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巧不巧——张不一
时间:2022-04-10 08:18:07

  陈染音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吃啊?”她正对着饭店的大门而坐,抬头说话的时候,刚好看到三个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走进了饭店,一个身材高壮,一个身材中等,还有一个染着黄毛的瘦高个儿,看起来比另外俩人年轻许多。
  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袋子。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半了,第一批来到店里的学生已经吃完了午饭,正断断续续的离开,店里面的人流量比之她刚来的时候少了不少,虽然依旧是座无虚席,但已经没有人站在门口排队了。
  那三个男人走进店里面后,最年轻的黄毛站在了店门口;身材高壮的那个无视了给服务员的询问,径直朝着店里面走,走到中部停了下来;身材中等的那个则直接朝着后厨走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人同时将手伸进了黑色手提袋子里。
  陈染音亲眼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黄毛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一把黑色手枪,先是一愣,第一反应:他拿的是玩具吧?
  黄毛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疯癫的笑容,举起了手枪,枪口朝上,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巨响,天花板被打穿了两个洞,紧接着,惊恐的尖叫声四起。华明饭店内瞬间乱成了一团。
  陈染音惊恐万状,脑中一片空白,求生欲驱使着肌肉行为,她立即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去扯坐在她对面的顾别冬。
  顾别冬也被吓懵了,吓到不敢乱动,还是陈染音把他从座位上拉了下来。
  枪声响后,店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刻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包括正在上菜的服务生。
  黄毛守在门口,用枪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服务员,威胁她去锁门。枪口黑洞洞,服务员面色煞白,惊恐万分,浑身颤抖着从收银台下的柜子中拿出了挂锁,按照黄毛的要求,手忙脚乱地把门从内部反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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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报案后,特警突击队火速前往案发地点。顾祈舟和林毅、昆鸣同乘一辆指挥车,驾驶室有另外一名队员在开车,顾祈舟他们三人则在查看手持终端,迅速又认真地浏览指挥中心发来的案情通报。
  “三位成年男性。据目击者称其中两位年龄较大,四十岁左右,另外一位染了黄色头发,看起来比较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林毅看完了通报之后,对另外两人说,“并且三人全部持枪,情况很严重。”
  不然也不会触发一级警报——昆鸣轻叹口气:“黄毛还开枪了,但是现在饭店大门已经被从里面锁上了,具体伤亡情况未知。”他又看了一眼顾祈舟,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担忧,“案发地点是东辅市第二初级中学对面的华明饭店,当时正在店内吃饭的食客以及店内工作人员尽数被三名歹徒控制,其中大部分食客全是二中的学生和老师。”
  言外之意:无法确定陈老师和冬子在不在其中。
  顾祈舟也无法确定,当时冬子一下车他就调头了,所以他不知道他下车后去没去华明饭店,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在他走的时候,陈染音还在饭店里。
  林毅看着顾祈舟,想了想,询问:“你行不行?不行的话这场我指挥。”他不是在夺权,也不是在藐视顾祈舟,而是按照规定办事:在涉嫌家属的案件中,有关队员尽量避免参与行动,不然会影响判断,尤其是指挥官。
  顾祈舟语气坚决:“可以。”如果他们俩真的在里面,他必须亲自把他们平安无事地解救出来才行,不然他做这份工作还有什么意义?连自己的外甥和爱人都保护不好,他还当什么特警?还能去解救谁?
  担忧是不可避免的,但他的头脑一如既往的清醒,沉着冷静地分析案情:“交警队已经调了监控,通过牌照查出了本田车的车主,”现在大街小巷都是天眼,尤其是学校门口,极大地提高了公安部门的办案效率,“就是那个中等身型的劫匪,今年43岁,名叫王伟山,明面上是个工程老板,其实私下开了许多家黑赌场,刑警队那边一直盯着呢,半年前他投资了一家名叫瑞事宝的金融公司,根据经侦队那边的反应,王伟山是瑞事宝的大股东,前前后后投了将近八百万进去。”
  林毅想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头,打断了顾祈舟的话,进一步询问:“就是半个月前刚被经侦队立案侦查的那个瑞事宝?”
  顾祈舟点头:“对,涉嫌P2P金融诈骗,打着低投入高回报的噱头骗了不少人的钱。”
  “典型的庞氏骗局,上当最多的就是那些没有什么防范意识的老头儿老太太。”昆鸣补充道,“经侦那边不是把瑞事宝的资金链冻结了么,从冻结的第二天开始,他们大队就没消停过,天天有人组团去闹事,叫嚣政府故意侵占人民群众的私有财产,媒体还一直穷追不舍地报道,刘队的脑袋现在一个顶俩大。”
  林毅叹了口气:“绝对是有预谋的,有人在背后组织,把无辜群众当枪使,想给经侦施压,让他们解冻资金链。”
  昆鸣:“瑞事宝的老板确实不简单,正查着他呢。”又庆幸万分,“幸好没让他跑路,不然事儿大了。”
  顾祈舟继续分析案情:“资金链解冻不可能那么快,王伟山投了八百万,几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全部砸了进去,资金链冻结后除了瑞事宝的老板,他就是最着急的一个人,所以我怀疑他是想通过劫持人质的方式向政府施压,胁迫经侦那边解冻资金链。”
  昆鸣分析道:“我估计他和那些去经侦闹事的人一样,也是受到瑞事宝老总的挑拨了,把所有的仇恨全部施加到了社会和政府头上。”他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是这种敢开黑赌场的亡命徒,钱是他的命,谁敢动他的钱他跟谁玩命。”
  顾祈舟沉声道:“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开枪。”
  林毅和昆鸣皆意识到了这一点,车内的气氛在瞬间变得更为严肃了起来。
  昆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刑警队这两天在追查一宗网络贩枪案,他们的枪支来源会不会和这件案子有关?”
