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朝门外走,走到一半,好像是落了什么事,便又折了回来。
走到苏文文面前,把手在眼前晃了晃。
苏文文双手紧紧捂住装钱的口袋,“你都已经答应了,怎么?又想反悔了?”
瞧着她这小心眼儿的模样,我嫌弃的冷哼了一声,“钥匙,车钥匙给我,钱都给你了,这车子以后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拿着车钥匙往回走,脑子里全是苏文文那小财迷的模样,越发觉得好笑。
但是,笑着笑着,总感觉苏文文那模样似曾相识。
陈初言的办公室里,有些暧昧。
我进来时见门半开着,就顺手推开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陆星南半裸着上半身靠在办公桌上,陈初言正立于他面前,像是摸着他的肩膀。
陈初言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俩具体在干啥,只好自己瞎乱猜。
猜来猜去,总觉得我很龌龊。
索性,还是不要乱猜测,我悄悄往门口退,想着不管他俩在干啥,我还是先离开的好。
退到一半时,正对着我的陆星南看见了我。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这语气听上去,好似有些埋怨我这个不速之客,但也确实是我有些不解风情。
“那个...我...”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嘴开始打瓢。
听到我跟陆星南的对话,一直背对着我的陈初言转过身来。
我紧盯着陈初言手里的东西,看清楚是一瓶云南白药后,长舒了口气。
“你俩,抹药呢?”
我这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搁着这时候显得有些引人遐想。
陈初言跟陆星南对望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最后,陈初言朝我举了举他手中的药瓶,浅笑,“对,抹药,不然你以为我俩在干什么?”
我只觉双颊发烫,忙摊开双手在眼前做否认状,“没,没,没以为,没以为...”
这时,陆星南开始穿衬衫,我好奇他的伤势,便盯着他的背影看。
背上有几块淤青异常醒目,看来这家伙被揍的不轻,还有那一丝一条像是白色蚯蚓似的,疤痕?应该是旧的疤痕。
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我伸着脖子瞧,眼前突然出现的胸口挡住了我好奇的视线。
“你有事?”陈初言站在我面前问。
我收回研究陆星南的好奇心,表明我过来的目的,“我来要账!”
“要账?”陈初言问,“要什么账?”
我开门见山,“车费钱!陆星南欠我两百块的车费钱!”
陆星南听到后,从里面走了过来,“我又不是不给你,你急什么?我陆星南还能赖掉你这两百块钱?”
“星南,你俩什么情况?曼菁说的两百块车费钱什么意思?”
陆星南找了个位置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然后开始翻口袋,应该是找打火机,“我回来的时候,不是坐的她的电动车吗?这黑心女人收我两百块车费。”
陈初言听完瞄了我一眼,“电动车不是苏文文的吗?”
第33章 我是哑巴,他是话唠
我觉得,此刻我真想抽陈初言两个大嘴巴子。
这男人,话真多!
找了半天打火机的陆星南,翻遍了所有口袋也没有找到,索性把整根香烟全部扔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开始围攻我,“你骑的苏文文的电动车,来跟我收车费?你可真够会做买卖的啊?”
我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先前是苏文文的车没错,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什么意思?”陆星南不解。
陈初言也带着疑问的表情看着我。
“她卖给我了。”
“她为什么要卖给你?”陈初言插嘴。
“因为你啊!”我把矛头指向陈初言。
“因为我?怎么又是因为我?”
“初言,你为什么说又是?”陆星南也插嘴。
“一两句也说不清楚,等有空再跟你细说。”陈初言敷衍陆星南。
陆星南虽然很想知道,但他还是听从了陈初言的话,乖乖闭了嘴,然后跟陈初言一样,开始等我的回答。
“要不是曾晴让我给公司买东西,我能借苏文文的电动车吗?不借苏文文的电动车,我能遇见陆星南吗?遇不见陆星南,我能掉河沟子里吗?不掉河沟子里,能把苏文文的电动车摔坏吗?不摔坏苏文文的电动车,她也就不会让我赔车子给她了?所以,你说说看,是不是因为你?”
