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今天的直播我必须上。”
“我不可能答应你,搅黄我耗资千万的直播节目。我不是蒋飞,我是个商人,我说过了促使我能和你站在同一个战线的,只有利益。”
“我可以提供晏小乙哥哥事件的独家视频材料!这个是从来都没有流出过的。你只看利益,晏小乙她很火,这些可是能扳倒她的材料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关注。”
“你错了,吴鹤。现在就是众人都希望她大红大紫的时候,除了晏小雨出来指证,要不这件事情,舆论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转机。你不要傻了,就当我给你放三个月的假期,后面我们原照着合同走,我保你大红大紫!等你重新回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就是道理,你不必去纠结这个,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赵嘉汀说完这番话之后,也静默的等着吴鹤的回应,但是她的视线开始变得像失焦了一样,泪水突然一瞬间就盈满了眼眶。
“为什么,怎么都在劝我放弃。”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她像个木娃娃一样,突然失去了生机和活力,时间紧迫,她必须拿出底牌速战速决!“多没意思,那解约吧。”话出口了,她也是心里没底,但是目前她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成功便成仁。
“你这又是闹哪出?!”
“嘘!那么大嗓门干什么,我又没聋。解约,小平头,姐姐呐,不陪你玩啦。”她故作语气轻松,却时刻盯着赵嘉汀的神色判断着自己的胜算,现在4成。
“什么什么?!小平头?!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赵嘉汀头一次听到了吴鹤给他起的外号,十分震惊。
“哦,是你聋了啊,小平头,解约,解约听不到嘛!我这里也没啥五千万,你现在就报警把我抓了算了。”说着甚至朝着赵嘉汀这边欺身而来,伸出自己两截白皙纤细的手臂,直往赵嘉汀的怀里送去。
“来,给我拷起来,现在就扭送进局子,快快快!给我个痛快的。”
“你疯了?!”赵嘉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面对那双白皙的胳膊,逃也似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别这么悲观,事情还没到哪一步嘛不是?咱俩坐下来好好商量。”
吴鹤睁着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心里知道软的才对赵嘉汀有用,看着他于心不忍,她稍稍放松,现在八成是有了。
吴鹤是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了,像个傀儡一样,只冲着他来要所谓的手铐来了,赵嘉汀咬了咬牙终于开口“好了好了,答应你了,现在就去,赶紧去,离开我的房间。没见过你这样的疯婆子!真能闹腾!”
一瞬间喜上眉梢,像只雀跃的小鸟,“谢谢谢谢,谢谢赵总!”
“记得,这是最后一次,这场直播活动就当是我白送给你糟蹋了,你给我掂量好,说自己的事情,一旦后续风控会影响赵益传媒,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舍弃掉!”
“好的,好的。”
“还有,这次之后就给我安安心心的搞事业,赶紧把手底下的几个节目带起来,这才是打败晏小乙的正确打开方式。别再竟一天给我整这些幺蛾子了。”
“好好好”
“还有....”
“诶呦,我说赵总您有完没完,直播马上要开始了!”
“不许再提解约的事情,再提真给你铐起来!”
吴鹤连连点头向他道别,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像只撒了欢的兔子似的跑出了远门,绷着跳着朝更远的地方去了。
将这一切景象看在眼里的赵嘉汀,不禁摇头失笑,在心底默默吐槽“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像个孩子。”他一直注视着吴鹤走远的地方,直到到人远远地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直至消失不见,他才肯收回视线。
事情好像是按着他的计划在发展,但是好像又有所偏离,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次的松口会不会让计划滑向更大的偏离,但是他愿意这样的赌博出现,或许可以带来更高效的结果也说不准,巨大的利益总归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存在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哼,小细胳膊,还戴手铐?!
离谱!
