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许没有力气推他,索性放弃了抵抗,重新躺回沙发上。
她紧紧蜷着双腿,双手也抱着自己,没有几分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滕野见她这幅样子整颗心脏都像是被捏住了一样难受。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他放轻了语气,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知知,听到我说话吗?”
白知许隐约听到他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双眸紧闭,脸颊烫得吓人。
他苦笑一声,没想到她在睡梦里都本能地拒绝自己,估计怕是他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就摇了头。
他将白知许轻轻抱起,这间屋子和隔壁他那间的格局一模一样,滕野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卧室。
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小心地盖上被子,生怕她会更不舒服。
可他刚想要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衬衣被一直白皙的手攥住了,她意识模糊大抵是不知道刚刚抱着她的人是谁,只是直觉地靠近唯一热源。
这种本能地眷恋让滕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给她买药,可是看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又不忍心走开,想了好半晌,他只好拿出手机给邵崇发了个短信。
随后就这她的动作,半躺在床的另一侧。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仔细过白知许的脸了,那张他日日夜夜都没有一刻能忘记的脸,此刻又离他这么近。
滕野不由地心潮澎湃,喉间干涩难忍,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揽着她,可片刻后又怕她发现会更讨厌自己,随即收了回来。
眼前的人因为发热憋红了一张小脸,鼻翼轻轻翕动,秀气的眉头委屈巴巴地皱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想伸手碰碰她的脸,可到底是不敢的,只好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她瞧。
邵崇来的很快,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
门一开,滕野身上皱巴巴的衬衣落入邵崇眼里后,他立刻贱兮兮地笑:“和好了?”
“没有。”滕野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接过药就要把门关上。
“我靠,你真是过河就拆桥啊,我巴巴地赶死赶活把药给你买来,水都不给我喝一口?”
“要喝去隔壁喝。”
话音还未落,邵崇就被兜头扔了一把钥匙,旋即眼前黑色的大门‘砰’一声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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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野喂她吃完药已经热出了一身汗,因着怕她再度着凉,空调也不敢看,又担心动作过大弄醒了她看见自己在会生气,他只好小心翼翼尽力把动作幅度放轻些。
天色渐渐黑沉,怀里的人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他没有了再留下来的理由。
知道白知许怕黑,他站起身打开卧室的灯刚准备离开,就恍惚般听见她喃喃地开口:“好痛……”
第59章 第五十九次心跳 “我和他不是夫妻关系……
滕野脚步狠狠一滞, 立刻转过身看着她。
原本平躺着的白知许如今侧着身体缩成了一团,那只受过伤的手指节泛红,微微发着抖,明明双眸紧闭, 却还是忍不住呼痛。
他心口一揪, 立刻坐回她身边, 用手碰了碰她发红的关节后脸色一沉, 她手指的温度比其他地方温度更高, 显然里面已经开始发炎了。
滕野不假思索, 立刻抱起她驱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好在到了医院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由感冒引发的, 再加上最近可能太累,精神压力又大,吃点消炎药就会好。
话虽如此, 可他整夜都不敢睡觉, 拿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睁着眼睛盯了她一晚上,快天亮时才实在熬不住靠在床边睡着了。
天光大亮时, 白知许才慢慢转醒。
她发了一晚上烧, 整个人都有点虚脱, 睁开眼睛好半天发现在自己躺在医院。
可是昨晚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头疼欲裂,撑起身想要坐起身看喝杯水,稍微动动就发现身侧一旁的被子被人压着。
白知许怔了半秒,缓缓转过头,一张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
大抵是真的太累了,滕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笔挺的白色衬衣也皱的不能看了, 他坐在床边轻轻把头依靠在床头的墙上,另一只手支撑在床沿,似乎是怕自己睡得太熟压到她。
正是夏季,他穿得也单薄,当时太着急没顾得上穿着一件衬衫就出了门,此时的动作让他衣领大开,露出了一大片胸口的皮肤。
滕野身材很好,胸口皮肤细腻有光泽,结实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慢慢起伏。
白知许顺着他的脸本能地往下看,片刻后又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只是她余光刚刚划走,就瞥见一模熟悉的印记。
他胸前的衬衣还半遮半掩地挡着,她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来那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东西,忍了许久终于是忍不住伸出手拨开他领口碍眼的衣服。
更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她也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一枚纹的歪歪扭扭的指纹印在他胸口,年头有些久了,颜色都有些晕染开了,丑丑地、古怪地就那么出现在他胸口。
白知许沉浸在思绪里发着楞,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醒了,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良久过去,滕野没有等到她换个动作,只是他撑着的手早就开始发麻了。
“在看什么?”
