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罢 ,对面的人沉默了良久才思量着开口“那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
她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哦,对了,你不是找到那个偷拍的了吗?!你把他交给我,我正愁没地儿撒气呢!”她只能用这件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已经将他教训过了,你放心吧。”
“啊,这样啊。他有没有像电视里一样跪地求饶,嘟囔‘我不敢啦!我不敢啦!’”她将话题越带越远也越来越轻松的样子,跟他用着平常的语气打趣。
他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也顺着话题道“当然,那混蛋痛哭流涕的跟我说,再也不敢惹吴鹤这个姑奶奶啦!”
电话两端的人均是笑作一团,吴鹤瞧着刚刚似火的朝阳,怎么也不能想象自己会和蒋飞以这样和谐平常的姿态相处,要她说来两人本来应该八竿子打不着啊。
她注视着熠熠的阳光,这个时间能陪她逗趣的人怎么会是他呢?她沉吟着,叫了一声学长,郑重的道了声谢谢,顺带着还说了声‘谢谢你喜欢我,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以表示委婉的谢绝之意。
这次的这声学长不再是带着疏离和揭老底的腹黑心态,而是真实了解之后的真诚感激。蒋飞也是明白的,此时的学长两字简直是戳爆了他的爽点,他于是产生了一种莫大的误解,一厢情愿的将此次的通话定性为告白成功的历史性通话。
他只觉得今日骄阳似火,万里无云,心情大好。
他隐秘的爱情,终于修炼出了结果,从第一次相遇他被她美救英雄开始,他沉沦的轨迹像个被拯救的少女似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基于这样有些令他觉得窘迫的经历,这份撞桃花的经过成了他一个人的秘密,从未与他人分享过,即使是八卦王-----戴佳这样的人使劲浑身解数,也是没有获悉的。
那是独自属于他的,有些窘迫又很甜美的一份回忆,让他知道了自己有这样一个乐于见义勇为的优秀学妹,后来打算费心思去了解她的时候,发现她所拥有的光环根本就不用他去费心寻找,她已然闪闪发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那年是他刚上大二的时候,正处在跟家里真正意义上闹掰的第一回合,家里第一次断了他的一切金钱来源,可怜的蒋家少爷被逼无奈,为了区区八千的房租差点在酒吧被富婆办了,是想起都是要惊出一身冷汗的程度。
那天晚上本来他打算收了最后一个包间的酒水杯子,就收工了。结果老天给他的这幅惊人的美貌,到底还是引来了祸端,女人肥臃的双手一把就攥住了他正在擦拭台面的右手,他瞬间怒气值拉满,抬手就将她搡倒在了背后的沙发里。
女人厚重的貂皮大衣狼狈的绕在了头顶,红色的卷发也凌乱不堪,黑色的皮裤紧紧的箍着她的两条壮硕的大腿,勒出一道道不甚美观的线条痕迹,充满欲望的互相交叠着,看起来十分滑稽。
她抬头整理着自己,蒋飞这才看清她的样貌,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的条件反射也过□□速,他只觉得的手被突然钳制住,想也没想就大力破了束缚,回过神来才看清沙发上坐姿滑稽的胖女人。
他喘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你一晚上多少钱?”说罢,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烟来,故作姿态的夹起,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她将烟放进了嘴巴,两侧健硕的肌肉猛男赶忙上前,以单膝下跪的姿态点燃了她唇边的女士香烟。
蒋飞这才想起来刚刚进门时,被一圈肌肉猛男盯着的不适感,这地方待了一周之后,他已经对这千奇百怪的景象见怪不怪了。
此时的他们颇具威慑力的站在女人的两旁,站在他的对立面,这样的局面,让蒋飞心下暗道不妙,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别啊.....姐,这多没意思,我就一个穷打工的学生,嘿!你瞧我这骨瘦如柴的,哪能伺候的好您呢?”他边说着这话,一边缓缓的像门的方向后退。
“你刚刚搡我那一下,可是不小的力气呢!”女人挺直了身子,不容置疑的姿态,冲着左右示意,几人瞬间把即将落跑的蒋飞按在了桌面上。
脸蛋贴着粘腻的酒桌,蒋飞胸口涌上一阵的恶心,他发狠着挣脱了束缚,将茶几一气儿架了起来,扔向了身后的壮汉,场面变成了不可收拾的打架混战,几人见了血更是对蒋飞招招都下了死手。