直播节目的后台,吴鹤跟着编导最后一次的对着台本,将原来的节目缩水,给她留出了30分钟的时间,吴鹤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台本,数次的向编导老师确认自己提交的材料是否已经播放准备就位,紧张的像是第一次主持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后台开始倒计时,吴鹤捏紧了自己的话筒,徐徐的走上了舞台的中央。
我的家被偷了
节目的流程在紧锣密鼓的走着,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让嘉宾们上台合影在一起喊出节目口号,这之后,留出的三十分钟才是吴鹤真正的目的所在。
嘉宾们,一头雾水的听从吴鹤的指示,流程比之前加快了很多,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知道这个女主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为这场活动要因为什么提早结束了似的。
砰!金色的碎片从舞台上方飘落,洋洋洒洒的散开来,活动的结束音乐也已经响起,人们陆续起身,预备离席了。
突然,围绕整个会场的几个发出光亮的大屏瞬间黑掉,人群开始变得嘈杂,停下了脚步,互相探寻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主荧幕上出现了了几个蒙面黑衣人在一间卧室里胡乱犯寻的视频。
众人一头雾水,缓缓落座,想着应是活动还没有结束,仔细的看了下去,视频里里过分的真实感让人心生疑虑。
此时吴鹤的声音略带哭腔的从舞台上重新传来,“这是我住了五年的房间。”表情再也不似之前的活力四射容光焕发,似乎是在说完这一句之后,莫可名状的东西就抽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精神头,舞台上除了一束冷白的镁光灯笼罩着她,四周净是无尽的黑暗,她的一袭白衣更是显得整个人线条模糊朦胧,好不真切。
“大家现在看到的监控是,之前我在飞屋传媒活动上说的一段话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我的房间被一行陌生的人,从里到外反复搜查了个遍!”她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场下的观众一片哗然。
“话说道这里,其实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我是来说我的私事的,关于我身上的那个巨大的争议。说来也是给大家添堵的一件事情,没有兴趣听得观众,倒是可以先行离场,吴鹤在这里向大家表示由衷的感谢。!”
巨大的显示屏里的画面就是外面直播的主屏,她静默的注视了一会,直视着面前的镜头,“晏小乙的哥哥没有死,好端端的活着,这是一场阴谋!”
话音刚落,场下一片哗然。
吴鹤盯着她面前那一方小的黑色镜头,她知道这背后是千千万万个观众,对她充满着误解和偏见的观众,但是没关系,今天之后,真相到来,误会和偏见就会烟消云散,她的光明就要到来,真正的光明道路,被纠正过来的光明道路。
“就是因为我说出了这个对方想要隐瞒的真相,所以我的房间在当晚就迎接到了这样一群蒙面的不速之客。他们试图寻找的正是大家即将看到的一段视频,一个已经被埋进城郊坟地的人,起死回生!在一个疗养院里与一个护士姑娘打情骂俏!”
硕大的显示屏白光闪烁,画面上出现了晏小乙已经逝去的哥哥,当时搅弄风云的关键人物,晏小雨。他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搂着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姑娘,姑娘的脸上被贴心的打上了马赛克,所以大家并不能看清她的样貌,只就着轮廓能看出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
这一下引起了哗然,当时晏小雨的死亡消息,从娱乐圈一路是闹的举国皆知,最后节目组迫于投资方的压力,将当时红极一时的吴鹤推了出来,抵御了大半的舆论硝烟,本来所有的矛盾点都集中在节目的不合理安排,置一个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人于不顾,让一个心脏病人直直的倒在了舞台上,从此不省人事。
病人的药物看管的人不到位,没有做好相应的补救措施,甚至晏小雨自己带的药物,网传也因为安检被扣在了外面。后来身为《我的经历不寻常》节目主持人的吴鹤被扒出来也是这个节目的唯一制片人,节目上的一切环节都是她拍板说了算的。
所以全网开始了对她的口诛笔伐,直至退圈,她的主持梦想碎了一地,当时的她也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害死晏小乙哥哥的凶手,陷入了深切的自责中,几欲轻生,甚至是被父母绑回了老家,受制于父母的监督和好言相劝,才没有白白牺牲。
否则,这一场可怖的阴谋,就无人知晓也无人揭晓了!
