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从他的怀里出来，“你想逛什么？”
“去看看手表吧。”
……根本就不是随便逛。
走到某品牌精品店。
他仔细看着柜台里的手表。
“这块，麻烦您，我想看一下。”
一块女士手表。
陆泽转身，“你的手借我用一下。”
“……”
顾影伸出手去。
陆泽戴好，左右看看，“嗯，好看。”
“先生，帮您包起来吗？”
“有情侣款吗？”
“有的先生，在这里，很适合二位。”
顾影眉心跳了跳。
往陆泽那使眼色，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了？
陆泽勾起一抹笑，“我看看。”
顾影瞪着他。
陆泽好像没看见一样。
摘下手上的表，换上情侣款，和顾影的比了比，“不错，都包起来吧。”
顾影拦住他，“你不都有手表了吗？”
陆泽凑近，小声说，“送人的，要谈一笔订单。”
“……”
“好的先生，一共177万9千。”
顾影坐在柜台旁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陆泽付完款回来，柜姐把礼盒递给顾影，“有这样的男朋友真幸福，真羡慕您。祝您生活愉快。”
陆泽唇边勾了勾，“代我女朋友谢谢你，一定愉快。”
顾影捏着陆泽的胳膊，口型说着，“谁是你女朋友？！”
陆泽挑挑眉，“那，老婆？”
“你是不是欠揍？”
出了精品店。
陆泽问，“还有什么想买吗？”
“没有。”
她大概还不想一年白干。
“那走吧。”
“去哪？”
“餐厅，你不饿吗？”
经他一提醒，想起从顾铭家回来就没再吃过东西，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一看手机，快8点了。
“还吃吗？挺晚的了。”
“你肠胃不好，还不好好吃饭，又想闹肠胃炎了？”
“……”
顾影看着眼前的陆泽，好像是见到十多年前的他。
那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顾影为了赚学费，在校外打了两份工，时常顾不上吃饭，在学校里有时候为了省钱，经常会吃1000韩元的简餐，肠胃就在那个时候落下病根。
有一次上吐下泻，还发了烧，陆泽陪她去医院，忙前忙后，守了她一整夜。
那次所有的花费，都是陆泽付的。
顾影坚持给他钱，他却死活不同意。
陆泽说，“我不差这点钱，你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就是最大的节省。”
异国他乡，生病时有个人这样照顾自己，她是实打实的感激。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餐厅。
陆泽点了两份粥，一些小菜，“有点晚，你不爱吃米饭，咱们喝点粥，对胃好。”
“你还记得？”
“我还记得，和你吃的第一顿饭……”
-
告白后的第二天中午。
陆泽陪着顾影走到食堂。
陆泽问，“你喜欢吃什么？”
“都好。”
“不会吧，总有喜欢的吧。”
“有啊。”
“什么？”
“中国菜。”
“那是自然，”陆泽想了想，“等等，你这是在敷衍我？”
顾影随便选了一份套餐，“不然呢。”
陆泽赶紧也选了一份，跟上前来，看见顾影选的套餐，问她，“你喜欢吃米饭？”
“不喜欢。”
“那为什么还选呢？”
“都买好了，不能浪费粮食。”
“顾影，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这样就挺好的啊。”
“哪里好了，明明不爱吃，就别勉强自己。”
“那你能让我自己一个人吃饭吗？和你吃饭，我挺勉强的。”
“不能。”
“……”
见顾影不理他，陆泽继续，“我是你男朋友，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吃饭。”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承认。”
“我不管，反正早晚你都是我的人。”
“……”
大学时代，恋爱是件正常的事，追求人也可以大胆而热烈，炽热的情话也可以随意宣之于口，完全不似高中，有点喜欢的心思，都要藏着掖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被别人知道。
可是，高中时候的爱恋，又最纯粹。
纯粹的名字我们唤之为青春，也可称之为不切实际。
顾影想到了傅清，那时他已经大三了，早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学长了吧。
大学传统的一句话，防火防盗防学长。
他是天之骄子，是冬日暖阳，追他的人早就不胜枚举了吧。
顾铭说他一直都有女朋友。
想到这里，心头一浪又一浪的酸楚，似海啸一般袭来，让顾影觉得窒息。
陆泽手在顾影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顾影敛起眼睛里弥漫的雾气，“没什么。”
陆泽又问，“顾影，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顾影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过生日了，然而她还是努力平静地回答。
“6月6号，怎么？”
“我是7月31号，狮子座。你是双子，我查查咱们星座匹配程度。”
“你怎么还信这个？”
星座这东西，顾影只在初中时候大概信信，高中之后，屡遭变故，顾影再也不信任何命理解说。
她更相信顾铭说过的，“命自我立。”
想到高中生涯，顾影总是免不了悲戚一番。
小时候，经常感受到来自原生家庭的折磨，上了高中，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结果被学业折磨地遍体鳞伤，要不是凭着身上这股韧劲儿，大概早就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彼时陆泽还没有深刻感受到顾影身上这股韧劲儿，他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在顾影的执拗里经受多少折磨。
“查到了，我给你念念：配对指数：90
两情相悦指数：5
天长地久指数：4
结果评述：相濡以沫的一对。”
陆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你看，顾影，我就说，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万里长征都还没开始呢，哪里来的长长久久。
星座配对，就能决定两个人的结果的话，世界上的故事不就趋于雷同了，不符合概率。
“要真是这么容易，这世上就不会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食堂嘈杂的环境不影响陆泽的语气坚定，一个字一个字落在耳畔，看起来不像是在玩笑，更像是蓄谋已久，终于伺机而动的追求。
“……”
真是，疯了。
原来真的有人追求别人时这般热烈。
脸上还是不由得发起烫来，整个人微微发了热。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彼时拒绝追求的流行语，顾影搬来用。
“什么都喜欢。”
“……”
这么大胆的偏爱？
总让人不敢相信。
