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st-0817——是灵
时间:2022-04-11 13:26:14

  旁侧病床上,安静半刻钟后。
  陈戈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抿着苍白的唇,把手机里所有的提示铃都换成了振动状态。
  他没有想到,她会按错键,阴差阳错地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要怎么形容刚刚那一分钟的感觉,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世界级的赛车现场,风驰电掣,争分夺秒,如何惊心动魄的比赛,他能做到心如止水,平静以对。
  可刚刚那短短的几句歌词的时间,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
  万一他被识破了,她会有什么反应?会跟他说什么话?
  —看吧,你果然还是喜欢我吧,大兄弟。
  —啧啧啧,口是心非啊你,嘴上说嫌弃我,暗地里给我刷礼物。
  —哎,你们赛车的都赚这么多钱的吗?下次千万别给我刷礼物了,平台还要扣一半的钱出去,划不来。
  ……东扯西扯,五花八门一大堆,她那个脑子也绝对想不到正路上去。这都是白费,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他安静看着手机上她发来的消息,良久,熄了屏幕,换了方向睡,这样能看见她的脸。
  她头发很乱,一些蜷在颈窝,几丝贴在脸上。夜晚里肤色有些惨淡晃白,看得出来是真的累了。
  脸颊的软肉被床板挤压着,像糯糯的年糕被压下去一个窝,眼睫毛浓黑,盖着眼帘,似在沉睡的精致的洋娃娃,配上polo衫的粉衣领,看起来易碎又梦幻。
  和醒着时吵闹的样子,全然判若两人。
  背后墙角的空调风慢悠悠地袭来,夹着酒精和灰尘的味道。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小臂上绯红的伤口,只是被她随意用卫生纸搽了两下,甚至没有消毒,清理,边缘处还有灰黑色的印子。
  陈戈峰叹息一声,滞了一会儿,耳听见她轻缓的呼吸声 ,才坐起来,曲着腰,从床下的背包里翻出一包酒精湿巾,拆开。
  坐在床边,俯身用单手捏着酒精布一点点帮她擦拭。
  他冷冽的眉目低着,指骨明显瘦削,动作很慢,呼吸也慢,在一片暗色的昏聩中,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柔和。
  可动作再轻柔,酒精毕竟是酒精,杀菌效果一级棒,疼起来也是让人刺挠难耐。
  何娣在尚且很浅的睡梦中被痛醒了。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这骇人的一幕。
  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挡住她看向窗户的视野,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臂上,致使那一块皮肤又痛又凉。
  坏人。
  她第一瞬间下了判断后,手撑一下床,刚坐起来,照着那黑影的脸上就是一拳。
  一声闷哼。
  他手虚捂着唇鼻处,垂着头颅,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讲,劲儿还挺大。
  击中目标后的何娣停了半晌,见对面人没有反击后,拳头缓缓松开,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响声清脆,还有痛感,不是梦啊…
  如果说这不是梦,那她刚刚打的人…难不成是……
  何娣在床铺乱摸一通,找到手机,打开电筒放在床头柜 。
  何娣看清了眼前景象。
  手半捂着嘴,低着脸的陈戈峰,酒精布的包装袋,她手臂上湿润的伤口,鼻腔里浓烈的酒精味。
  何娣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眨了眨眼睛,歉意地低声:“…啊…那个啥,我以为有人在割我的手,才出拳的,你还好吧。”
  虽然不想回忆,但刚刚她似乎是用了八成的力。
  陈戈峰抬起脸,没讲话,眸色寒凉,嘴唇左侧处很红,是被她一拳打成这样的。
  何娣看他这样,又觉得好笑,又心有愧疚,她手掐着大腿止住笑意,小声问他:“你干嘛半夜搽我手啊,我都吓到了,以为是坏人。”
  她这话听来颇有一种,你活该的意思。
  陈戈峰拿起手机,没好气地敲字回:我闲得没事干,找打。
  这回何娣是真笑出来了,一笑还没个停。
  迟钝如她,都没仔细思考,为什么是今晚才受的伤,自己回来的时候他也已经睡着了。
  然而他竟然知道这件事,还清楚的知道伤口的位置。
  总之是她神经太粗,脑回路又清奇,常被别的奇奇怪怪的点迷住,却忽视了焦点所在。
  何娣:“你嘴还好吧,要不要也搽一下你那个酒精布啥的。不是…我说…你大半夜的这样真的很吓人。”
  还是有那意思——你活该。
  何娣看着他暗沉的眼睛,摸摸后脑勺,有点心虚转了一下话茬说道:“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嘴这样,也不能全赖我。”
  ——不赖你,赖我。
  ——我嘴不痛,关灯睡吧。
  “……嗯。”她嘴上应声,身体却没有动。
  思来想去,她低垂眼眸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记错的话,这伤口之前还有点脏,现在虽然红红的,却被处理的很干净。
  何娣的神思一下子才被导到此处,她眉梢轻抬:“哎,你…给我搽手…是关心我对吧?”
