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心软了。
那个她喜欢了近十年的人,如此脆弱的一面暴露在眼前,她拼命忍着,才能忍住不去抱着他。
白知许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落。
滕野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将她揽在怀里,丝毫也没有犹豫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他喉间哽着,“都是我不对,原谅我好不好?”
听见他的话,白知许眼泪落的更加汹涌,明明知道不该心疼他,也不该心软,可是她控制不住,费劲全身力气也控制不住哪怕一点点。
她拼命的摇头,却哭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61章 第六十一次心跳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月色影影绰绰地落在两人身上, 原本只有一扇小窗户的走廊里泛着一层银色的光晕。
白知许穿着睡衣站在走廊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滕野知道她难过,什么也没说,只时不时给她擦拭汹涌而下的眼泪, 纵容着她发泄一切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是哭累了, 抽噎着抬头看他, 一双圆圆的眼睛此时肿的像两个核桃, 滕野忍俊不禁, 勾起唇角轻笑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白知许瞪他, “不许看我, 现在丑死了。”
他摇摇头,唇边的笑意还挂着:“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这样看着你。”
那些无法见到她的日夜与一次又一次被克制下去的想念, 都化作了锋利的刀, 将他划地遍体鳞伤。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他只想仔仔细细看着,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地将她刻在心里。
她没有说话, 紧紧抿唇靠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片刻后她推开滕野转身就走, 只是迈开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腕。
“知知……我——”
“滕野,”她没回头,幽暗的走廊里回荡着她略带鼻音的话:“我从来都不是因为被骗了而哭,我只是难过,我那么喜欢的人,却再也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地去相信他了。”
这么多天以来, 她从来没有停止过挣扎,无数次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了,一半快要崩溃的情绪告诉她应该坚持,时间久了就好了,只要避开他的消息就能够慢慢疏远忘记,可另一半的自己却又时时刻刻不在想着他,半分的注意力也没有办法转移,所有的回忆只要一闭眼,就会立刻浮现。
幽幽暗暗的走廊里,滕野没有说话。
只是抓着她的那只手逐渐松了力道,他不知道该有多失望,白知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海水里沉沉浮浮,酸胀难忍。
明明告诉过自己的,要么就离她远一点吧,最少能让她不要总是哭了,可每每面对她,理智又总是落了下风。
白知许深吸一口气,把眼眶的酸意忍下去正要走,身后倏然传来滕野沙哑的声音。
“知知,”他顿了顿,“我不指望我们能够回到过去,但是……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他哽着嗓子,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只要你看看我就好。”
哪怕是当初两个人分手的时候,白知许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难过卑微的样子,她紧紧握拳让自己狠下心肠不回头,她怕自己现在只要一回头,就会瞬间丢盔弃甲。
深色的门被打开顷刻间又重新关上,滕野却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动,像是被定了身一般。
萧瑟的晚风从窗外飘进来,吹起他的衣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得脚底发麻稍微动动就似针扎一样的疼,他缓缓抬起手摊开掌心,凝视着自己刚刚握过她手腕的右手,仿佛那种触感还停留着没有消散。
“知知……”他垂眼喃喃道。
“能不能别放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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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演奏会的热度攀升,白知许和叶思莹之间的事情被挖得更深。
也很奇怪,像是有人在定时给媒体放料,一些关于白知许的黑料真真假假地层出不穷,只不过这些新闻一般都活不过两个小时就被压了下去。
但是这样更加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叶思莹的粉丝开始歇斯底里地人肉白知许,挖出了她的家庭、亲人好友,甚至是她和滕野的事情,也成为了这其中最吸引人的话题。
无数人开始窥探她的私生活,探讨起她和滕野真正的关系。
【说个猛的,我黑到的资料显示这位姐是未婚。】
【这年头不是都已婚装未婚吗,还有反着来的啊?】
【我靠不是吧,难道是豪门争家产大戏吗?据说滕氏的创始人得了癌症快不行了。】
【楼上说的有可能,所以滕氏刚刚完蛋,两个人马上分道扬镳,牛啊!】
【无语了,我还粉过她来着,太恶心了吧,真就不择手段了。】
【有人知道她那个假老公多大岁数吗,会不会是能当她爹的年纪?】
【不至于吧楼上,她好歹也算个名媛富N代,没必要为了钱这么恶心自己吧哈哈哈哈哈。】
各种各样的猜测接踵而来,这场本来只属于他们之间的闹剧被翻了出来,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变成了无聊消遣时的瓜子,被大家放进嘴里嚼一嚼,逐渐变得无味之后随口又吐了出去。
原本还是化脓的伤口重新撕裂,甚至还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遮掩,所有人都在看着、指责着,时不时还要在她旧伤划上几刀。
