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深渊——七月乘风
时间:2022-04-10 09:12:15

  阮眠连连开口:“您言重了。”
  其实本来定的是假期,不过高一上的内容简单,阮眠空出来的时候给周枉讲了点数学,而周枉这人顶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比她还强。
  一顿饭吃完,味道虽然的确一言难尽,但能感觉到林学富是真把周枉当成自己的孩子疼。
  阮眠吃完和周枉下楼的时候还在想,平时虽然叫林学富老狗的人满官湖都是,有说他抠的有说他骂人太狠的,但哪年他带的不是高考重点班?就连现在1班,对他也是又爱又恨。
  这样负责任的人,真是不多了。
  这会儿还在飘雪,但已经没刚才那么大了。寒风彻彻,阮眠伸出手,小小的雪花碰到皮肤就马上融化成水。
  周枉问她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阮眠摇头。
  虽然没吃多少,但看林一白和林学富拼酒已经看饱了。
  “那你吃糖吗?”
  阮眠看过去,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颗旺仔牛奶糖。
  刚准备伸手拿,周枉缩回去:“就这一颗。”
  ?
  阮眠嗔道:“你给不给。”
  “这么凶。”周枉笑嘻嘻把糖递给她,“除了我谁能驾驭得住。”
  ……
  “你乱说什么呢!”
  阮眠没绷住,气不过似的瞪他,然后弯腰就捡了一捧雪扔过去。某人倒是一点没躲,雪不偏不倚砸在他身上,笑得更欢了。
  气极,阮眠干脆砸了一团雪球过去,“砰”的一声擦着周枉的肩膀碎成千千万万个小颗粒。
  “来真的啊。”
  他挑眉看阮眠,紧接着就屈膝蹲下,边笑边在雪面上滚雪球。
  不禁想那些传言周枉高冷的人肯定没有见过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就这么走神两秒,一下子就突然失去了重心,竟然被一把拽到了周枉身边!
  紧接着刚才触摸过雪的手指指腹穿过阮眠后脖颈遮挡的长发,蹭到温热的皮肤上。
  “嘶——”
  阮眠凉的下意识直呼出声,而周枉像是得逞似的笑倏而在耳边响起。
  “投桃报李。”
  他说。
  耳边亲密的低语和刚刚抖擞的凉意形成鲜明对比,激的阮眠耳后根一阵酥麻,蔓延到心脏。
  然后周枉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低笑:“刚说错了,应该是以德报怨。”
  阮眠眸子低垂,视线里是周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他食指指节微弯,抚平有些发皱的积雪,然后用手指画了一个规整的爱心。
  “那会儿不是心情不好,是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周枉顿了顿,继续道,“我在想今天要不要和你告白。”
  阮眠呼吸一窒。
  “我从考场出来才发现下雪,什么都没准备,怕你觉得我不够有诚意。”阮眠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可我又听说,初雪这天告白的人会白头偕老。”
  ……
  “所以我想先告白,只是先告白。”
  “玫瑰花、能和你一起出现在光荣榜上的周枉、高中毕业证书、大学录取通知书。”周枉一字一句的,“等我把这些都做到了,你再考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有诚意?”
  周枉用食指点了点那个图案,继而偏头看阮眠:“这是我的心,阮眠。”
  “以后全都归你了。”
  “你可以不要,但我保证它一辈子都是你的。”
  他说。
  阮眠有些出神,下意识伸出手指,也像周枉刚刚那样,轻轻地碰了下那个爱心。
  做完这个动作后,阮眠抬眸看着周枉,他难得收敛了一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庄严的像是在说一辈子的结婚誓词。
  雪还在下,漫天的雪往下飘,覆在厚厚的积雪上,落在周枉大衣的肩角,也划过他的眉眼。
  这会儿好安静,小区好像隔绝了校园里刚才热火朝天的气氛,静的几乎能听到雪花往下掉在雪地里的细碎声响。
  阮眠歪着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半晌,眨了眨眼,眼泪从泛红的眼眶里掉下来。
  作者有话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第41章 不入深渊
  除夕前一天, 周枉送阮眠回奶奶那儿过年。
  早晨九点半的光景,天有些阴,阮眠收拾好行李箱在校门口等周枉, 没想到等来了一小面包车的人。
  窦佳丽隔着老远就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来和阮眠打招呼,她穿了件大红色的斗篷小袄, 胸前坠着两颗白色的小绒球,化着同样明艳的妆容朝她兴奋地招手:“阮眠!一个多月没见了是不是想死我了?”
