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词起身,颀长的身影带着浓浓的清冷气息,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本厚重的地质书籍,迈着轻缓的步伐离开。
沈矜听愣了下,听见从门口传来声响后,紧随其后的便是关门的声音,她掀开被子连忙起身。
洗漱间,沈矜听看着镜子里脸色有些病态的自己,渐渐地回想起了昨夜的尴尬。
吃晚饭时她来例假了,头天来她的量很多,不小心把椅子沾染之后还是沈淮迹给她处理了。
想必,温景词也知道。
她这段时间可能脾气会暴躁些,在温景词面前定要收敛些自己的脾气。
可是……
沈矜听漱口,将洗漱用品放回置物架上,她拿毛巾沾了热水洗了把脸。
昨夜里,温景词的锁喉,记忆犹新,另她难忘。
她感觉,温景词没她想象得那么体弱。
第四十五章
心跳加速
沈矜听用完午饭后就去鱼池旁边给锦鲤喂鱼,她在竹林里捡了些干柴与鲜绿的竹子回来,在鱼池旁边架了火堆的支架,只差点火星将其点燃。
她躺在温景词平常晒太阳的休息椅上,身上盖着她从房间里抱出来的小毯子。
沈矜听觊觎温景词的老年人生活很久了,趁机享受一番,躺好后却被温景词那张散发着浓浓的中药味的毛毯劝退了。
不得已之下,她才回去抱了张毯子下来。
被温景词撞见后,他只说,“下午可能会下雨,别在外面玩太久。”
殊不知,沈矜听今天下午压根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在外面吹吹风保持清醒也不错。
特别是旁边还有她心心念念的烤鲫鱼,火堆已经架上了,想必距离她吃上烤鲫鱼的那天也不长远了。
沈矜听本以为下午能好好地在外面休息会儿,在独处的情况下好好反思自己,结果待了不到半个小时,明宴带着消息匆匆赶来。
“沈小姐,沈家派来人接你回去一趟。”
沈矜听不以为然,抠了抠自己的美甲,“问过我哥了吗?”
“没联系上,不过温先生会陪同。”
沈矜听迟疑了两秒,掀开毛毯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外面冷,毛毯终归是毛毯,她冬季手脚冰凉早已成为习性。
但这并不能改变她怕冷的事实,所以出门的时候沈矜听还是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她行动慢,画了个全妆又挑了合适的鞋,在路上消耗了大量时间。
待下楼时,在楼梯口远远地就看到了已经在楼下等候的温景词。
他一如既往穿了件白色的毛衣,黑色长裤,外套套着件黑色大衣。
面容冷峻,眼底向来没什么情绪,平淡得像片从未起风的汪洋,但又深似海,给人一种想窥探却望不见底摸不着头绪的神秘感。
沈矜听下楼,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继而双手抄兜。
见沈矜听那孤冷的身影缓缓朝他走来,温景词站起身,将提前准备的围巾给她绕上,她穿的羽绒服是长款的,很厚,细长的脖子明目张胆地暴露在空气中。
沈矜听垂眼默默的看着,口罩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仔细盯着面前给她绕围巾那双修长的手。
他的手就像是精心雕刻而成,强烈的骨感看起来并不脆弱,而且指甲修剪得也很干净,整只手给她的感觉就是:干净、有力。
不过,他昨晚锁喉用的好像就是她此时认认真真揣摩的右手。
沈矜听心里蓦然一哽。
温景词那只细长白皙的手隔着布料攥着沈矜听的胳膊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弯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套给她认真戴上。
他动作很生疏,但却饶有耐心。
沈矜听垂着眼,看着他一丝不苟地给她戴手套,手背上黏着一个毛绒小玩具,是个卡通兔子头部的形状,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图案,也没有颜色的衬托。
温景词耐心地给沈矜听戴上另一只,第二次的时候明显熟练了很多。
忽然想起了什么,温景词低头往沈矜听脚上看了眼,以为她又会穿出现频率较高的高跟鞋,没想到她今日却穿了双小靴子。
“走吧。”温景词又抬手捋了捋沈矜听的头发。
沈矜听没躲,心跳加速得令她产生了种错觉,觉得自己目前是在跟温景词谈恋爱。
但是她又想,温景词只是对昨晚的事情有亏欠,对她好,不过是在弥补她罢了。
第四十六章
回沈家
沈家派人过来接沈矜听,面熟的司机开着价值不菲的豪车,沈矜听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转头就跟着温景词上了迈巴赫,明宴在驾驶座上开车。
竹苑到沈家老宅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温景词不知道从哪抱来了张小毯子给沈矜听盖着,沈矜听没推脱,裹着毯子缩在一边头顶上扣着羽绒服的帽子半睡半醒地休息。
沈家派来的那辆车在前面带路。
抵达目的地,沈矜听被温景词叫醒。
沈矜听把身上的毯子团了团放在一边,捂嘴打着哈欠准备下车,温景词伸手拦住沈矜听的去路,“我不方便进去,你有什么事情给我发信息。”
“行……”
沈矜听下车,将口罩拉高了些,她两手抄兜走进老宅。
在门口等候的佣人见到沈矜听之后,均是恭敬弯腰,齐声喊道:“大小姐好。”