很快单枪匹马的他就落了下风,被人踩着脸摁在了地下,血迹几乎都要覆盖了他的所有视线。
头脑变得昏昏沉沉。
他一度都要低头给邢涛求救了,这时只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就冲了进来,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她两只穿着小白鞋的脚,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小腿细不可闻的发抖着。
“啊这,你们哪能这样扶贫呢?人家都不愿意成这个样子了,各位帅哥哥大姐姐!”她的语气故作轻松,带着些玩笑的意味,试图将血腥的气氛缓和下来。
“你算哪根葱!哪里跑来的野丫头?!”红发女人话音刚落,已经有人伏在她耳边递信,介绍了眼前这个丫头的来历。听闻之后她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吴小姐,年轻有为,但是今天这里的事情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我奉劝吴小姐不要插手多管闲事。”
“那既然这样,我也就摊牌了,大姐姐,我进来之前已经编辑好了信息,我刚刚进来的一瞬间也是拍到不少东西的,我劝您还是仔细思考一下,不谦虚的说,关注我的人可是不在少数。”
红发女人气急败坏道“给我抢下她的手机。”
“我看谁敢过来,”吴鹤也是毫不示弱的样子,捏在手里的手机高高的举起,拇指微微发抖着悬在发送按钮的上空,几人怒目相视着。
“哈哈哈哈.......”红发女人激烈的大笑起来,“你当真以为我会在乎这所谓的名誉吗?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一点也不介意吴小姐免费帮我宣传宣传。”
吴鹤随即大脑宕机一秒,她故作镇定,脑子里想着再坚持坚持,心底却要止不住骂娘了,这帮人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收网,还不收网!真的在这里发出去了这条,那这期的节目收视可要怎么办呐!还有她脚底下趴着的这个血糊了一脸的贞洁烈男,自己一会儿的下场会不会比他还惨?
“哼,看我还治不了你这个学生妹,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撕烂她的衣服!”
“我看谁敢过来?!”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向她包抄过来,她吓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刚刚看起来还奄奄一息的蒋飞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护在了吴鹤的身前,站立不稳之际,又重重的栽了下去,吓得吴鹤一声“学长”惊呼出口。
红发女人闻言更是来了兴致,抬手示意着且慢,悠然起身,一边向他们这边走来,一边双手鼓掌,像是要观摩一场好戏,“精彩,原来是一出校园剧呐!”
扬手就要去扯吴鹤的头发,此时吴鹤的节目团队终于赶到了,乌央央的一片人扛着专业的摄像装备涌了进来,几个男编导瞬间从红发女的手中救走了吓的浑身都额发抖的吴鹤。
风波得以平息。
蒋飞被人救起的时候吴鹤已经被人架走了,他只模糊中看见一团暖黄色的身影,被搀扶着缓缓离去,合眼的一瞬间将这一幕深深的刻进了自己的心底。
当时的他就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子好好的答谢一番,可是真当他准备了一月有余,郑重其事的站在吴鹤面前的时候,她却好像失忆了一般不认得自己了。
他很想将原委说出来,好像就是那一瞬间,他月余来的在意被堪堪堵住,心脏迎上她那熟悉的微笑的时候,空空的跳动了起来,突然就落下了一个毛病,一个对着她就无法正常表达自己的毛病。
最后也只是落寞的与她道歉,说自己认错人了,以至于后来被想起,也已经是大三他主动去吴鹤电视台实习的事情了。
回过神来,蒋飞只觉得这样的相遇真是命运般的安排,那个毫不犹豫冲开门,来拯救他的女神,现在他们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6年的时间,他们终于这样确认了对方的心意。
他沉浸在美好的额畅享中,邢涛敲开了了他的办公室,紧皱着眉头,带来了一些棘手的消息。
小细胳膊,还带手铐?
邢涛长吐一口气之后,凝重的告诉蒋飞,他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问他要先听哪一个。这一点也不像邢涛的作风,虽然他平时油腔滑调不找边际的,可是一旦分给他的任务他每次都是雷厉风行的,哪怕是办砸了,也是铿锵有力的自信满满的过来大喊‘少爷我办砸了!’从来没有像这次似的,吞吞吐吐婆婆妈妈。
“什么好的坏的,一气儿跟我说了不就完了!”
