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瓷不仅没理会他,就连他的车也没坐。
随着布加迪威龙缓缓地启动,桑瓷懒漫地坐在驾驶位里,慢慢地摇下车窗,抬眸对上男人阴冷又无奈的目光。
她轻挑眉梢,愉快地勾起唇说:“先走一步了,傅金主。”
随之桑瓷一踩油门,驾驶着车子扬长而去。
——
回到公寓后,挂钟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钟。
夫妻两少有的沉默。
谁也没有打算先开口。
客厅内一阵死寂,只有滴滴答答的走针声。
寂静得让人不安。
直到傅闲则看见桑瓷懒懒地坐在沙发里,啃着苹果捧着个手机一直聊天。
从到家以后桑瓷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无奈下还是他先开了口。
“你的新睡裙。”傅闲则递给她一个白色的礼盒,单手扯了扯领带。
桑瓷抬起头。
微信的聊天页面也暴露了出来。
顿时男人的目光暗了瞬。
她在跟刚加的那个男人在聊天,看样子聊得不错,一人一句,有来有回。
男人逆着灯光,遮住了视线,也遮住了头顶照射下来的刺目光线。
傅闲则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软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唇缝抿成一条深刻紧直的线,他像是在默默地忍耐着什么,因用力过度,唇上泛开了一抹失血的白。
桑瓷淡淡地伸手接过那个白色礼盒,并把剩下的半块苹果塞进傅闲则的手里,面无表情:“嗯……”
她没有先拆开,而是抬手把它丢弃到一边。
傅闲则没在意,低眼看见苹果上的一圈整齐的牙印,随手放在桌上,抬手把松垮掉的领带扯下来,扔到一旁:“傅太太,生气了?”
她望着他不说话,但表现出的情绪十分的不佳。
生没生气,不言而喻。
第36章
你才小哑巴呢
望着自家太太这张美貌的小脸儿,傅闲则叹着气扯了扯唇角,无奈的神情像是败下阵来。
难得耐心地解释了句:“下班之后,被沈姜礼堵在了医院门口。”
意思是他是被迫参加这个局的。
桑瓷佯装很冷淡地应了一声,“哦。”听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我能邀请傅太太跟我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了吗?”傅闲则伸出那只戴着白玉戒指的手掌,朝上摊开,几毫米细的戒指套在男人嶙峋骨感的指骨上,更衬指尖修长。
他一直低着脸跟桑瓷讲话,平时梳上去的刘海现在放了下来,以此遮住贴着绷带的伤口。
他稍一扭头,方形绷带便露了出来。
像是有意要给她看到的一样。
他还刻意地把脸往下压了压,清俊的面孔几乎占满桑瓷的全部视野。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连野生的眉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桑瓷呼吸紧急地一停,刚准备跟他拉开些距离,却感觉到一只温凉白净的手指正顺着她的旗袍开叉处摩挲着。
顿时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大腿上,男人的手掌一寸一寸的往上游走,直到摸到一个温热的腿环,才稍作停留。
身体弥漫着久违的紧张感,桑瓷抬眸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睛里。
黑得如无灯深巷。
他衣冠端正,不慌不乱地在等待她的回答。
随即他又蹦出一句令人羞耻的话:“又是谁说让我验验货的。”
男人凝睇着桑瓷逐渐泛红的小脸儿,眼底的愠怒一点点地消失。
见她还是倔强地不肯搭理他。
傅闲则极轻的嗤笑了声,无意识地上手捏了下她的脸蛋,似乎没想过女人的脸竟然那么软,像摸到一块嫩豆腐:“嗯?傅太太变成小哑巴了?”
桑瓷猛然打掉他不安分的手,又羞又气地憋红了脸回怼了一句:“你才小哑巴呢!”
傅闲则勾唇轻笑,嘴角翘起的弧度不是很明显,大概是被她的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到了,清冽的嗓音含着不易察觉的笑:“那请问傅太太,我能开始验货了吗?”
桑瓷蓦然盯住他的眼睛,冷漠无情地说:“不能,半夜跑出去沾花惹草的男人没有这个荣幸!”