他突兀地开口,吓得白知许手一抖,扯掉了他胸前的一颗扣子。
气氛一时尴尬了几分,她咬咬唇抬头瞪他:“你不是把纹身洗掉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把它洗掉?”他挑挑眉梢,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会这样问,毕竟当初自己的行为确实让人误会。
“可是……”白知许诧异道,“我那次见你的时候确实没有看见啊……”
说来可笑,两个人被这段婚姻捆绑的一年里,她居然连他赤裸上半身的样子都从来没有见过,现在想来真是荒唐至极,早该发现的。
见她表情冷下去,滕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抿唇道:“那段时间胸口受了伤,整片都是淤青,所以遮了一下。”
那时候他刚刚回国,好几次沉不住气要当众反驳滕雷阳的决策,被老爷子拐棍敲在胸口,花了好几个月才消下去,并不是故意隐瞒她,往后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解释这件事情。
白知许没吭声,收回自己的手,把攥在手里的扣子扔给他:“昨天是你送我来的医院?你怎么会在我家?”
滕野喉结动了动:“昨天有点担心,所以去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那里?”
“我……”他咬咬牙,不敢骗她,“我知道你要搬过来,所以也搬到了你隔壁。”
“……”
虽然这次没骗她,可是也差点把她气死了,王兆天天吹她隔壁的邻居多有品味,就连门口的雨伞架都是F国小众设计师品牌,在时尚圈是炙手可热的存在,结果没想到两个人讨论了半天的男人居然是他。
见她脸色不虞,滕野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你的手还没有好吗?怎么又开始疼了?”
白知许看了一眼自己还有些泛红的指骨,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还没有好透,可能是最近的训练量加大,有点吃不消了。”
她对这次的演奏会太过于重视,哪怕已经在吴老那边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她也一点儿没有落下训练的节奏,反而越发努力。
这种实在难得的机会她不想错过,手伤复发也好,再疼也罢,她都一直在坚持,只是现在的结果好像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好。
“怎么不继续回去复健,那个吴医生是业内的权威,确实厉害。”滕野已经丝毫不避讳自己在注意她的生活,毕竟他再也不敢骗她,被她讨厌也比被她无视要来得好。
白知许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会这么了若指掌自己的行迹,只是轻飘飘地转过头看着窗外:“哪里能天天去麻烦他老人家。”
滕野咬牙,心里骤然一揪,明明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听到她嘴硬总觉得心里泛酸:“明天我送你去。”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绝,转回眸子来瞪他,“要去我自己会去的,再说吴爷爷已经出国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
“他已经回来了。”他垂下黑眸,专注地看着她,“相信我。”
白知许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认识的他?”
明明这个吴老先生十多年前就退休了,一直住在郊外的别墅里养花逗鸟极少出门,几乎没有半点可能会认识滕野这个和医学界半点不搭边的人。
“以前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还记得我。”他说的言简意赅,省略了这段解释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白知许没有在意,迟缓着点点头,勾起唇笑了笑:“他大概是不愿意帮我治了,算了吧,别勉强别人。”
“怎么会,他答应了我,一定会让你康复的。”滕野眉目极为专注地看着她,手里紧紧握着那颗刚刚被她扯下来的扣子。
圆润的触感刻画在他掌心,他似乎也能体会到她握着这枚扣子时的感受。
不能牵手的话,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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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许其实是不想跟他一起出门的,可是她又不想跟自己的伤势过不去。经过一天,红肿的指骨虽然好了些,但是里面的疼痛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她想了一晚上,到底还是坐上了滕野的车。
郊区的路有些远,从市区开过去少说也得两个小时,今天又是节假日,整个高架桥上都堵得严严实实,半个多小时过去,也只是挪动了十几米。
白知许靠在车座上,目光远远的地不知道在看哪里,她发着楞正好给了旁边人盯着她的机会。
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对这个人太有安全感,她从来不会再滕野面前隐藏自己。
“知知。”他压着嗓子开口,“你看到新闻了是吗?”
听见他的声音,白知许笑了笑,可是却没有回头:“看到又怎么样,你又要怎么帮我?以什么身份帮我?”
滕野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她又说道:“我不骗你,我是很难过,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被人扣在头上,我难过的喘不上气来,我做不到你那么厉害,被人诬陷要去坐牢还能面不改色地配合对方。”
她转过头来,眼圈发红:“我难过,我气得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我最喜欢最爱的人,不是骗我,就是生了弟弟不管我了,想一想之后,我真觉得这点新闻对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因为我知道这是假的,可其他的事情却是真的。”
滕野死死咬牙,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骨节发青,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白知许在发泄这段时间积攒的情绪,他没有资格阻止,毕竟他是始作俑者。
白知许眼眶通红,可始终没有流一滴眼泪,她说完扭过头重新看着窗外:“送我到了你就走吧,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