  “哪有一个月。”
  阮眠回她,明明期末考前还因为游戏双排输了冲过来在班级里揍了林一白一顿。
  车子缓缓挺稳,周枉开门从副驾驶垮下来, 穿着上次运动会递给阮眠那件长羽绒服, 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往后备箱的方向走:“他们知道鱼头开车之后就想跟着来, 正好去奶奶那儿一块吃顿饭, 她喜欢热闹。”
  阮眠点头,然后边跟着他走边问:“昨晚不是说你送我吗?”
  “到奶奶家有一段高速。”周枉说,“鱼头有驾照。”
  ?
  你没驾照?!
  然后在阮眠“你没驾照那上次怎么带着我在市区和学校之间反复横跳的”惊讶神情中面不改色, “放心,论技术我比鱼头好。”
  ……
  ……牛的。
  说话间,周枉已经把行李箱放好, 又把车门拉开, 让阮眠上车, 然后跟着她上了车坐后排。
  小面包一共三排,司机和副驾驶一排,后面两排坐乘客, 都有窗户, 位置也够宽敞。
  刚坐鱼头就折回来看向周枉, 顿了两秒又扫了下中间一排的林一白和窦佳丽, 皱眉:“行啊你们, 敢情我是来当司机送你们度蜜月的呗。”
  周枉刚落座就一副吊儿郎当的闲散样子,这会儿靠着椅背,眼皮都没抬笑了一声。
  窦佳丽在打排位,这会儿大概是局势不利了,赶紧把手机丢给林一白。然后抬头就接了鱼头的话:“让你带女朋友你不带,怪谁?”
  “切。”鱼头转回去,很暴躁的踩下离合,“早分了。”
  “上次红姐生日你不是还带着去么。”
  这时候倒是接话了,周枉拎起来个袋子,又从里头拿出吸管,撕开包装后戳破皮蛋瘦肉粥的包装递给阮眠:“还有盒煎饺,趁热吃。”
  “红姐生日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那会儿带去的是我前前女友。”鱼头挂了个挡,开始自嘲,“窦佳丽你这车选的真好,还手动挡,怕我没事儿干”
  “有就不错了,不喜欢让你前女友们给你选车去。”
  林一白边说话边操作着手机屏幕,手指比谁都灵活。
  鱼头“卧槽林一白你会不会说话”的暴躁声音和手机“double kill”、“triple kill”的游戏音效同时响起,窦佳丽高兴的要蹿起来:“要赢了!快推塔直接推塔!”
  鱼头的愤怒被窦佳丽的兴奋盖住,他默了几秒,看着林一白和窦佳丽头凑在一起玩手机,后排阮眠刚吃完早饭,周枉从她手里接过垃圾,还贴心地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什么时候见过大爷这么伺候人?
  开眼了今天。
  鱼头这次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股憋屈之火堵在心口,气得他又把油门踩重了几分。
  结果后排周枉不紧不慢来一句“小心超速”。
  窦佳丽笑出声来,然后心眼儿贼坏的添把火:“放点儿歌吧鱼头,歌单都是我的精选。”
  很经典的公路歌单配上这堆特不好伺候的人,又轻松又惊心动魄。
  周枉偏头问阮眠嫌不嫌吵,见她神色有些困倦,挑眉:“想睡觉?”
  “嗯。”
  阮眠头靠在车窗边上,眼皮微垂着,眼尾处显出细微的乌青。
  “吵么?我让他关音乐吧。”
  阮眠赶忙摇头,她怕再折腾鱼头都对开车有阴影了。
  周枉看她跟个缩了脑袋的乌龟似的,笑一声,然后越过阮眠手臂把车窗关小一点:“睡吧,到了叫你。”
  到的时候中午十二点,奶奶看见这么多人,把阮眠拉到一边小声说:“之前电话里说你和小周两个人下午回来,来了这么多呀?奶奶一会儿重新去买菜……”
  “奶奶。”周枉倒像是肚子里的蛔虫,“他们几个想去菜市场转转,我们一会儿正好去买菜。”
  窦佳丽也跟着应:“奶奶,一会儿晚饭我们就在院子里吃吧?我看这儿的石桌好舒服呀。”
  然而没能如窦佳丽的愿,傍晚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小雪,天愈暗雪反倒下的大起来,原本想开车回城区的几个人也没走成。
  外头下着雪,里面的人聚在一起吃火锅。
  天冷人多,火锅无疑是不二选择。吃了不到半小时林一白接了三次电话,林学富变着花样儿骂他大过年的心不在家里。
  奶奶边把盘子里的菜下进沸腾的锅里,边听着林一白讲电话的声音叹气:“哎哟,打电话的是这孩子爸吧?”