“不行的少爷,这次必须选择一个。”
“那就坏的,快说。”
“晏小乙的哥哥那件事情很难有什么反转,我预计小鹤手上的证据很难证明什么。”
“为什么?”
“事件过去的时间挺长的,当时没有任何纠纷,直接把人就送去火化了,人凉的连灰都不剩的时候,舆论开始才开始反思和攻击的。小鹤说的没死之事很难佐证,要知道即使是他重新站在这里,一口否认说自己不认识晏小乙,我们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和晏小乙根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福利院出身的他也是没有一个亲人在世的。”
“唉,那好的呢?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秦福生的那个新婚妻子,已经上钩了,吐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可以借此打压最近上升势头很猛的秦福宫,算是给之前您被折辱的事情,一个交代,顺便摆脱那狗皮膏药的代言。”
蒋飞以为他要给小鹤的那件事说一个好转的消息,哪知道他竟然扯了别的,一下兴致缺缺,变得烦躁起来:“小鹤那么要强肯定不会放弃的。”他一点也对报复什么秦福生提不起来兴趣了,小鹤的事情直愁的他脑仁子疼。
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是啊,整整三年!论谁能在忍受了三年的咒骂之后,最后知道自己居然是被冤枉的,肯定都想第一时间还自己清白,那个丫头隐忍到现在才说出来,想必是要拼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了。
*
终于到了吴鹤期盼的直播节目的那一天,她早早的等着杨粒来接她去做妆发,可是已经过了往常的时间,还是不见人来,问了才知道她已经被取消了做节目的资格,赵嘉汀要禁她三个月的节目活动。
她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原来自己之前在蒋飞的发布会上的发言,还是有影响的,不像之前一切好像看起来毫无波澜的样子,不过这影响只反馈到她这里来罢了。
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不能发火,不能急躁,今天她这个节目不让上也必须要上,只有在这个栏目上她的事情才不至于无人问津,这几场活动下来大家对她的评价还算不错,还是有这样一群人存在的,这也是她可以鼓起勇气的原因,总归有人会来问她为什么,给她机会的。
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好好准备,她在自己的衣柜翻找了一会,扯出一件素净的白衬衣样式的连衣裙,配一双平底小皮鞋,整个人气质变得柔和简洁。将头发束成一个低低的丸子头,几缕碎发不经意的垂在耳侧,显得慵懒别致。
面对面的对话是最有效的,也是最有回环余地的。吴鹤坚持一定要与赵嘉汀见面详谈,杨粒架不住她的威逼利诱,将赵嘉汀的私人别墅的地址告诉了吴鹤。
此时,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五个小时,也就是吴鹤必须在三个小时内将赵嘉汀说服并且赶到活动现场,任务很艰巨,但是她已经没得选择了。
出租车盘山而上,这个位置距离市区非常的远,吴鹤心想这路程一会儿更是会耽误不少时间,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车子停下的当口,她就飞快的冲了下来,没曾想,却被这高档别墅区的保安拦住了去路。
没办法,只能跟赵嘉汀打电话了,她思量着拨通了小平头的电话。
“喂,赵总好!赵总我在你家门口了,这保安不让我进来,你看这?要不您帮着说一声?”
“你什么事?”
“我要求你。”
“那我要是不让你进来呢?”
“那我......我.......我......唉,我其实没有任何办法,我只是靠着一腔不忿走到今天,走到这里。直至此时,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今天心底给自己预设的任务。”
“怎么自己在那边打退堂鼓,你不是来求我的吗?我给你机会,你进来。”
吴鹤在踏进这个别墅的一瞬间,就有种‘嗯,真不愧是小平头的别墅’的感觉,和他的办公室一样简约,不经意的角落放置着一些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摆件。
小平头端坐在自家沙发上,面前一杯红茶冒着袅袅的热气儿,吴鹤火急火燎的走近来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这样闲适温和的姿态,而自己又是这样焦躁,整颗心像是悬在火炉上炙烤一样的难受,她突然想起了,与小平头在车库里有些不愉快的初次会面,也是这样,她急得上窜下跳,而他总是可以这样游刃有余,敬候着别人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