  ——不是,是我闲得找打。
  切,这阴阳怪气,口是心非的。
  “你明明就是关心我,看不出来,你还蛮温柔的啊。”她声音柔软娇俏,说得动人心肠。
  陈戈峰被这番话戳了一下,有点动容,没再打字怼她。
  何娣:“说起来,上回也是吧,我宿醉那回。你…性格其实很好啊,老兄。”
  ——睡吧,不想听你说话了。
  “为什么?”何娣不解。
  因为八竿子一直打不着地方,他听得疲倦又索然。
  ——累了。
  何娣点头:“哦…那我的手谢谢你啦,老大哥。”
  话音落下,她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酒精布,撕开包装,把湿巾捻出一个小角,仰着脸挨近许多,看着他,用气音说:“来,姐也给你搽搽。”
  陈戈峰没有拒绝,看着她的眼睛,光源从下面来,衬得她的脸有点尖,眼眶里像注满了水波,月色在上面浮沉,亮亮的,光洁纯真。
  湿润的湿巾抚过他的唇角,她的目光跟随着落在他唇上。
  陈戈峰安静地任她擦拭,微倦怠的眼睛也落在她淡粉的唇上。
  夜色迷离,心跳怦然,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做点什么的。
  可药味太浓,催人清醒。而且要真做了,大概率会再挨几拳吧,想想也太好笑。
  酒精一遍遍覆盖,直至到她满意才止下动作。
  何娣把搽完他唇角的湿巾从包装袋里完全抽了出来,未免浪费,随意折了几下,又去搽自己小臂上的伤口:“行,你快睡吧,这灯再照一会儿,老爷子都要昭醒了。”
  他轻吸了一口气,接过她搽完手的湿巾,加上床头柜上的包装袋一起丟到了垃圾桶。做完这些,才躺回床上。
  何娣关了手机的手电筒,也躺回床上,她顿了顿,想到一件事,带着笑意的声音漾出来,又怕吵醒老爷子而压着分贝:“兄弟,你嘴明天会不会肿成香肠啊…”
  “我好想看看你香肠嘴是什么样啊……肯定很好玩……”
  “我力气是不是还挺大的?”
  陈戈峰真不想理她,说的话这都是什么话,像在炫耀自己打他打得还挺带劲挺爽。
  何娣:“…你睡了吗?…睡了啊…”
  “还是…对不起吧,下次有机会让你打回来好了。”
  陈戈峰停了几秒,摸出手机回复。
  ——可以。
  ——打哪儿?
  嗯???
  你不是睡了吗?
31章 一物   不对劲
  何娣看到消息, 翘着二郎腿抖啊抖,含着笑意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报复心理。”
  说让打, 就当真。
  何娣:“你想打哪儿?跟你一样打脸?”
  ——不打脸。
  “哦…那给你打手解解气,免得你觉都不睡着。”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臂,摊开手,递到他的床界线内。
  陈戈峰手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来, 低垂着眼睛看着她的手。
  虎口处的伤疤还没完全好,夜色里是一道淡淡的紫,在白皙的皮肤上很突兀, 像一条不怎么好看的蜈蚣。
  何娣见他半天没动,四指并拢勾了勾,闲散地说:“喂,快点啊, 蓄力也不用这么久吧。”
  ——换一边吧。
  何娣不解:“为什么要换?你就打这个呗,换的话我还要坐起来…麻烦。”
  他收回了手。
  ——算了, 睡吧。
  “哈?……”她愣了一会儿, 干脆也坐了起来,和他面对面, 换了边手, 再一次郑重地伸到他面前。
  “你真难伺候, 这两边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刚刚那只有个疤,我经常抠它,可能有点脏……”她仔细打量着收回的那只手, 嘴里嘀嘀咕咕不停。
  ——不是。
  “…?”
  ——不是嫌脏。
  “那你干嘛要我换?”
  陈戈峰一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有点幼稚,为什么要为这种小事在凌晨该睡觉的时间里和她争论不休。
  ——睡吧,刚刚的话当我没说。我不打你。
  何娣拖着腔调:“唔……”
  “你也是有够无聊的,还耍我玩。”
  陈戈峰打定主意,不再纠结这事儿,他关了手机,躺下去。
  何娣缓缓收回手,抱起手臂。半晌,她也重重地躺下去,引得床板吱呀作响:“行吧,那晚安喽。”
  “哎…我还是很期待明天早上你的嘴会是啥样,肯定很性感。”
  “到时候再给你弄点酒精茶茶哈……”
  ——
  次日清早,何娣被傻瓜二兄弟猛摇了将近一分钟才醒转过来。
  哈欠连连地抱着热豆奶小口小口地喝,环视一圈病房,看着大兄弟空荡又整洁地床铺,懵了两三秒:“他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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