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车一发动,声音可不小,好在他家特别大,停车场隔别墅更远,室内室外隔音效果也好,院门又没关。
顺顺利利的,她就偷摸溜出来松口气,跟以前上学逃课一样。
算算时间,从跑出来到现在,也有十几分钟了。他该不会以为她便秘,所以才老闷在厕所不出去吧。
想想真的好好笑。
何娣意兴十足地回:?
【你不在厕所,去哪里了?】
何娣眉毛一扬,回: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你开门看了?
【叫了你,没声音,就踢门了。】
何娣把目光锁在那个“踢”字上,好一会儿后,她有点失神地回:踢?那个是磨砂的玻璃门…
【嗯,它碎了。】
何娣心里一下被提起来。踢碎了,就代表有玻璃渣,可能会弄伤他。
【那你腿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那边没有像刚刚一样秒回,甚至没有在十秒内回复。
何娣愈发着急了,连张四在她身旁说的话都被她的耳朵自动过滤掉。她继续发消息,一条一条。
【傻逼,你踢个屁门啊,我还能掉坑里吗?】
【快回我啊,玻璃渣要是溅到身上哪里,要去医院取出来的。】
而被无视掉的张四不解地看着娣姐像一头要扎进手机的惶惶不安样,他看向何子,小声:“what?”
何子竖出食指,要他噤声,又瞥一眼何娣的手机屏,做着口型:“男朋友…”
张四意味深长地瞄着娣姐的脖子:“噢……”
看来是还没嗦够,又想了。
半晌,单向的箭头有了回箭头。
陈戈峰:【你去哪了?】
一想到他踢门是因为自己,何娣忽然有点自责,咬着唇回:我出去了,从窗子翻出去的…
他又没立即回复,这空白的聊天页面,就像是他的生气时候的样子。
无论怎么刺他,起先他都是一言不发,冷冷淡淡的,一直忍,忍到人都走了或者看不见他们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干。
何娣:【你要不跟我打个电话,或者我给你打。】
一秒后,电话铃声响起来。她接通电话,站起身,穿过肆意撸串饮酒的人们,走到安静一些的地方。
“喂?老陈,你没被玻璃渣伤到吧?”
“没有。”
“我…出来转转。”
“出去转,要翻窗?”他声调很平,不像问句,质感冷冷的,让何娣有种做贼心虚的感受。
“翻窗很酷啊,我以前一直翻窗的。”
“…”
“…”
“老陈,我还是喜欢自由一点,不喜欢一直黏在一起。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不喜欢你,刚刚听到玻璃门被你提碎了,我心里一下都揪起来了。我怕你受伤。”
陈戈峰顿了很久才开口,冷冷地:“你想和我保持距离,你想要自由一点,都行。外面好,那你就待在外面。”
啪嗒,电话就挂了。
何娣在原地站着,正头顶的太阳晒下来,心里却有凉意流过。
如陈戈峰和她说过的那样,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她硬拉着张四何子出去k歌,唱到一半,两个人借口出去上厕所,却再没回来。
撇开所谓的她自作主张要他们出来,而没有询问他们的意见,以及她唱歌难听,还要当麦霸等等个人方面不足的缺点。
只是捂着心口,照老实问自己一句,寒不寒心?被同伴嫌弃到要避着她偷跑出去,再不回来。
何娣把手机放回口袋,悠长地叹了口气,走回饭桌,坐下继续默默撸串。
敏锐如张四,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问她:“咋了,姐,和男朋友吵架了?”
何子也提起神,看过来。
何娣手玩着啤酒罐,低着眼睛忽地皱了一下眉:“没吵架,他一般不会吵我的。”
他只会阴阳怪气,冷冷清清地撂一句让她自责又难受的话。
张四:“哦,我知道,这叫冷吵。”
何娣:“我还拼盘咧。”
何子没绷住,笑出来。
张四:“姐,你是不是偷摸从他家跑出来,没打招呼啊。”
何娣一呆:“…你咋知道?”
张四:“猜的呗,脖子上的痕都很新鲜,要么昨晚上,要么前晚上。这种事,一旦起了头,男的一般都刹不住车,接下来几天肯定一直缠着你。”
“然后,你还能在这儿,一个人,跟我们两个撸串。刚刚又接了他的电话,这种表情这种反应。姐你又是这种性格的人,多好猜。”
何子默默点着头,有道理有道理。
何娣:“嗯…他明天要出国,就特别缠人,跟他说了还是特别缠。我也不知道我咋想的,突然就想跑出来,我想让他觉得我不是他养的宠物猫,是野猫。”
张四:“那现在呢?”