一下回想到当初，顾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也许自己在傅清的眼里，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连笑话都谈不上。
莫名的心酸。
眼前的饭更加难以下咽。
匆匆，吃完饭。
往下一堂课的教室走去。
路上顾影买了两杯美式咖啡。
递给陆泽一杯，“去上课吧，下课别等我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怕把他当成替身，怕因为爱不到傅清，退而求其次。
不想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伤害。
对感情，顾影希望自己也能和学习一样自律。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总要向那个方向努力。
可陆泽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反而，更加用心陪在她身边。
下课。
陆泽拉着顾影，去校外吃饭。
“去哪里？”
“去吃披萨吧。你不喜欢吃米饭，我也不喜欢。那还不如一起去吃点喜欢的。”
倒是，也好，千篇一律的米饭套餐，让顾影实在是浑身不自在。
披萨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肩并着肩，顾影余光看着身边这个男孩。
浅褐的眼眸里目光坚定，侧脸勾勒的弧度也算精致，只是，耳钉略略的刺眼。
他的眼睛，连颜色都和傅清的一模一样。
想到傅清，不免又心头一紧。
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见到。
过马路的时候，顾影感觉眼前人影闪过，陆泽忽然站到来车的方向。
然后握紧她的手。
那一刻，从未感受到的关切和温馨。
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慢慢攀升。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PIZZA NEVER SLEEPS。
欧美复古的装修风格，店中间是一盏水晶大吊灯，垂了二层楼的高度，散发着温暖璀璨的光芒，昏黄的壁灯氤氲着墙壁浮雕的光影，棕黑色的餐桌餐椅和木质地板更添了复古的质感。
找好位置，对坐。
陆泽问，“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莫名有些紧张，顾影说，“都好，你随意。”
其实她只是不会点，她甚至，没怎么吃过披萨。
墨城，始终是个小城。
她从一个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小城，迈进了国际化的大都市。
从前的小蛙从小溪来到了大江大河。
周遭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语学院期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学习上，暑假打工期间，她也没有迈进过披萨店的大门。
点披萨的常识基本空白。
看着眼前得心应手的陆泽，她第一次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
“随意最难点了，顾影，你这是在考验我吗？”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头发呈现出金色的光芒，半张脸暴露在灯下，虽是问句，唇边却不自觉地扬起。
笑起来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暖意。
好久没有看到人这么笑了。
自从第一次高考之后，到此时此刻，顾影的世界，几乎都是灰的暗的。
时间久了，习惯了，以为就这样下去了。
如今，又见到一丝光明。
顾影有些失神。
她咽了咽略有些干燥的喉咙。
考验？谈不上，因为顾影对点餐是真的随意，怎么都好，反正只要不是米饭，她都喜欢。
更何况，菜单上那些，她不完全看得明白。
HALF&HALF，是什么意思？
一半一半？
还能这么吃吗？
她不敢张口，怕一开口，就被别人拿住没见过世面的青涩模样，她不想再被人嘲笑了。
“我不忌口，真的点什么都可以。”
“好，那我就随意点了。”
“嗯。”
陆泽很绅士地点好餐，整个过程都那么自然而然，骑车熟路。
他的家境一定很好。
顾影很敏锐地觉察到。
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和顾铭在外吃饭的感觉，有一点像。
又莫名多了一些亲切。
“你经常来这吃？”
“偶尔，一个人来吃没什么意思。”
也是，披萨这东西，就是用来分享的。
餐品上来的很快。
热腾腾的面饼上是香溢满鼻的肉香。
比食堂的饭要吸引人的多。
不打算让自己陷进陆泽的温柔陷阱，顾影吃的比较放松。
那顿饭，陆泽视线没有离开过顾影，吃到一半，拿起自己的纸巾，手伸向顾影的嘴角，“吃得像个河豚，真可爱。”
顾影吓得往后一退，“谢谢，我自己来。”
“我来吧，你不知道在哪。”
纸巾温柔地拂过顾影的嘴角，手的主人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顾影的视线里，已经快分不清眼前的人和心里的人，哪一个更加真切。
她接过纸巾，手不小心碰到陆泽的手，像是电流经过身体，她慌忙躲避。
脸上愈发烫了起来。
瞥到陆泽的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红。
-
第17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
停车场。
“走吧，送你回家。”
“好。”
陆泽打开音响。
音乐响起，车里的每一个角落被质感包裹着，仿佛歌者的世界就在眼前。
不用想，人民币的味道。
“都怪我把自尊放太高没有把你照顾好骄傲是脆弱的外表最怕我的心你不要”
顾影问：“这是什么歌？”
“周兴哲的《你，好不好？》，喜欢吗？”
“听着有点伤。”
“习惯了。”
陆泽说得很轻巧，眼眸却无比落寞。
顾影不忍再看。
陆泽拆开了手表礼盒。
顾影问，“这不是送客户的吗？”
陆泽握着顾影的手，“送你的，傻瓜，既然手链丢了，那就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顾影把手抽回到身前，“我去顾铭家吃饭了。”
陆泽的手滞在半空，“说什么了？”
“嫂子和我提起你，我还是那句话，陆泽，我不想再结婚了，”顾影眼眸低垂，“手表太贵重，我戴不起。”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如果当初，我不和你分手，也就不会遭那样的罪……知道你离婚的时候，我后悔极了，后悔把你交给段辰，你说你要静静，我忍着不去想你，这一年多，我每一天都在煎熬中等待，虽然我知道，这是段必经之路，但是顾影，手链为什么掉，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过去终将过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想陪你一起走，我只想你在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