待画面上的一场荒唐的男女逗趣的好戏结束,吴鹤才对今天的举动有了莫大的底气,总归是不会像之前一样杳无音信了。哪怕是更多恶意的揣测,也比之前那样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好。
但是事情远没有她想的简单,她想要的关注是有了,媒体开始对她进行发问,她本来认为不需要进行解答的问题,反而将她逼进了死角。
“请问这怎么证明不是死者生前的视频呢?”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将话筒递到了吴鹤的嘴边,打量一番才确定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混血,瞳色借着灯光看来,才分辨出是浅蓝色的。
“我亲自拍下来的,相机里面都是有日期记录的。”吴鹤倒是自如的回答道。
“相机日期是可以更改的,女士。”
“我亲眼见的,我亲自拍的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
“是否有其他目击证人。”
吴鹤一瞬间哑然,她知道自己的证据是不够充分,她有想过自己会被问住,比如会有人问她‘你在哪里拍得的?’,又比如‘你从哪里得来晏小雨疗养地的具体地址的?’,再不济也会有人来质疑她‘你怎么当时不在发现的现场直接报警!’
这些她都能一一回答,并且是逻辑清晰理由充分的回答。她甚至害怕,这场澄清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害怕又变成上次那种局面,迫的她不得不落荒而逃。
在眼前这个男生开口之前,她看着他向自己举过来的话筒,甚至是有些欣喜的。但是他一开口,就站在了否定吴鹤刚才所有举动和发言的立场上,再次带入自己的主观意识,将晏小雨仍旧是称作“死者。”
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吴鹤根本没有准备,她预想的所有问题都是建立在这个视频被大家是普遍接受并且信服的,视频都摆在这里了,人就真真的出现在画面里,还不是平面的不动的照片,是视频啊?
她被这样强硬的质疑了一番之后,有些恍惚,就连她自己都要怀疑事件发生的时间了,正是因为她对自己视频的来源和时间的充分肯定和自信,才没有想到视频本身会被质疑。
“视频的来源经得起任何手段,任何机构的筛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秘密进去了这个地方,我没有目击证人,但是在我放出这个消息之后,就有人来我的住所,进行违法的入室检查,假如我说是的压根就是莫须有的事实,那对方为什么心虚成这个样子?”
“不知吴女士是否听过中国有一句成语叫‘自导自演’。”
“你说什么?!”吴鹤听了他这话,只觉得胸口一团郁结,压的她喘不过气。
“女士不必如此焦躁,我来帮您屡屡!这些蒙面的人,在搜寻你的房间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我在外面小旅店里住着。”吴鹤已经意识到他刻意引导错的思维逻辑,但是她仍旧是没法不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只要一想到今天的所有努力都要付之东流,甚至一开始的唯一的筹码,都已经被她放在了今天的秤盘上,她已经什么可以赢的筹码都没有了,她这样脆弱且轻易的将自己底牌给交付了出去。她要说的话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事情已经完全随着男人的话语而偏移,她有些迫切的抓住了男人的手,委屈压在了她的胸口,梗的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巴张了又缓缓的合上,急红了的眼眶将眼泪几乎都要盛盈不住。
不可以这么没出息的认输,吴鹤不可以掉眼泪。
男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于心不忍。被她捏着的那一节手臂,只觉得像一块烙铁,灼烧着他本就有些不安定的心脏。
眼前的女人此时头发有些凌乱的样子,像一个枯槁的重症患者,抓着他的手臂,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空气,有些艰难的张开了嘴巴,“视频就是在B城的一所疗养院,地址我可以告诉你,走,我们现在就去求证!”
混血男子反而失去了所有动作,他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吴鹤耳边的碎发轻柔的帮她拨到了耳后,女人耳鬓边已经汗津津一片了,她无助的像个小孩子。
终究是决定完成自己的委托:“假如一切都如女士所言,那么吴女士,经过您上一次的‘打草惊蛇’和这一次的‘兴师动众’您是怎么会认为晏小雨还在那个疗养院的呢?”
她上赶着败下阵来,终于一切以这样的悲惨的场面落幕了,今天的一切努力都像个笑话,可能从接触那个神秘人开始,一切试图让这件事重新扭转的开始,都像个笑话,不止现在,不止今天。
时至今日,甚至还没有开始和晏小乙本人交锋就已经输的一塌糊涂了,还将手里现有的牌尽数摊了出来。
她就这样被媒体围了起来,一切仿佛就像是三年前的情景再现,她也是这样被逼到一个逼仄的墙角,□□短炮的各色摄像机无限的延伸到她的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