这高声一喊,便惊动了大厅中的众人。
沈睢坐在为首的暗色沙发上,左右两侧各坐着容谙与庄雅舒,再是「璧人」宋临与庄漫夕。
沈矜听不羁扯着唇角笑了声,用着不明意味的语气轻道了句,“我还以为那庄漫夕才是沈家的大小姐呢。”
庄漫夕比她年长三日,按理来说进入沈家之后应该入族谱,可是如今二十四岁了不仅没入沈家族谱也没个名分。
若是没有宋临跟她苟且,这对母女在沈家应该是存在感极低才是。
再有,庄雅舒貌美,把沈睢的心抓得死死的。
沈矜听走进院中的别墅,见惯了温景词的素色竹苑,第一次心生沈家装修过度奢侈。
外面看起来金碧辉煌,而里面住的全是人模狗样的黑心鬼。
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目光全部被吸引了去,见到极少暴露在公众之中沈矜听本人,容谙眼眶不经一红,可她对沈矜听有愧,并未上前。
而另一边的庄雅舒眼里则隐隐有暗色漂浮,像是揶揄。
沈矜听到客厅里聚集着的一群人,笑了声,“都等我呢?”
腿上打着石膏手里拄着拐杖的宋临眯起眼睛,看向沈睢,眼里迅速有团怒火在呲呲肆意溅着火花。
沈睢也不是黑白不分的人,在那日宋临奄奄一息找他说明沈矜听在外的处境,他也是第一时间派人去探查,奇怪的是,一无所获,很明显有人警戒比他们还要强,至于那院中的主人,竟是查不出任何信息。
沈睢看着随意落座的沈矜听,语气凝重,“我听说,你现在与一陌生男子同居?”
沈矜听靠着沙发椅满不在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美甲,“住就住呗,你情我愿的事。”
她终究是沈家的人,骨子里流着沈家的血液,明知这是场鸿门宴但她依旧赴上,毕竟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
“沈矜听!”
沈睢怒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那么不自爱,在外面装疯卖傻也就算了你还把自己交出去,浪够没有!”
沈睢一发火,沈矜听的情绪也被激到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你们就没打算管我,我现在二十四了你们想管我了,这八年你们干嘛去了?”
沈矜听站起身,怒视着众人,“我沈矜听不是你们沈家人,大不了我自己出户口,我今后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可怜我,即便我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男人睡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第四十七章
疼不疼
“啪”地一声,沈矜听耳边嗡嗡响,口罩一股力强势带走刮过耳廓最终飘落在茶几上。
在场的众人均是震惊地看着飞快起身并甩了一巴掌给沈矜听的沈睢,父女俩吵起来,她们想滋事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沈矜听冷笑了声,弯腰拿起被甩开的口罩,她面无表情地继续戴上,第一次,她用坚定地目光看着沈睢。
她的声音很冷,听起来像是钻透四肢百骸。
“还真是让我见识了,活了二十多年,你是我见过最没出息的男人。”
说罢,沈矜听双手抄兜离开,无视掉众人看笑话的眼神,她觉得眼睛有些热。
容谙心里莫名升了股凉意,她走到沈睢身旁说道,“你怎么打孩子,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你也不听听她刚说的那话!”沈睢脸色阴沉地上了楼。
沈矜听出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那辆迈巴赫,她捋了捋头发戴紧口罩上车。
车上开着暖气,像是安慰般,沈矜听的情绪变得很复杂,她一声不吭地继续盖上毛毯,安安静静地靠在角落。
车子启动后,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温景词缓缓睁开双眼,车窗紧闭,外面的风景都被覆盖上了一层阴沉的滤镜。
他偏过头,无意察觉到了从沈矜听身上透出来的一股忧伤,那仅仅是一种感觉。
他挪动身子离她距离近了些,他抬手将她垂落在身前过多的碎发捋到耳后,温热的触感让沈矜听睁开双眼,被宽大的连衣帽帽檐遮住眉间,只露出两只发红的眼睛,再有,白皙脸颊上的红肿。
温景词顿了下,摘下沈矜听一边的口罩,鲜红的巴掌印清清楚楚出现在干净的脸蛋上。
沈矜听笑了声,扯过口罩面无表情地戴上,再次阖上眼。
对他的态度并非故意的不理睬,只是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在他面前装得自己很开心那样去迎合。
明明自己遍体鳞伤,却对奢求抱着不该有的希望,并不是她沈矜听的作风。
开心的时候是宝贝,不开心的是滚蛋,这才是她沈矜听应该有的作风。
可是她感觉自己现在心脏特别不好,现在疼得厉害,想被人安抚,可是出门前明宴说联系不上沈淮迹。
还有就是,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应该学会自愈,而不是一有问题只知道找沈淮迹。
家人什么的,真的太讨厌了。
她一点都不想被这些烦心事折磨得吃不好睡不好。
温景词低声问她,“疼不疼?”