  周枉点头,说是。
  奶奶又摇头:“孩子都大了脾气还这么暴躁,在家里可别骂老婆。”
  周枉接:“不会的奶奶,他爸爸最怕老婆。”
  逗得窦佳丽和鱼头笑出来。
  旁边林一白几乎是吼着说明天就回家,听到这阮眠偏头问周枉:“你呢?”
  “嗯?”
  “你也要明天回家吗?还是……”
  阮眠顿住,突然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合情理,周枉应该会和他爸爸一起过年吧。
  然而周枉已经反应过来,反问:“还是什么?留下来一起过年?”
  心思被戳破,阮眠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应该要回家和你爸一起吧?”
  周枉给她夹了点菜:“我爸过年一般不回家。”
  然后在阮眠有些疑惑的表情里,漫不经心的:“过年这几天赌.场最热闹,他通宵达旦觉都不睡想赢钱。”
  阮眠一怔。
  鱼头接了话茬,打着哈哈把有些凝重的气氛圆过去:“正好了,奶奶和阮眠都不用做饭洗碗了这两天,全都给周枉。”
  奶奶听见这话,哈哈笑,又夸周枉饭菜的确做得好。
  吃完饭,老人睡得早,七八点钟就回了房间。
  鱼头他们几个买了小商店里的烟花,这会儿在院落里摆弄,怕吵到奶奶休息,把东西搬到了外边去,烟花噼里啪啦响。窦佳丽原本在和阮眠堆雪人,随便糊弄了几下又没耐心了,被男生那边的声响吸引住,又跑过去和林一白要仙女棒。
  等阮眠堆好雪人,窦佳丽已经拿着仙女棒找角度让林一白给她拍照了。
  周遭都热闹,附近的小孩跑出来玩小鞭炮,笑声和爆竹声混在一起,这会儿才算是真正有点明天是除夕的感觉。
  阮眠回头,从篱笆旁边折了根小树杈,插在雪人身上,这才算圆满完工。她心满意足得拍了拍手上的细屑,想了想,又在雪人旁边按了个手印,像是宣示主权一般。
  而下一秒,有另外一只手覆了下来,分明的指节盖住原本阮眠的指印。
  “这样像不像牵手了?”
  周枉的声音就这么落下来,和快要停的细雪一起,浪漫掉进松软的雪里,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细碎声响。
  阮眠打量着那两双雪地里交织在一起的手。
  原本的手掌印旁这会儿多了另一只手的,两只手在雪地里交缠到一起,十指交叉,掌心相贴。
  一大一小,竟然格外般配、又暧昧。
  阮眠回头,正要说话,视线反被周枉手里的东西吸引,一时间无法移开。
  ……
  是一大捧红玫瑰!
  凛冽的雪粒飘到玫瑰鲜红的花瓣上,有的融化氤开一小片深红,有的像是碎钻一样点缀在花瓣间。深红色的花瓣盛开在冰天雪地里,极致黑夜交杂着白,更显玫瑰红的惊心动魄。
  周枉拿着花,低头看着阮眠,鸦羽般的睫毛在脸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那边窦佳丽原本要喊阮眠一起去拍照的动作被林一白拉住,说到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卧槽”和“什么情况”。
  几秒后四周又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能听到雪蹭着发丝的声音,和壁炉燃烧的木炭声有些相似。
  而周枉的声音像玫瑰花瓣覆了层冰,凛冽却热切:“阮眠。”
  他喊她名字。
  “欠你的玫瑰,当作新年礼物。”
 
 
第42章 不入深渊
  鱼头一波人隔天大早就走了, 雪倒是停了,但窦佳丽还恋恋不舍的,她说搞不懂老爸为什么每年过完除夕就要飞海南度假, 明明官湖也四季如春。想着一个假期又见不到了,拉着阮眠说的眼泪汪汪, 最后被林一白拽着才上了车。
  晚上周枉和阮眠祖孙俩在客厅准备看春晚,奶奶早早就蒸了包子和别的小菜,周枉也跟着忙前忙后,一会儿端盘子一会儿收拾桌子的, 好像特别高兴的样子。
  阮眠把东西摆好, 坐在沙发一角, 周枉忙完就在她旁边坐下。不知道从哪拿了条毯子过来, 给她盖上:“小心着凉。”
  阮眠道谢,忍不住问:“你今晚好像心情很好?”
  周枉给她盖毛毯的动作顿了顿,继而笑了下:“嗯。”
  他把毛毯的边角压严实, 低着头,动作很温柔,像个害羞的小男生:“好久没这样过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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