我一股脑儿把我的委屈吐露给陈初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陈初言,我为了给他的公司买的零件,让自己搭进去一千八,着实不太划算。
所以,我问责陈初言的时候,情绪是激动的,声色是委屈的,目的也是很明确的。
把我搭进去的一千八要回来!
跟陈初言!
可陈初言这个极聪明的人精,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装作不懂,他根本没接我的话茬,而是给我重新找了个话题。
“所以,你真的是跟陆星南打架去了?”
我纠正陈初言,“不是跟陆星南去打架!是救他!我吃饱了撑的,跟他去打架!”
真不知道陆星南这家伙跟陈初言怎么说的,怎么到陈初言嘴里就成了我跟陆星南一起去打架了?
我看向那个在一角翘着二郎腿的罪魁祸首,希望他能给解释解释。
跟我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陈初言。
陈初言扭头问陆星南,“星南,到底是怎么回事?曼菁说的是不是才是真的?”
陈初言说完这句,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陆星南,认真的听我跟陆星南的对话,神色凝重。
“什么救我?她就是去看热闹,顺便落井下石去了!”陆星南否认,“你见过哪个救人的,往被救人的脑袋上呼巴掌的?”
陆星南停顿了下,继续讲:“再说了,我可不需要谁来救,就那几个小混混,都不够我活动筋骨的。”
“狗咬吕洞宾。”我朝陆星南翻了个白眼,“不知刚才谁被打的跟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陆星南有些羞恼,收起二郎腿,“我那会正好不小心着了道儿,被你给撞见了,要不是你突然掺合进来,我早就给解决完了,也轮不到你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
陆星南自以为合理的解释,在我这里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极力维护面子,以来挽回自尊而已。
我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起球外套上的毛球。
“随便你现在怎么说,不过,我把那群小混混糊弄走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可没承认!”
“无所谓!我本来也就没打算,你这人能有什么感激,就当我是普渡众生了,我不跟你计较。”
“哼,还真以为自己是活菩萨?”
“普渡众生的不一定是菩萨,十恶不赦的也不一定是恶魔。”
“歪理!”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扯这么多没有用的,你把答应给的两百块钱车费给我就行了,我还有事,没空在这里跟你闲扯。”
这时,半天没说话的陈初言突然插话,“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
话是问我的。
我这随口一说,只是想找个快点结束聊天的理由,哪有什么事,这陈初言总是关注点这么清奇。
我只好打马虎眼,“没啥事,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陈初言看了看窗外,“是有点晚了,走吧。”
说着,陈初言站了起来,走到沙发的另一侧去拿外套。
路过陆星南面前时,陆星南对着陈初言叫嚣,“这才八点多,就叫晚了?陈初言,你现在在过老年生活吗?以前那个凌晨两三点还拉着我在酒吧的陈初言呢?你啥时候转性了?”
陆星南这个料报的,让我险些大跌眼镜,想不到陈初言这个小气刻板的男人,还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这多少又颠覆了我对陈初言的认识。
我把打量的目光投在陈初言的身上,可能我的视线太过直白,被他感觉到了。
陈初言手指不自然的挠了挠眉头,下敛视线,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找什么托词堵住陆星南那张嘴。
没过几秒钟,陈初言一脸认真的对陆星南说:“你想到那伙人到底是谁了吗?我看还是报警吧!”
相对于陈初言的谨慎小心,陆星南倒显得像个无脑的莽夫,“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这么想不开,敢在江城这么放肆?打架打到我陆星南头上了?我看他也是活腻了!”
陈初言劝说陆星南,“星南,你不要太冲动,还是先报警,交给警察处理更为妥当一些,不然,陆老师又得担心你了...”