说完,桑瓷迅速起身哒哒哒地跑上楼,生怕傅闲则追上来把她逮回去似的。
傅闲则眼眸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
脚下纹丝未动。
压根儿就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蓦然想起刚才桑瓷跟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情形,傅闲则不自觉地用舌尖扫了扫后槽牙,冷笑一声,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等桑瓷洗完澡出来,一股袅袅热气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
她站在门口,低头扫过身上的新睡裙,被蒸汽熏红得脸又又又红了一个度。
起初刚穿上的时候,并没感觉有任何的不妥,直到现在——
性感吊带加双侧开叉仙女式睡裙,外罩一层透明度跟蚊帐无差别的米色轻纱睡袍,保守程度几乎为零。
靠!!
这他么也能叫做睡裙?
这明明就是成人版的情……
趣睡裙……
更要命的是——
今晚的傅闲则破天荒的没在书房办公,而是一早就躺在床上等她,微弱的床头灯下,男人好看的十指捧着一本厚厚的金融书,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听见浴室门开,傅闲则才从书后稍稍抬起头来,一双沉如雾色的眼睛笔直地盯着她。
桑瓷就那样站在那儿,吹得蓬松又自然的头发下,露出一段明晃晃的锁骨,中间的红痣分外惹眼,微微绑住的裙带掐出一抹盈盈细腰,白到反光的大腿细长。
女人朝着床边走过来,飘逸的裙摆像是入了水的薄稠。
桑瓷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勾人,冷冷地对着靠坐在床头的男人说道:“看什么看,睡觉!”
傅闲则轻笑一声,探身关掉床头灯,紧接着便是窗帘闭合的声音,还有脚踩在地毯上的动静。
“傅太太对新睡裙还满意吗?”男人清澈好听的嗓音响起,仿佛缓慢流动的潺潺溪水,带着低酥感。
桑瓷冷着脸,卷着大半的被子侧过身,丢给他一句:“如果某人今晚按照约定准时回家的话,我大概是会满意的。”
“现在,也就一般。”
“嗯。”随即另一半边的床深深陷下去一块,傅闲则没被子盖,索性就直挺挺的平躺着,安然地闭上眼眸。
嗯什么?
他怎么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桑瓷扭头看过去,借着弱弱的微光看见男人睡得格外的平静。
“呃……”气到无语的桑瓷翻来覆去很久,才在汹涌的困意中睡着。
——
翌日,傅闲则照旧早早地离开公寓,不见人影。
今天的剧本围读时间定在下午两点。
桑瓷坐在餐桌前,拿着叉子,一口一口地把无糖的蛋糕往嘴里送。
余曦走进来,坐在她对面。
见桑瓷一直捧着手机看,好奇地问:“桑桑,你是在跟傅总聊天吗?”
“不是。”桑瓷皱皱眉尖。
昨天加她微信的那个男人,似乎有点奇怪。
他不仅不肯透露姓名,而且还要约桑瓷十点的时候见一面,说是她的粉丝,有重要的东西要给她。
桑瓷:“曦姐,我在圈中的黑粉多不多?”
余曦回答的很利索:“多……”
后补了句:“多到数不过来。”
桑瓷:“……”
桑瓷随意地把手机丢给余曦,边吃蛋糕边说:“这个人从昨天加上我以后,一直要约我出去。”
余曦看完聊天记录以后,面露严肃地说:“桑桑不能去,万一是黑粉什么的,你会受伤的。”
“我感觉不像。”桑瓷不认同地摇头,嘴唇上的痂还没好全,“反正就在附近的咖啡馆,见一面也没事,何况还有你在。”
——
上午十点整,白色的保姆车准时地停在瑞然咖啡馆的门口,余曦隔着一层深色的车玻璃,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里面的情况。
桑瓷面戴墨镜,火红的唇瓣轻轻地抿着,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纯棉的连衣裙,搭配火辣的身材跟绝佳的容貌,愈发显得她又纯又欲。
那个男人的样貌出众,即便是混在湍急的人海中,也十分引人注目。
痞气十足又透着点天生的冷漠疏离。
这个点的咖啡馆人少,顾客寥寥无几。
桑瓷扬手摘下亮黑色的墨镜,拎着米白色的手包款款落座。
“桑瓷桑小姐。”这男人的嗓音凛冽又充满特有的放浪形骸,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疏冷的笑容,目光森寒又浪荡。
跟那天在中南诊疗所撞见的姜焰的目光,不谋而合。
