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峰稍微歪了一点脑袋,似乎对她的话里的某个部件存疑。
何娣:“这是命令,不是建议。”
陈戈峰:“哪个碰?”
他语气平和地问完,伸出手摸着她的脸,粗粝的拇指扇形摩挲过去,她的脸好似注满水的洁白云朵。
“你说的是这个碰。”
“还是说做。”
何娣被他过于直白的说辞弄得牙根打抽抽,她一把拍掉他的手:“当然是,后面那个。”
他眉毛一扬:“其他都可以?”
这表情,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肮脏的花样。何娣警惕地马上说;“我呸呸呸,不行。”
陈戈峰看她被吓得那样,低声笑出来,胸膛被笑声震得微微起伏。
何娣:“……”
半晌。他没笑了,走到那辆越野车边,拉开门,对着有点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何娣说:“上车,带你吃点东西。那个事,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何娣肚子里适时地叫唤了两声,她鬼使神差朝他迈步,走了两步,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
宽松的浅色牛仔裤,裤脚厚厚地堆在脚踝,腰即使系了皮带,也因为是男士皮带加上她腰比一般女生细,根本固不住,裤腰便掉下去一些,档也跟着垮下去,活像嘻哈吊裆裤。
上半身还好一点,黑色的大外套,袖子虽长可以挽起来,再把拉链拉到底,就跟铁壁铜墙似的,什么都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这也只是表面。
这衣服下面直接是内衣啊…还是她昨晚洗了,今早上才见干,收回来的内衣裤。
陈戈峰也低下眼看她的裤脚,慢慢抬起到她的领子:“里面没穿?”
何娣迎上他的视线,不自觉用手把领口往上拽了拽:“…我穿了的,就是太大了,怕走多了裤子会掉下来。”
陈戈峰眉眼微抬:“都看完了,怕什么。”
何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你看个锤子,那么暗。”
陈戈峰:“后面你晕过去了,然后我开了房间的灯,把你抱去……”
何娣突然手捂着耳朵,有意大声说话好盖掉他的声音:“闭嘴,你他妈!”
然而,记忆已经切切实实地回溯到脑海中。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的手,指节很红,指甲抓进床单,空洞湿润的眼睛一直看着枕布。一下一下动。被顶到是起先还可以骂他,问候十八代祖宗。到被顶到跪也跪不住,昏死过去。
不敢想象,失去意识后还发生了啥?肯定在特别亮的灯光底下被看了精光,摸了精光…狗逼男朋友。
他笑笑,真闭了嘴,一直等到她放下手才说话:“我也被你看了,很公平。”
何娣:“我没看见,暗死了。”
其实看见了的,她眼睛那么好,从上到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断肢。
陈戈峰:“行,那下次选亮的地方,你好好看看我。”
何娣鄙夷看着他,咦了一声:“你脸皮真厚,身材几好赶着要秀是吧。”
陈戈峰没搭腔了,只淡淡笑着:“你去换件衣服吧,我等你。”
———
二十分钟后。
沿江的鱼馆里,放着一首老粤语歌,节奏慵懒,旋律别致,轻轻地唱着“让我数到四十四,我不吸气不呼气,而仍旧为你喘气。愿我不再挂念你。”
尔萨木掀开从厨房到前厅的布帘,一碗热气腾腾的鱼肉面条被他稳放在围桌上。
何娣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挑起面条,埋头就吃。裹着汤汁的面条一入口,她被烫得龇牙咧嘴的。
陈戈峰撑着下巴,看着她:“慢点,小心烫。”
尔萨图被此时此刻的他的表情骇得后背到后颈子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用力搓了几把脖子,表情古怪地问:“陈哥…你,身体的恢复的还好吧,有没有检查出新的毛病…”
言外之意,想说他车祸后遗症,精神出问题。
“没。”
尔萨木别过脑袋:“行吧。”
吞了一大口面条入腹的何娣忍不住冲着老板比了一个大拇指:“绝了,老板儿,我以前就想说好吃来着的。”
尔萨木慢半拍地回笑,说话:“是的哈,丫头,耳朵真没事了哈。”
何娣又埋下头,呼哧呼哧一口:“哎,早没事了。”
尔萨木:“那就好那就好,哥你面条再等会儿哈,马上。”
……
过完早的两个人就走到了江边,风里有湿润的水腥气,却也是温凉的。
沿江小道上春花已谢,早晨阳光大好,映得来回散步的人脸上都流淌着碎金光。
原来不知不觉间春季已去,夏至来临,人们都换上清爽间单的衣服,大街小巷,熟悉的西瓜味和花露水的味道又开始流荡飘逸。
何娣把头发都抓到耳后,然后把两只手都放进口袋,瞄一眼身上的黑短袖和牛仔裤,侧脸看着他俏皮地弹舌:“衣服不错,没整那些纱裙啥的,太lady了。不适合我。”