  顾祈舟:“不确定。”他又说,“查枪是刑警队的事儿,我们的任务是救援人质。”他的神色坚毅,不容置疑,“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把所有人质平安解救出来,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华明饭店。
  为了方便控制人质,以王伟山为首的三名歹徒用枪胁迫着店内的所有食客和饭店工作人员,像是驱赶一群羊羔一般,把他们聚集在了饭店的东北角,要求他们抱头蹲下。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有些胆小的学生已经被吓哭了,却又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激怒劫匪,只好强力克制着内心的巨大恐惧感,埋着头小声啜泣。
  陈染音位于人群中部,蹲在她四周的全是身穿深蓝色冬季校服的学生。她也看到了熟悉的同事,但隔着好几个人,他们也不敢有什么眼神接触。
  在所有人质中,她算是为数不多的成年人了,但她的内心也是惶恐不安,害怕极了,浑身肌肉紧绷,头晕脑胀,甚至都有点呼吸困难了,尤其是在那个看起来最疯癫的黄毛把临街的两扇大玻璃窗窗前的竹质卷帘拉上之后——饭店的大门虽然也是透明钢化玻璃制造,但此时正处于寒冷冬季,为了保暖,门前挂上了两片厚重的军绿色布帘,所以临街的那两扇大窗户就变成了唯一的视觉穿透面。
  竹帘一落,彻底隔绝了室内与室外的视线,警察就算是来了也无法从外面打探内部情况。
  光线也在瞬间暗淡了下来。
  气氛更为压抑了几分。
  窒息感渐渐剧烈,陈染音的面颊已经逐渐涨红,低低地埋着脑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次不再是演习,而是真正的劫持,劫匪手中拿着的,是真枪,开枪就会死人。
  她又想到了八年前的旧事,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车间,绝望、无助、诚惶诚恐。
  忽然间,她听到了女孩子的啜泣声。
  她睁开了眼睛,动作微小地朝着身边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许多自己班的学生——韩娇、任月、许词话、赵子凯、吴源、顾别冬……等等。
  韩娇在哭,任月也在哭,却不敢放声大哭,哭得绝望而压抑。
  这俩姑娘,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任性又娇纵,但本质上就是在父母的娇生惯养中长大的女孩,和年轻时的她一样,所以她理解她们的恐惧,哭是正常的,怕也是正常的。
  许词话的反应倒是出乎她的预料,这个平时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竟然超乎常人的镇定、冷静,不仅没有哭,反而还在用眼神安慰身边人。
  309的三位少年们巧合的聚集在一起了,吴源看起来特别紧张害怕,脸色煞白,赵胖和顾别冬有意无意地把他挡在了身后。赵胖看起来也是害怕的,但这孩子好像真印证了“心宽体胖”这句话,比吴源镇定多了,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四处观察其他的人情况。
  顾别冬则是异常安静,低埋着脑袋,不知道思考什么。
  望着自己的学生们,陈染音忽然镇定了下来,或者说,她在努力地迫使自己保持镇定和冷静。
  她是老师,她必须保持冷静,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学生们。
  她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十七岁的时候一样软弱无能了!
  她开始做深呼吸,就在这时,那个黄毛忽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饶有兴致地将枪口对准人群,玩味地说:“让我听听是谁在哭啊?”又恶狠狠地说,“谁他妈再敢哭一声,老子直接崩了他!”
  原本正在哭泣的人们越发惊恐了起来,明明想要努力地压抑着哽咽,却适得其反,抽泣声反而更剧烈了。
  韩娇彻底破防了,一下子瘫跪在了地上,哭得浑身发抖,其实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压抑哭泣了,但她实在是太害怕了,根本无法控制情绪。
  黄毛冷笑一声,将枪口对准了韩娇:“呜呼,有的玩了。”
  人群开始恐慌,绵阳们开始瑟瑟发抖,越发惊恐万状。
  陈染音浑身一僵,瞳孔皱缩——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开枪,不能让他杀学生。
  她才14岁。
  陈染音忽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扑挡到了韩娇面前,紧张又无畏地盯着黄毛,颤声开口:“我、我爸是厅长,我妈是大集团的老总,无论你有什么诉求,留我一个人就够了,我爸妈为了救我,一定会调动所有的人脉关系去满足你们的诉求!”在九年前,她向说出父母的身份,是为了自保,但此时此刻,她再次说出这句话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们,“把其他人都放了,我留下来当人质。”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震惊到了,包括那三位劫匪。
  韩娇更是哭得泣不成声,下意识地抱紧了陈染音,陈染音将她搂进了怀中,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她颤抖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黄毛,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着、对峙着。
  黄毛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笑,看向了另外两位同伴:“哈哈,听听,多巧,竟然还能逮到了一条大鱼,官二代加富二代啊!”
  王伟山一言不发地盯着陈染音,内心犹豫了起来——
  是的,他被她的话打动到了。
  一个官二代能够起到的作用,比其他人加在一起还要大。
  另外一名高壮男人名叫王长河,是王伟山的表弟。他没什么意见,只听王伟山的,所以也就没什么表态,以询问地目光看了王伟山几眼。
  陈染音已经看出来了,黄毛虽然疯,但不是主导人物,那个中等个头的男人才是,于是,她将目光专向了他,再次开口:“现在人质太多,你们三个人也控制不了,难免会出什么意外,不如留我自己,还好控制。”
  黄毛又笑了,用枪口指着她的脑袋,兴致勃勃地对另外两位同伴说:“看不出来啊,这漂亮娘们儿还挺勇的。”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不过漂亮娘们儿都是红颜祸水,趁早解决了吧。”说完,他便准备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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