王兆看到这个讨论的第一时间,立刻联系了邵崇,让他们把消息给压下去,邵崇忙得焦头烂额:“早就在压了,但是对方也不知道是谁,每次刚压下去又会出现新的热搜,像是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为此,滕野已经两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眼下的青黑色浓重的可怕,他好几次想劝,但到底是没有开口,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
王兆不敢把这些告诉白知许,只能每天打电话拉着她跟自己聊天,可大多数时候手机的另一头都是沉默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喋喋不休。
她不知疲倦似的,找到机会就给白知许打电话,这已经成为她这段时间下班后的例行公事。
“兆兆,你去忙吧,我没事不用管我。”
听出了王兆的疲惫,她沉默良久后开了口:“你好好休息吧,这些我自己会处理的。”
“处理什么呀,不用管他们,哪个稍微有点儿名气的人没有被他们骂过,就是一帮键盘侠,咱们别放心上。”话虽如此,可王兆也知道,没有人能真正的不在乎。
更何况白知许本身最近的状态就不好,最在意的事情又被公之于众,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应了几声就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昏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唯一亮着的手机屏幕半分钟后也熄灭了,白知许穿着单薄的长裙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睛却望向了落地窗外,良久没有动作,像一尊冷冷的雕塑。
华灯初上,夜幕也渐渐深了,不知谁家在做饭,浓浓的饭菜香飘了进来。
被针扎似得胃疼提醒着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愣了片刻后她机械地揉了揉胃部却没有任何好转。
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点儿吃的都没有了,可白知许也没有半点出门的欲望,实在饿得头晕了就喝点水,整日就坐在客厅里发呆。
滕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家的那扇门打开了,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太忙,完全和她外出的时间错开了,可后来才发现,她似乎是好些天没有出门了。
他的号码早就被白知许拉黑,如今也联系不上,敲门也没有半点回应,他急得双目通红,却手足无措,联系了王兆才知道她一直待在家里。
他没有再去公司,从发现不对劲的那天开始就一直站在白知许的门外和她说话,几乎是没有闭眼的时间,实在累了就靠在门上休息一会儿。
好在整个楼层就他们两户,不会惊扰的其他人,否则他这样的敲门早就被邻居投诉了。
可哪怕是这样,他的说话声和敲门声也如同落入海水的砂砾一般,半点涟漪都没有惊起。
他整颗心都悬着,没有了再等下去的耐心,被她讨厌也好,厌恶也没关系,他现在必须要见到她。
滕野给物业公司打了电话,说家里的指纹锁出了故障,出示了自己和白知许的结婚证件,物业工作人员认识他也知道身份并不一般,所以并没有多做怀疑,只是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指关节觉得有些奇怪。
门很快就打开了,屋子里没有开灯也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他道过谢打开门走了进去,随手又将门带上。
从开锁到他进去,再到他关门开灯,房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甚至要开始怀疑白知许到底在不在里面。
直到滕野走进客厅,揪着的心放下随后又瞬间提了起来。
白知许确实在家,她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房间里进来了人都不知道。
她身前放着的茶几上还有一篮橙子,如今也已经腐坏发霉,可她就像完全没有看见一样。
滕野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自始至终她的动作从未变过,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蜷缩的双腿,目光放空脸色苍白憔悴。
“知知。”他哑着嗓子开口,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忍下近乎哽咽的声音又唤了一句,“是我,滕野。”
大抵是这两个字让她回了神,白知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腐朽地木质玩偶般回过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嗓音是一股缺水的沙哑,仿若没有半点生机,只是本能地开口。
白知许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单人沙发不算大,她坐在上面却还空出一大片的位置,纤细的手腕像是一碰就会折碎。
“我见你很久没有出门,所以……”他死死咬牙,心疼得快要没办法喘息,“你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厨房里光洁如新,客厅里也没有看到任何吃过的东西,只有茶几上放着一个早就见了底的杯子。
白知许眨了眨眼,眉头轻轻皱起:“忘了,有几天了吧。”
“你疯了吗?!”滕野受伤的手有些发抖,怒火将他的理智烧毁,可他声音却始终压着,“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事的!”
记忆深层的恐惧被点燃,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曾经也有一个女人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等某天他放学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任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反应,这种感觉他没有办法再承受第二次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良久后扯起唇笑了:“你担心我?滕野,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第62章 第六十二次心跳 “我求你了”……
滕野的脸色也很差, 能看得出最近休息地并不好,可是他的眼睛依旧很黑,盯着她看时也还是很专注。
白知许不知想到什么,干裂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只是摇摇头, 心尖上的抽疼感越缠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