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一热,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在心上。那样重要的东西,就这样轻而易举给了自己,甚至从未过问一句。
“姑娘,正愁没这团圆饼呢,咱们分了吃可好?”
“好。”她点点头,将碟子从食盒里端了出来,手一起,好似有什么附在盘底的物件也被带了出来,落到了什么。
一枚红彤彤的纸笺,倒像极了利是。
‘愿得年年,常见仲秋月’
骨气劲峭的字迹力透纸背,怀绿看得清楚,惊讶不已,指了指,“这,这是殿下的笔迹……”
写是写得好了些,只是这字迹,笔画纤瘦,见皮骨不见肉,不像是出身显赫的皇子,倒像是常伴青灯古佛的僧人,单薄地叫人心疼。
“姑娘,方才还说呢,这靖安王的祝愿旁人怕是想都不敢想,殿下是将姑娘放在心坎上了。”
听着怀绿说的话,她嘴角微微上扬,却很快收了起来。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无缘无故的热切,靖安王他图什么?什么都不图才是最可怕的。
“快吃罢!”怀绿坐了下来,将碗筷往她面前挪了挪。
举筷的一瞬间,她突然就停住了,“怀绿,月牙呢?她没有回来吗?”
“姑娘,我忙着收拾屋子,不曾瞧见她回来,许是又去哪里野了吧,她不总是这样?”怀绿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自己是后来的,可看到姑娘时时刻刻念着月牙,嘴里多少有些发酸。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她很不放心,索性将筷子搁了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黑漆漆的院门。
“你也奔波了一日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去找也不迟啊……”怀绿着实有些心疼渐渐冰冷的饭菜。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去找找。”她想着,许是还是崔流萤那里,离得近,过去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的。
跑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折返了回来,将食盒最底层的文书拿了出来,攥在手中。
今日是中秋,流萤见了这个一定会很开心的。
“姑娘去哪?我也去。”怀绿见她要走,也无心一人用膳,只是紧跟上前。
飞鸿院很安静,诺大的庭院之中,只有几个奴仆清扫院落,除了头顶的圆月,这里似乎没有半点中秋的氛围。
转过几曲回廊,便是庄德的居室了,里头燃着烛光,听不见一点儿动静。
“月牙?”她轻唤了一声,可四周却没有回应,不好的念头赫然涌上心头,脚步不由自主又快了些。
“奇怪,这儿怎么好像都没人呢?崔流萤呢,她应该会守在这儿的。”怀绿也觉得有些古怪,月牙或许不在,但崔流萤总会吭个气吧。
“许是去熬药了吧,咱们去别处找找……”听不到房中有任何动静,姜元初想着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进屋了,扭头就走。
可这时,耳边却传来几声低微的悲鸣声,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
“像是有人在哭,”怀绿把手往庄德的居室一指,“里头传出来的。”
原本听不真切,走得近些,哭声就格外分明了。
“过去看看……”她本能地变得警惕起来,缓缓地靠了过去。
“啊!”
怀绿的惊呼声把她吓了一大跳,也乱了心神。循声望去,庄德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额头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中衣,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
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死了。”她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其心口,尚有余温。
她曾在奴院见过许多这样的情形,谈不上怕不怕,不过是麻木了,倒是怀绿像只弱鸡一般,缩在她的身后浑身发抖。
“你怎么会在这里?”怀绿不敢细看,一回头便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月牙,双手抱膝,惊恐失神地紧盯脚尖地面,泪眼斑驳。
似乎被拉扯过,头发散乱披肩而下,浑身上下的衣衫破烂不堪,四肢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月牙……”她跟着蹲下身去,指尖触及的一瞬间,月牙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往墙根缩了又缩。
“究竟是怎么了?”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姜元初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地守着她,两眼心疼。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该死,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月牙失了魂,一遍又一遍,喃喃自语,眼里全然没了光亮,只有惶恐不安。
姜元初柳眉微蹙,心疼不已,怀绿在一旁看着也心急,仔细瞧着她手上也有不少的血迹,忍不住追问道,“你快说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杀人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月牙突然变得有些躁狂,双手抱住耳朵,将脑袋死死地蒙近双膝里,摇了又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