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就一个人背着手, 孤零零的走在长长的城墙内。
地面上薄薄的雪花, 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的脚印。
好像自从父兄去后的这么多年,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来,一个人去。
其实, 说不怀念年少时的那些过往, 大概都是假话吧。
等到他回府后,原来地面的薄雪早就变成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他脱下外衣交给了何武, 而后进到屋内。
却看到了和屋外寒冬截然不同的热闹和温暖。
淮景正抱着谢谨玩的正酣。
有时候谢昀也会感慨血脉的奇妙, 明明谢谨和淮景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可是这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反倒比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关系更为亲近。
“父亲。”谢谨看见了谢昀,急忙从淮景的身上爬了下来,对他行了个礼。
谢昀点点头,摸了摸他小小的头,而后道,“去找你母亲吧, 我和叔叔有话要说。”
“是。”谢谨再次行礼而后离开。
淮景瞧着谢谨亦步亦趋往外走的模样,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直到谢谨走远,房门被关上,谢昀坐到了他身侧后,他才回过神来,用一种缅怀的语气说道,“都说儿子像母亲,可看着他,分明还能瞧出那个人的模样,调皮的、欢快的、悲伤的,种种过往仿佛就是昨日事,可细细算下来,已经过去三年了。”
谢昀低下眼,他其实也有这种感觉。
明明过去的五年,日日对他来说都犹如炼狱,度日如年,短暂的五载光阴于他而言却像是走过了一生那样的漫长。
可不知怎的,近日来却觉得日子越过越快,像手中的细沙,明明攥得很紧,却悄然间就从指缝中流逝了。
或许是自己盼望着的事情快要有了结果吧。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答案。
“你今天去见了他?”淮景问。
谢昀点了点头,一只手搭在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苍白的手指修长而有力,似青葱的竹节。
“如今,虽当殿指认了他的三大罪状,也有人证和物证,但是王氏一党就是死死咬住是我们污蔑,不肯松口。不过也确实,南朝毕竟最后是越凌当了家,他所说的所有都因为没有确实的发生战争而被王氏一党泯灭。至于淮扬,因为此事又牵扯出了父亲当年的旧事,而被渲染成了恶狗之间的撕扯。而死士,却也因为王琮从未露过面,而不了了之。这天下啊,公理是非有时候还真是有嘴说不清。”
淮景叹了一句,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茶,才又继续说。
“但好在,他们只能混淆视听,无法真正为王琮洗刷罪责。只要越凌将南朝四殿下这个人证押往中洲,前户部尚书肯出山为我父亲作证,再加紧搜寻到王琮藏匿起的死士账册。彻底扳倒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谢昀觉得淮景说的不错,此一路,虽坎坷,但也还算顺利。
他刚要准备点头,却忽然顿住。
顺利?
怎么会感到顺利?
依照王琮的心思和手段,怎会让自己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便将他送入昭狱。
他究竟在想什么?
突然,一阵巨大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忽然想起很多支离破碎的片段。
苏桓说王琮不止和他们联盟,王琮又在狱中说,他会让卫嫆比父兄更加凄惨。
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桓,卫嫆,南朝,北疆。
北疆!
谢昀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将身旁的淮景吓了一跳。
“怎么了?”淮景问。
“突然想起些事情,或许你得和我一起进宫一趟。”
“怎么回事?”淮景看着谢昀的样子,右眼皮突然一跳。
“但愿我想的都是错的,总之,现在我们得先见到陛下。”
淮景看着谢昀铁青的脸,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府门,骑上马,直奔皇宫。
在他们走后,一个容貌俊秀,身姿轻薄的年轻人也跟着跑了出来,站在谢府的门口,皱着眉,望着谢昀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