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脸盲么?——来盏扶头酒
时间:2022-04-13 06:37:19

 

 

26

  正月初七的月, 形如上弦,清辉融融,伴着数颗星子遥遥挂在中天, 雨后夜色深邃静谧, 不少人家早早入梦。

  “哼呸,真是晦气。”暗夜里,一个黑乎乎、弯腰捂臂的人影, 贴着墙边回到了自己房中。

  他在一片漆黑中放松了些许, 咬牙暗声骂一句, 刚想要摸黑上床,屋中陡然亮起。

  然嫂子举着灯烛,似笑非笑, 随意甩手扔掉火折子, 慢慢问来人:“一天一夜未归,你到哪里鬼混了?”

  原来, 刚刚回房的, 正是顾凝然。此处是老顾府里, 最受宠的长孙独院正房。

  顾凝然擦擦冷汗, 诞着笑脸靠近家中母虎, 赔笑道:“我昨夜糊涂,做了些错事, 今日在外反省了一日。娘子见谅。”

  “你又干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了?”然嫂子气急, 忍不住想用烛台砸醒不争气的夫君。

  顾凝然脸上现出一抹得意, 抬一手捏住娘子下巴左右打量, 另一手握住她手腕按在桌上。

  刚要开口, 他又因对方挣扎而“嘶嘶”抽气,收回在然嫂子手腕处的手, “嗷嗷”喊痛,再慢慢说道:“娘子轻些,我臂弯处有伤口,疼得紧。此事说来话长。”他一脸肉紧的神色挽起衣袖,给然嫂子指着看,用白纱布包扎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手肘。

  “谁弄的?你可是翰林院的官儿,谁敢老虎头上拔毛?”然嫂子一下心疼起来,双手抱住了顾凝然伤口上下的大小臂,轻轻摩挲。

  “嘿嘿,还是我家娘子好看。他顾凝熙脸盲心盲,找的媳妇不能入眼,好容易包了个外室,我以为他开窍了,结果一看,就是个黄毛丫头,放路上我都不?看第二眼的姿色。也就是他拿着当个宝贝,两三月了,还没给开。苞,倒是便宜了我。”顾凝然努力轻描淡写,但是吹嘘之意溢于言表。

  然嫂子一下子甩开怀中男子臂膀,冷下脸确认:“你昨晚找人家外室厮混了?自己家里放了六个妾尚不够你?再说顾凝熙能依?”

  自从祠堂祭祖被顾凝熙怼得灰头土脸,顾凝然就憋得一肚子火,派下人四处打听,想找到顾凝熙短处好出气。

  很快就听说顾凝熙包养了一房外室,连兄带妹安置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具体位置还得再探问。

  恰巧,初六那日有人到新顾府门前转了一趟,听门房说主家不在,便讪讪离去。

  顾凝然下人盘旋在此,见状追上去问,探知是莫家邻人,受了出不得门的莫七七托付,来找顾凝熙求助的。

  这次无功而返,邻人心里不痛快,对着给了好几串铜钱逗问信息的下人,叽哩咕噜将莫家兄妹抱怨了一大通,又说哥哥短命鬼,大过年的死邻居太不吉利,又说妹妹不检点,哭丧脸求自己来找情夫实在恶心。

  于是,昨夜顾凝然按图索骥,摸到莫家小院,发现果然和下人打听来的一样,只有病歪歪、昏睡着不省人事的哥哥,和一开门就哭叫“熙哥哥”的单薄小丫头。

  月下看人美三分。

  看着莫七七楚楚可怜,发现认错人连忙低头还要关门,一想到这是顾凝熙的禁/宠,顾凝然原先准备上门唾骂打砸泄愤的念头陡然消失,“色”字当头,动了另一番瘾。

  他带了两个小厮随行,一个眼色过去,一人自觉把守院门,一人去莫启房内看守,顾凝然大摇大摆,拽着莫七七回到她房中。

  “听你叫熙哥哥那个娇//劲儿,小丫头,有意思。这就让你见识见识,顾凝熙厉害还是我厉害。”顾凝然压低了嗓音,牢牢板着莫七七的肩头,踢门而入,带着她直奔硬木板床。

  一墙之隔,邻人媳妇推推夫君:“你听,隔壁是不是有动静?七娘是不是又哭喊救命呢?”

  邻人翻了个身,搂住媳妇咕哝着说:“别管她。从年根到现在三番四次了,她那哥哥一忽儿吐血了吧,一忽儿晕倒了吧,她总是喊得像死了人一样。咱们帮她找了两回大夫,今天我还去顾府空跑了一趟,够费鞋的,够意思够情份了。大正月的真是麻烦,莫理她,明早再去看也不迟。”

  邻人媳妇掏掏耳朵,接话:“我怎么听着七娘好像在骂人,什么不得好死、什么硬则?她刚送咱一人一双鞋呢,每回托付你跑腿也给了铜板,说来是个好姑娘,该帮还是得帮。今晚真不过去啊?”

  邻人鼾声响起,媳妇侧耳听听,莫七七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也便作罢。

  **

  莫七七原先点在房中的蜡烛已经燃尽,初六的寒气浸人,牙月躲在云后,她更加看不清楚破门而入的淫贼长相,也看不清自己此时的悲惨处境。

  她简直不明白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哥哥病势骤然加重,一日不如一日,大夫只?摇头,直言该准备后事。她一刻不敢离开,为哥哥煮粥熬药、看护左右,只能万事托付邻人,譬如今天去给熙哥哥送口信儿。

  邻人说没见到顾家主人,把话留给了门房。莫七七无奈,想着哥哥昏迷至今,兄妹俩明日初七不能登门赴约,也许熙哥哥就该找来了,权且忍耐一天吧。

  今夜用了晚饭,她刚洗涮了锅碗,就听到有人叩门,直觉以为是熙哥哥闻讯而来。开门唤出声后,定睛一瞧,才发现来人与熙哥哥有些相似,却凶神恶煞一样,气质迥然天上地下。

  然后这不知姓名来历的恶人,就对自己……对自己……莫七七又踢又咬,又叫又打,骂到“淫贼”时被不耐烦的他捂住了口,声音变形,猛听像是“硬则”,接着他就一直不松开手,险些把莫七七捂死,更别提发声了。

  深更半夜,已成定局,莫七七双目无神,瘫在床上,腰际一团刺目血迹,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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