眼里噙着泪,“你现在走,好不好,我求你……”
  “不怕,啊?”
  男人好温柔的声音,握着女孩的手,微微咬牙的模样几乎就是要将她捧起来揣入怀中,迟芳华终于反应过来,“我的天哪!是,是你……”
  温暖暧昧的一幕如此惊悚,迟芳华只觉得后脊生凉,腿脚发软,几乎要站不住,“驳州!驳州……”
  有气无力地喊了两声,可惜许驳州在厨房开着通风扇又关着门,根本听不到。
  突然的孤立无援,迟芳华几乎要晕厥过去!这男人开门进来,进到她的房子里,主人一样的气势,此刻又抱着她唯一仅剩的拥有,迟芳华只觉得脑门充血,瞬间就疯狂,“许湛!你在干什么??”
  “妈,妈,”病榻上的女孩终于喊出声,挣开男人的手努力起身,“你,你听我……”
  “闭嘴!”迟芳华怒,“死丫头!现在你有话了?晚了!!”
  眼看着她要往起站,许湛一把搂住,“不怕,躺好。”转而看着突然抓狂的女人,“迟阿姨……”
  “不要叫我!我当不起!迟心!!”
  眼看着迟芳华涨红了脸直冲过来,迟心赶忙挣脱男人的手臂起身。抬脚太猛,不小心绊了一下,几乎就是扑了出去,身后的男人起身一把搂住她的腰,不等他将她扶稳,迟芳华已经握了她的手臂狠狠拖了出去,拖得她一个踉跄。
  “妈妈,你消消气,你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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