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侍卫已经全面压制住了刺客团。
刺客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一个活口。
宁安郡王看了被抓住的刺客一眼,说道,“多说无益,不如审这个刺客,真相便水落石出了。”
……
季明舒和刺客直往下坠落。
这名刺客训练有素,虽然眼前的情景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很快做出了应对。
他一把扼住季明舒的喉咙,将她的性命掌控在自己手中,心中琢磨着,抓住了世子妃,应该另有赏钱吧?
这时候,他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喂,我们商量一下吧?”
刺客立马醒神,他并不知道眼前女子的危险之处,只是这会儿他们还一起下坠着,他不得不格外小心,他掐住季明舒脖子的手紧了一分,“别耍花样!”
季明舒无奈地道,“我的性命都在你手上,能耍什么花样?”说完,她疑惑地问,“月影峰不是只用钱说话么?你们杀晋王,雇主给了多少钱?我给你两倍,你放了我,好不好?”
刺客心动了,他挟着季明舒躲开了一个突起的石块,狐疑地瞅着她,“你拿得出来?”
季明舒笑了笑,直直看入他的眼中,“我可是世子妃,你觉得呢?”
刺客看着季明舒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陷了进去,整个人变得木木的,连置身何地、身处何境都意识不到了。
这个刺客不懂啊,季明舒虽然不会武功,却不是那种柔柔弱弱任人宰割的主儿,就算他将她拿下了,也绝不该掉以轻心,不能给她开口的机会,更不能看着她的眼睛。
可惜,这个刺客没机会想明白这一点了。
季明舒一把甩开了刺客的手,她松了松难受的脖子,这才往下瞥了一眼。
这座悬崖真是深不见底,他们已经坠了好一段,可这会儿还有云雾环绕在四周,可见,距离崖底还有很长的距离。
她收回视线,看着已变得呆滞的刺客,凝眸问,“什么人指使你们刺杀晋王?”
刺客却回,“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季明舒似笑非笑,问道,“如果我非要你说呢?”
刺客愣了一下,很快就妥协了,陷入催眠的人,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回道,“晋王世子凌北辰。”
季明舒蹙眉,“你确定?”
刺客回道,“确定……”
季明舒嘴角泛起一抹嘲讽,这嫁祸的手段实在太拙劣了,试问哪个买凶杀人的人会留下自己的信息?而且据她所知,月影峰接受生意时,并不会了解雇主的身份。
她回神,勾唇问,“你是月影峰哪个堂的?叫什么名字?”
刺客并不知道这个问题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他没有任何犹豫,回道,“我是烈火堂,叫孤鹰。”
季明舒问完了问题,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了,恰好云雾消散,快到地面了,她一记手刀劈过去,随即推开了刺客。
刺客自由落地,很快就传来「砰」的巨响,这一撞,不死也重残了。
季明舒借着石壁缓冲了好几次,才落到地面,她看了看胳膊手臂上交错的划痕,没太放在心上。
崖底树木参天,野草横生,明明是大白天,这里却幽暗极了,刺客已经死了,季明舒对他没兴趣,她的目光移向了一旁被压过的野草上……
第66章
惊变,他要杀她
崖底温度本来就低,可当季明舒顺着野草上的压痕走上一段后,便觉温度越来越低了,好似不远处有一座天然雪山。
终于,她走到了一个凹陷的山洞。
看着洞口露出来的一片白色布料,她不禁停住了脚步。
是他吗?
以白影刚才那一瞬的身手,放眼整个江湖,也难逢敌手,这样的身手,她以前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便是宫主……
若真是他,刚才他推开晋王的那一瞬,完全可以顺手推开她,避免她被刺客推入悬崖,可是他没有……
他这是,不信任她。
季明舒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洞口。
突然间,一阵凌厉之风袭来,季明舒抽出问心笛去抵。
谁知,那人准确避开了问心笛的攻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石壁上,死死钳制住。
他的眸,很凌厉,就像二月的刺骨寒风。
他的眸,很寒冷,就像冻了几千年的雪山。
这是,杀意。
季明舒完全被他禁锢住,就像是被困在了雪山之中,通体生寒,可环境再寒冷,也及不上凌北辰此时看她的眸子冰冷。
“殿下看到臣妾,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她一副疑惑脸。
此时,凌北辰发丝上还凝着细碎的冰,嘴唇是乌紫色的,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寒的,显然他的情况不太好。可是,他凤目中的杀意,并未有丝毫变化。
他,要杀她!