他淡淡地笑,声音低润:“你昨晚还穿了的,纱裙。”
何娣一眯眼睛。心里嘀咕:你还没完了是吧,一直提一直提的。
“你别老提了,往事不堪回首。”
陈戈峰:“你…”
何娣在他说出后话前竖手阻止:“等会儿,不准说骚话。”
他清清喉咙:“行,我就想说,你后面好像也挺舒服的。”
何娣一瞪眼睛。
不是说,不准说sao话的嘛。
陈戈峰:“这是实话。”
何娣:“假的,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我一点都不舒服。”
身旁有几人经过,戴着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收音机的老大爷,两位谈论育儿经验的中年妇女,一个戴着耳机晨跑的年轻小伙。
速风一瞬就散,嘈杂的声音远去。
他停了一会儿,牵上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近许多,低淡的嗓音说只有他二人才可知晓的秘密:“可你后来很…”
高能预警又来了。
何娣猛地捂着耳朵,隐约间只听见前几个字,和结尾字开头韵母的s
啊,不知道~
不明了~
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哦咦耶耶耶耶耶唉~
陈戈峰没再逗她,揉揉她头顶的发,再把她放在耳朵的手拿下来,温和道:“我不说了。”
何娣:“嗯…”
陈戈峰:“那说一星期那事。”
说到这个,何娣就有一肚子的积压已久的话要讲:“嗯,那就说这个。”
“其实,我昨晚上睡着有点做噩梦了,我们在一起之后,好像身体接触都太快了,而且你可能不那么温柔,有点粗暴。昨晚上算是到顶了,我想缓一缓可以吗?”
“我知道你特别…喜欢我,但是没必要用剥皮拆骨去表达。我也特别喜欢你,所以不会抗拒,甚至像你说的,后面习惯了也许会有舒服的感觉。”
“但现在没有,现在只有抗拒。所以,老陈,给我点时间缓缓。”
陈戈峰:“车队下个星期有国外的比赛,我后天要走,一个月后才能回国。”
何娣默然看着他。
他缓缓搂住她的肩膀,低声:“怎么办。何娣。”
何娣:“……”
还能怎么办?明晚再一次。她打赌他心里指定打着这盘算。
第63章 一物 别耍我
“娣姐, 今儿这么好的天气,怎么没跟男朋友待一起啊。”张四扯了啤酒罐的拉环,白沫子涌出来, 他尖着嘴吸了一口问何娣。
正午十二点钟,阳光刺眼,空气闷热,一只懒洋洋的白猫趴在何娣脚边慢条斯理地舔爪。
烧烤小店的老板一手捏住两瓶冰啤酒,穿过一片摆放不齐的木桌,热络笑着, 对角落那桌的客人说:“您要的啤酒。”
老板从身后过,何娣慢慢悠悠从烧烤盘里拿起一串,牙齿咬住签子上的肉, 从左往右一拉过去,脸上留了一道油痕,她嘴巴里头吧唧吧唧地嚼:“姐的私生活,管得着吗你。”
何子坐在背阴处, 不经意瞄到她姐外套领口下脖子上的刺目的痕迹,他呆呆看了一会儿, 小心翼翼问:“姐, 你是不是被他虐待啊,脖子上跟刮了痧一样。”
张四也看到那些斑斑点点, 对着母胎单身, 又很少涉猎这方面信息的何子坏笑:“你懂什么啊。”
“这是娣姐他男朋友特地嗦的, 排毒驱寒懂不懂?”
“比刮痧要好多了, 刮痧用的是木板,这个用的是嘴和舌头,肯定舒服些, 而且还有温度…”
何子梗着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他专注的表情真有点要相信了的架势。
“而且不止脖子,再往下走一点更驱寒,比如胸…”
后面还没说,何娣从桌子底下猛地踢了张四一脚:“你是不是想被我锤死?”
张四摸着膝盖立即求饶:“不是不是,我主要还是想跟box普及一下养生之法。其实刮痧确实不错,还有汗蒸,拔罐,今天天气也挺好,姐,你要没事,我们下午一起去汗蒸呗,里面还能下棋,吃东西。”
听着有点意思,何娣刚想答应,放在桌上的手机像要替她回答一般震了两下。
她拿起来,拇指往左一抹。果不其然,是陈-嗦痧大师-戈峰发的消息。
【?】
何娣盯着这个问号看了一会儿,抬起眼睛再看向停在七八米开外的蓝黑色重机。
事情还得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何娣和陈戈峰在沿江大道走了一圈,聊聊天,吹吹风,就又回了他的家。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一直待到下午两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娣被他紧紧搂着不放,圈坐在他腿上。
不愧是明天要出国的人,真的是,要多黏人就有多黏人,黏得她全身发热,心里闷窒。
气氛实在太过稠浓,可以推断历史一定会原模原样再次重演,身上还在疼的何娣是不能坐以待毙了,等到夜幕降临了。
她扯了个谎说是去上厕所,然后直接搭了凳子从厕所窗子翻出去,去了他的停车场,悄咪咪开跑了那辆重机,一路飞速飙到何子和张四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