陈初言没说完,看着他对面的陆星南本来平静的脸上,慢慢变得浮躁起来,他便改了口,“好了,你自己看着处理,但是,不要太冲动!都快三十的人了,别总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陈初言说完,走到我身边,对我讲:“走吧,我们回去。”
今天他这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去?这可是时隔半个多月以来,陈初言再一次跟我一起回去,不过,这并不重要。
“先等一下!”我说。
“还有事?”陈初言问。
我越过陈初言,站到陆星南前面,探出一只手朝他示意。
“给,给,给,你急什么急?我还能差你那两百?”
可我在陆星南面前等了他半天,他就差没有翻底裤了,也没有从身上掏出一毛钱。
最后,陆星南把希望寄予给了陈初言,“初言,借我两百。”
陈初言从钱包里拿出两百给我时,我盯着他手里的钱包说:“再给一百。”
“为什么?”陈初言反问。
我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收据,递给陈初言,“这个你得给报销一下吧?”
陈初言接过去看了一眼说:“八十九?”
我当然听得出来陈初言话里的意思,他这是嫌我多报账了,可我觉得他并不亏,我可是折进去了一千八!
我要是个不讲理的,死活都得让陈初言把一千八弄给我。
最后,陈初言还是付了我一百。
可是,为了多收他那十一块钱,我听了他一路的念叨。
我很费解,平时每天跟我说不了十句话的人,今晚倒是像开闸的洪水,脱缰的野马,说个没完,收都收不住。
唯一能让我值得平衡的是,我不是一个人承受陈初言的说教。
还有跟我同乘一辆车的陆星南。
相较于我甘愿充当一个默不作声的哑巴,陆星南这个不服说教的‘问题学生’,更让陈初言头疼吧?
我坐在后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陈初言气的敲了五次方向盘,指了陆星南八次鼻子,锤了他不下十次的膀子。
车子里乌烟瘴气的争吵声,震的我脑瓜子嗡嗡的直响,就算他俩现在里面停车下来到路边打一架,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直到最后陆星南下车时,两人居然能若无其事的道了别,要不是最后陆星南对陈初言说的那句话,我都怀疑刚才是我的错觉。
“陈初言,你这话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是陆星南的原话。
陈初言话唠?
我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这又超出了我对陈初言的认知。
陈初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陆星南嘴里的陈初言跟我认识的陈初言,这么大相径庭?
我注视着陈初言的背影,良久都想不到答案。
后来,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说过:“人啊,不止一面,他的每一面都有所对应的人,以来平衡着不同的关系。”
看来,我跟陈初言的平衡关系,就是他现在展示在我面前的这副面孔,熟悉而又陌生,熟络而又带些距离。
想到最后,心里竟然莫须有的在意起陈初言对我的态度,这让我很恐慌,直觉自己多半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有这么个心思。
人生短短数十年,陈初言也不例外,他只不过是我在这漫长岁月里的短暂停靠,终究是要被时间淹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何必在这因为他和他的看法,浪费我的精力。
可每次等我修建好内心的堡垒,都会冷不防的被陈初言一脚给踹开,然后,他就像个无知的闯入者,拍拍屁股走人。
卫生间内,淋浴头的水轻轻地落打在我身上,顺着脖子一路流淌到脚踝。
我用手搓洗着伤口上的泥土,膝盖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被这水一浇,还是有些疼。
但我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伤口被我用手胡乱抹了两下,洗掉上面的泥土就算完事,没有太在意。
穿好衣服,我拧开门把手出来,一开门就撞见了陈初言。
他就站在卫生间门口!
他这个举动,不难让人不想的多一点。
“你怎么在这儿?”我有丝防备。
陈初言见我神色语气都不太对,大概也猜到了我紧张什么,他便解释,“我看你膝盖受伤了,给你送一些消毒水跟纱布,清理一下伤口,免得感染了。”
相对于我的紧张和防备,他这个肇事人倒是显得泰然自若,好似我才是那个做亏心事的人,极不自然。
“没事,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我就去了自己的卧室,我以为陈初言会自行走掉,谁知等我突然一个转身,他却是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捂着胸口,责备起陈初言,“陈初言,你要吓死我啊?你走路不带点声音的吗?”
“对不起!”陈初言道歉,“是我冒失了,这个,药,还是涂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