这是真的要杀她!
以他刚才展现的武功,哪怕他现在情况很不好,但要杀她还是手到擒来之事,这下季明舒有些慌了,“殿下三思啊!虽然您的病看起来很严重,可是还不到不可医治的地步吧?不用现在就杀了臣妾为您殉葬吧?”虽然慌,但她还是很冷静,只字不提他武功的事情。
凌北辰还真迟疑了,凝着她的凤目有些虚浮,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明舒再接再厉,“殿下……臣妾觉得,我们还可以努力一下,您的病一定有救的,如果真的治不好,臣妾绝不会独活!”
也不知是被她的话感动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凌北辰凤目凝了凝,扼住她脖子的手……渐渐松开了。
季明舒松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然而,凌北辰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凌北辰在倒地的瞬间,身上快速地覆盖了一层寒冰,就连衣服上,都染了寒霜,整个人人事不省。
季明舒蹙了蹙眉,踢了一下他的身体,试探地喊道,“殿下?”
没有回应……
真的晕过去了。
她这才走过去,在他身侧蹲下来。
凌北辰这人的皮相真的是得天独厚,好似他是老天爷精雕细琢的成品,一切美好的特征都汇聚在了这张脸上。
真是男人见了会爱慕,女人见了也会嫉妒。
不过,季明舒的关注点不在此处,她琢磨着另一些问题。
难怪她催眠不了凌北辰,一般来说,一个人武功越高,相应的,敏锐性和警觉性也会越高,以凌北辰的身手,恐怕她至少还得再进一个阶,才有催眠他的可能性。而且,这还得是在他功力不再增长的前提下。
好奇怪,凌北辰为何会有这么好的武功呢?
很显然,他跳入悬崖是不想被人认出,可他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手呢?
他这寒症从何而来?有的治么?
季明舒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可是再好奇,她也得先保住他的性命。
以凌北辰目前的情况,她毫不怀疑,任由他发展下去,他可能会被冻成冰雕,永远地留在这个崖底了,或者被野兽发现,分而食之。
当务之急,得驱走他的寒气。
季明舒站了起来,无奈地耸耸肩,“算了,为了任务。”
她从怀中取出一种野兽忌惮的香料,在洞口处洒了一层,而后抽出问心笛,往森林深处探去。
森林里一片漆黑,季明舒走得很慢,她身上带着虫类和野兽类不喜欢的香料。因此,倒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走了一段,她看到了一些亮光,她顺着光亮走去,发现竟然是一大片会发光的植物。
这种莹绿色的光,不是很明亮,但足以视物了。
在这种光亮映照下,她看到了升腾的雾气……那是一片片的温泉。
季明舒转动了一下问心笛,想到某人,她不禁勾唇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你命大呢,还是你运气好。”
很快,季明舒就把凌北辰搬来了。
她将他放入了温泉中,他背靠着石头,正好露出上半身。
终于安置好了凌北辰,季明舒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搓了搓手,好冷!
这种冷,是由内而外的冷,就算是温泉池的热腾腾的雾气也驱不走这份寒冷。
这一瞬,她不禁有些同情凌北辰,她身体的耐受度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人。
可这种温度,她连接触他一会儿,都有些受不住了,而他却要与这种寒冷作伴,这得有……多难受呢?
季明舒没有一直守着他,她琢磨着,凌北辰这里至少得半个时辰,而她浑身都脏兮兮的了,不洗一下,她可受不了。
因此,她走开一段距离,到了另一片温泉池。
火光跳跃着,旁边简易制作的木架上搭着红衣,而红衣在火的烘烤之下,来回飘荡着。
此时,红衣的主人正舒服地泡在温泉池中。
掉入悬崖时,她身上被划了不少的伤口,尤其是胳膊上,在温泉的刺激下,伤口浸出了丝丝血液。
不过,她只看了一眼,便置之不理了。
她经常受伤,只有重伤才会稍作处理,其他伤势便等自愈。
她看到一物,目光露出兴味来。
机关魔方……
季明舒琢磨了一会儿,转动了几次,便看出规律了。
她勾唇笑了一下,随即转动起来,每一步动作之间连停顿都没有,好似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像是凭直觉知道如何将它复原一般。
很快,六面都变成了同一种颜色。
时间短暂地就连她胳膊上的水珠都没有挥发,绝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太容易的东西,季明舒没多大的兴致,她将拼好的机关魔方放到一边,憋了一口气,头往下沉,将整个身子都淹没在温泉池中。
一口气到尽头时,她破水而出,站了起来。
季明舒并不知道,在植物的柔光照映下,她绝美的胴体暴露了个彻底。
她正欲走出温泉池,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声痛苦的惊呼,“啊!”