何娣手垫在桌上,下巴又搁在手背上:“现在,他跟我说,外面好,那你就待在外面。”
张四扔了个花生米到嘴里牙齿左右一磨,香味浓郁:“这不正好,多自由。”
何娣:“屁,你听不出来他不高兴啊。”
张四:“你不要自由嘛,那他就不重要了。”
何娣抿着嘴,憋了半晌才说:“重要。”
张四没再说什么,扫了几眼饭桌的残局,兀自站起身去前台结账。
何子打量着他姐的脸色:“可是,姐,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明天要出国吗?人都要走了,一出去指定好多天回不来,你要不还是去陪陪他。”
——
下午六点半,天色将暮未暮,出去绕了一圈的何娣还是决定回来看看老陈。
到他家时,院子的门没有关,她直接走进来,上了门廊,发现家门也没关,半开着。
走进家里面,隔老远就看见走廊口处有碎玻璃残渣,她心里一沉,走近许多,侧过脸,浴室的门是被踢开的,裂缝结出一张蛛网,网中间的部分破了个洞。
力是由外往内,碎片多在浴室里面,外面也有一些。
她探着脑袋看了几遍,在没有看见血后才放心地舒口气。
“回来干嘛?”他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带点不悦的寒凉。
何娣扭回头,和站在楼梯上的他目光交汇。
“我回来找你啊。”她一脸坦荡地直言。
“…”
“真的,我说了出去转转就回来的,又没说一直不回来。这是你家,又不是监狱。”
他注视她片刻,何娣冲着他眨了眨眼。冷冰冰的皮相就被她三言两语,一个眼神划拉个稀烂,他低喃:“你过来。”
何娣也知道他没气了,一下笑开,几个跨步就上了楼梯,站他下面一阶,还没站稳,就被他抱住,用力往怀里紧。鼻腔漫进烟味,他又抽了。
“别耍我,何娣。”
何娣牵着他的衣角,左右晃了几下:“我没耍你啊。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不能一直被你拴绳带在身边。我想要出去就可以自己出去。”
“可以,你想出去要打招呼,别翻窗。我们昨天才在一起,明天我又要走,我才缠着你不舍得放。”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第64章 一物 门打开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晚上七点。”
“你们从哪走啊?到哪个机场。”
他顿了下, 说:“别来,不用送。”
何娣静了几秒钟,黏人之后的拒绝让人有点丈二和尚, 摸不著头脑的,她哦了一声,用手抚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开一截。
“咋了?你们有私人飞机直接走啊。”
“别问了。”
估计是组织机密,何娣耸耸肩,没再问什么:“那咱就去把地先扫了吧,那么多玻璃渣万一弄伤脚。”
“我弄, 你坐着。”
何娣才不听他使唤,从一楼墙角靠着的几把扫把里挑了一柄大的,挨在他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用扫帚把玻璃渣子都聚到一堆。收拾了将近十分钟地板才清理完全。
何娣还没吃晚饭, 扫完地有点饿了,翘着二郎腿窝进沙发里面磕瓜子。
电视机里面在播放晚间新闻,熟悉的新闻联播前奏一响,有种错觉让何娣觉得这个地方就是家。
更别提, 一扭回身,手扒上沙发背, 就能看见老陈在厨房给她整吃的, 真是舒服得很。
电视机显然是没有他吸引人,何娣把下巴垫在手臂上, 静静看着他。
他穿着浅灰色的卫衣, 和军装裤, 背影高高瘦瘦的, 厨房的案台低,他一直低着脖子在弄。
袖子都挽过到了手肘以上,平常看着高冷有酷范, 现在待在厨房里,因为对做菜极其生疏,所以动作很缓慢。
但依然使劲去给她做饭的样子,莫名有点呆呆的,好可爱。
何娣跪在沙发上,眼睛笑眯缝,手肘撑着靠背:“喂,老陈,你真的会做吃的吗?怎么感觉你傻傻的,看背影。”
他动作停住,慢半拍地说:“很少做。”
何娣:“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点外卖,你要做砸了,我们俩都得被毒死…”
“不会的。”
也不生气,有点没趣。何娣不再说话了,转回身看电视。
他虽然不常做吃的,但煮个面条的能耐好歹还是有。何娣肝完了一大碗番茄鸡蛋面,拍着肚皮半躺在地毯上,背抵着沙发。
他从冰箱拿了几罐啤酒,开了一罐喝,剩下的都搁在地上,她的身旁。
这都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好兄弟一起走,一定要一起喝一轮酒。
何娣扯了拉环,仰头灌了几口下去,冰凉又微微冲人的液体顺着喉管一直滑进五脏六腑。把刚刚嘴里面的面条味都冲走,她舒坦地长长叹息。
“一直想问,你刺青是什么意思啊?”
陈戈峰瞄到她正好奇地看着他的手腕,他把啤酒换到右手,把左腕放在她眼下。
“没什么意思,上高中跟朋友耍酷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