记忆在瞬间缓慢地重合。
桑瓷不动声色地睨着他,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慢慢地明了。
浓郁的咖啡香萦绕在鼻尖,困顿的神经顿时清醒过来,满身的迷惑褪去,她豁然大悟似的笑了下。
红唇冷漠地溢出一句话:“你是在中南诊疗所被我撞到的那个人。”
所以说,昨晚被剐蹭车漆的事,并非意外,可能是蓄意为之。
“嗯。”他一直保持着吊儿郎当的笑,“姜焰……”
果然是他……
“我这有一组照片,想拿给桑小姐看一看。”姜焰从外衣口袋中掏出几张照片,递到桑瓷面前。
姜焰随性地撑着下巴,目光泛着慎人的光,嗓音含笑却透着无尽的冷:“上面的人你很眼熟吧。”
“首先,我不知道桑小姐为什么派人跟踪我,也不知道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清楚你是谁的人,这次我不打算往下追究,但是我希望这件事到此结束。”
“不然……”姜焰冷笑,那对黑得乌浓的眼瞳仿佛都结着层冰霜,“下次就不仅仅是提醒了。”
话音甫落,姜焰携着一阵冷风离开。
偌大的咖啡馆内,透着一片独特的昏沉的光,宛若一座不见天日的修罗场,安静得令人窒息。
桑瓷冷冷地盯着照片上的人——是金助理。
看到照片的一瞬,她感觉脑袋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原地炸开了,炸得头皮发麻,四肢似乎都软化了。
连她的心尖儿都跟着麻了半截。
桑瓷现在能猜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她被傅闲则当枪使了。
傅闲则大概是在借她调查姜焰。
那天问她认不认识心理医生完全就是个幌子。
他可能早就知道姜焰身上有着跟乔世良儿子一样的疤痕,也知道姜焰是温泊微的病人。
更清楚她跟温泊微的关系。
或许从头到尾,从某个不知名的时间段开始,她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傅闲则设下的圈套了。
可能连金助理对她吐露928火灾的那件事,都是刻意而为之的。
从照片来看,金助理要跟踪的人或许不是姜焰,而是桑瓷自己。
想到这儿,桑瓷猛地一把手抓住那几张照片,冷漠的表情隐忍到了极致,连呼吸都变得频繁起来,最后她像是气到了极点,冷呵一声笑了出来。
不消多时,桑瓷阴着脸从咖啡馆出来,一言不发地坐上车。
“桑桑怎么样?”
“你没事吧?”
“那人是谁啊?”
面对余曦的疑问三连,她恍若未闻。
扭头冲着司机说:“林叔,麻烦跑一趟海大三院。”
她想不通,她要找傅闲则问个清楚。
“桑桑,你怎么了?”余曦看她一脸怒不可遏又隐隐委屈的表情,以为受那个陌生男人的欺负了,连忙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桑桑。我陪你一起去找傅总,别担心,他会帮你出气的。”
——题外话——
桑瓷:“海林市的火葬场在哪儿?我要把骗老婆的狗男人扔进去回回炉!!”
某傅:“……”
第37章
挟持
期待傅闲则帮她出气?
她是要找他撒气的!
——
夏日高温灼烫,通向海大三院的必经之路有一条银杏路,两边都耸立着挺拔的银杏树,九月初的银杏叶盛开得洋洋洒洒,只是未到旺季,叶色还是嫩绿,高枝上挂着一颗颗不算饱满的果实。
保姆车驰骋其中,仿佛行驶在一片澄净的绿色的海洋,别有一番风味。
海大三院是海林市的重点三甲医院,无论工作日还是休息日,这里几乎都是人山人海。
车停在后门,相对人少些。
桑瓷从前台询问过口腔外科的楼层,踩着细细的高跟鞋,顺着人海挤进电梯。
她穿着一件纯棉的白连衣裙,露着削瘦骨感的双肩,戴着一副墨镜的小脸儿干干净净,殷红唇瓣下,皮肤好到近乎透明。
医院的电梯一般都比较宽阔,单次承载量很大。
滴——
电梯到七楼门开。
她刚要从人堆里往外走,却碰巧瞧见一张脸熟的面孔,季鸿嘉穿着医用大褂,手里抱着文件,似乎没认出她,瞥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由于人流量太大,桑瓷亦步亦趋地挤到门口,季鸿嘉突然「哎」了一声,他扭头,明亮的瞳孔写满疑问:“你是——”
桑瓷见他认出自己,便不再装作没见过,扬了扬唇说:“傅闲则的朋友。”
她模样太惊艳。
季鸿嘉十分有印象。
他恍然大悟般地笑了一声,嗓音有着少年感的脆生生:“傅闲则没在诊室,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天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