第67章
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子
季明舒眸光变得凌厉,她迅速飞到木架旁,一个旋身已经套好了衣物。
她凝眸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凌北辰没事儿人一般站在不远处,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相反的方向。
在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肩膀,此时那人肩膀处插着一截树枝,正汩汩流血。显然,刚刚的痛呼声就是此人发出的。
季明舒走过去,疑惑地看了看凌北辰湿漉漉、身上还冒着热气的模样,她问道,“殿下刚刚没看到什么吧?”
凌北辰凤目微微一变,有一瞬的不自在,不过他没有回答季明舒这个问题,他径直走向被他击中那人。
季明舒看着他的背影,笑吟吟补充了一句,“看了也没关系,毕竟臣妾与殿下是夫妻,这也没什么要紧的是吧?”
凌北辰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意味难明。
季明舒并没有避讳被钉在树上那人,因为在她看来,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她含笑着走到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问道,“殿下刚刚没有杀臣妾,而臣妾让殿下脱离了危险,现在殿下可否相信臣妾了?”
植物的柔光将女子的面容映照地格外柔美,尤其是那双倒映着光亮的水眸,明亮地好似天边的星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一探究竟。
凌北辰重复她话中的两个字,“信任……”
可让他信任之人,不少,但能让他完全信任之人,一只手掌也数得过来。但是,不管是信任,还是完全信任,眼前女子显然不属于任何一种。
季明舒一副真诚脸,说道,“臣妾刚回宜安城,出嫁前在家中只待了数日,父亲虽然对臣妾很客气,但那都是看殿下的面子,臣妾在娘家毫无倚仗,臣妾能倚靠的,便只有殿下了,若是殿下不信任臣妾,臣妾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
她的模样,楚楚可怜。
任谁看了,都很难不心动吧?
“喂!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子?!”某人非常凶狠地喊了一声,将两人的视线拉回了他的身上。
季明舒错开两步,看向那人时,目光里的柔和褪了个干干净净,“本世子妃和世子殿下说话,你也敢插嘴?”
被树枝钉在树上的人,便是和季明舒一起摔入悬崖的刺客——孤鹰。
他刚才本来想趁他们说话的机会逃跑的。然而,努力再三后,他放弃了,因为射中他的树枝力道太狠了,重伤的他根本挣脱不了。
没能挣脱,就硬生生地听到了这段对话。
他自认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刚才看到了女子绝妙的身体,虽然只是一瞥,但已经足够令他心潮澎湃了,谁知道,这位世子却淡漠至此。
他严重怀疑,他们再聊下去,最先受不了的人,会是自己。
季明舒看着孤鹰,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她转向凌北辰,说道,“殿下猜怎么着?此人说,是您主使他们刺杀父王的。”
孤鹰一脸震惊,就好像心事被人探知了一般,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忙否认,“你别胡说!我没说世子是雇主!我从未说过谁是雇主!”
不过,季明舒根本不理会他,她只看着凌北辰。
凌北辰瞥了她一眼,之前亲眼见证了她的本事,他并不怀疑她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这个刺客吐露实情。
说雇主是他?
凌北辰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闪过了一抹复杂。但这个变化只在瞬息之间,被恰好地掩映在昏暗的光线中。
他走向了刺客。
隔着一段距离,刺客也感受到了男人身上的清寒之气,只觉晋王世子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虽说刺客这行当就是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是,孤鹰不想死,他私自接活儿赚钱便是为了享受,银子还没拿到,他怎么甘心死呢?
他怕死,也怕受折磨,可是就他肩膀处伤口来看,眼前之人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以他的狠辣果决,指不定会怎么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