沈矜听想也没想就说,“疼死了……”
温景词沉默了两秒,便见明宴把车开快些。
回到竹苑时,温景词就让明宴去把私人医生给请了过来,那私人医生在小别墅那边住着,几百米的距离也就等了三分钟,最后等来的消息却是私人医生带着发妻游湖赏雪去了。
既然没有药物,温景词便命人去搬了个冰袋过来,冬季寒冷,外面夜间时还下过雪,在气温偏低的情况下,他手里拿着冰袋给沈矜听敷着。
沈矜听被冻着脸,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温景词有些笨拙。
敷了半分钟左右,沈矜听觉得自己的牙都被冻僵了,想也没想就把那冰袋取下,却不料无意间握住了温景词的手。
本该是暧昧横生的短暂回味,可是沈矜听此时此刻并没有想那么多。
她往后缩了缩,离冰袋散发出来的冷汽远了些,“吹吹风就好了,你这怪冷的,我不想感冒。”
温景词反应过来,愣了下,他将冰袋放回原处,“抱歉……”
第四十八章
景词哥哥,私奔吗
晚餐时沈矜听食欲不错,吃了两碗饭后就从锅里拿了个鸡蛋自己在客厅里敷着,面前超清电视里放着浪漫爱情剧,恰好是男主带着女主坐船私奔的剧情。
沈矜听看得很入神,直到臂弯下垂着张毛毯的温景词出现在她眼前,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景词哥哥,私奔吗?”
往沈矜听交叉盘着腿上盖毛毯的温景词高大的身躯顿了下,目光浅淡却又深沉,他瞥了眼呆愣着目光怔怔落在他身上的沈矜听,他垂着眼,“你确定?”
沈矜听懵了下,反应过来之后她脸颊红透了,她小声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景词站直身子,眼眸晦暗不明,他低头看了眼把头埋得低低的沈矜听,带着不明所以的复杂情绪移步到旁边捧着本书看。
温景词不出声,沈矜听的尴尬逐渐得到了缓解。
她抬头看向电视,男主带着女主即将踏上船时,男主家的家丁匆匆赶来,力竭阻止二人私奔,男主不从,最后家丁把利器架在了女主白嫩的脖子上,女主哭得梨花带雨,而男主却被扼制着无法动弹,只能声嘶地喊着求成全他们二人。
沈矜听默默地看着,在忧伤的背景音乐烘托下,她嘴角逐渐勾起了玩味,她问温景词,“景词哥哥,你觉得这个男主怎么样?是不是很懦弱?”
全然没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的温景词抬起眼瞥了眼屏幕上面的画面,哭声连天,场景古朴。
“在那个年代,有很多无奈。”
温景词继续翻页手里老旧的书。
沈矜听又问,“倘若是放在如今社会呢?”
他说:“一样……”
「呵」沈矜听自嘲,“你们男人都一样,想着娶个正经女人实际上自己都不是个正经人。婚前把情情爱爱说得感天动地,婚后自己都憋不住那十个月在外面偷腥,事后都处理不干净什么人都想着碰,这么厉害以后也不知道死在哪个二手货床上。”
温景词:“……”
沈矜听把腿往同个方向曲着,扯了个抱枕垫在腰后。
她觉得自己刚才把话说得有些难听,即便不是针对温景词,但她依旧有想说给温景词听的意思。
她不想温景词变得跟她父亲一样。
爱一个人就是要全身心的爱,而不是嘴上说爱这个心里爱着另一个身体想着另一个胯下想着又是另一个。
沈矜听躺着沙发,目光不再落在电视上了,她看着温景词一字一句特别严肃地问,“景词哥哥,你有前女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