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这个老孙头死了孙女,按人情来说何家应当向他赔偿一些银两。
送萧言云回去的妙法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便问了,萧言云也如实说了心里的想法。
不管如何妙法都是站在孟长陵这边,“可怜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如果他真的疼爱孙女当初就不会发卖孙女,孙女死后更加不会闹,为孙女留住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可是他卖孙女是为了给孙子娶亲,如果不是事关家中的香火他怎么会忍心卖孙女!”萧言云自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思想。
妙法把雨伞往萧言云那边倾斜,遮住了照在萧言云胳膊上的阳光,“我家大人从来不分女男,命是命,女子的命同样也是命,而且现在做皇帝是女子,身为女子为什么要自己作贱自己。”
萧言云:“因为父母的养育之恩吧。”
妙法:“养育之恩?很多姑娘生下来五岁就要下地干活了,其实她们没欠父母太多东西,嫁妆已经还了养育之恩。男子给父母养老送生也还了养育之恩,说起来就像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一个给一个还,没什么好歌颂的,再说很多孩子其实并不想来这世上受苦受难。”
妙法的这种思想让萧言云震惊,“妙法师父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夫子可不是这么教导我们的?”
妙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不过是一些愚弄世人的手段罢了。”
“除了妙法师父,言云从未听别人说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萧言云不敢苟同妙法的想法但尊重。
妙法:“我的很多朋友都有自己关于人生的独特想法,可能是生活环境不一样吧。”
“对了,妙法师父怎么会去衙门做师爷?”萧言云转移了话题。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心愿,天机不可泄露。”妙法笑着打哑谜。
东城,梨春园。
京城是读书人汇聚之地,读书人喜欢附庸风雅,有事没事就会聚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梨春园也是一个文人雅士喜欢集聚的地方,所以这里的生意很好,牡丹来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牡丹在台上弹唱一曲,高歌缭绕,曲子动听,填词悲壮,台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牡丹弹唱完之后众人还回味无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牡丹又拉起了二胡,是一首市井小曲,音律欢快缓解了刚才的悲感。
妙法刚喝完一壶转头不经意就看到了陆昭玉,便过去打招呼,陆昭玉没想到妙法也会来这种地方。陆昭玉盯着台上的牡丹看得出神,妙法想要敬他一杯他都没听见,直到牡丹下台换了节目他才回过神来。
妙法:“看来昭玉很喜欢牡丹姑娘?”
陆昭玉:“牡丹姑娘才艺了得,陆某自然心生佩服!”
“昭玉只是佩服人家的才艺?”妙法只是在开玩笑。
陆昭玉脸一红急忙掩饰,“是啊,我只是欣赏她的才艺而已。”
妙法:“牡丹姑娘过来了,我要过去打招呼。”
“那,那我也跟妙法师父过去打声招呼好了。”陆昭玉也想趁机认识一下这个新来的牡丹,她和梨春园别的女子不一样,身上透着一股豪气。
牡丹端着竹叶青就过来了,“孟大人,妙法师父,你们能来听我弹唱,我真是万分荣幸,我敬两位一杯。”
妙法:“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牡丹姑娘,这位是陆昭玉陆公子!”
“陆公子有礼了。”牡丹落落大方微微点头没有一丝讨好的意思
“牡丹姑娘有礼了,在下能欣赏到牡丹姑娘的才艺真是万分荣幸。”女子弹的曲子一般都是哀怨婉约型,陆昭玉第一次听女子弹唱如此悲壮的曲子。
“陆公子谬赞了,谱曲是孟大人,填词是柳公子,牡丹负责弹唱罢了。”昨天牡丹才知道孟长陵和柳公子是旧时。
妙法:“来来,昭玉,这位是孟长陵。”
孟长陵从容站起向陆昭玉问候,“在下孟长陵,陆公子有礼了。”
偏偏瘦弱公子,和坊间传闻中的那个酷吏一点都不像,之前陆昭玉还以为孟长陵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万万没想到是这般如此之人。
互相正式认识之后几人就一起把酒言欢,妙法三人喝的是酒,孟长陵喝的是茶。
孟长陵和妙法刚从梨春园出来就碰到了回京的萧安王,军队在前面开路,萧安王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大街上,萧安王体格健壮是标准的武将身材,鹰眼,勾鼻,方脸。
百姓一:“听说王爷又打胜仗了!”
百姓二:“王爷可是战神,只要有他在谁敢犯我大虞!”
看来萧安王在民间的有些威望,敢骑马招摇过市的也只有萧王府的人。
妙法:“你看,他那种蔑视众人不可一世的眼神可真够嚣张的!”
孟长陵:“他不嚣张能对得起他立下的军功吗。”
这些年大虞边境的安危主要靠萧安王,功高盖主的他连先帝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女帝这个小女娃,这次他平定西北叛乱在没有得到女帝的传召就私自带兵回京。
孟长陵刚感叹完,萧安王就走过来了,在孟长陵面前停下来。
萧安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是孟长陵没错,没想到他真的没死,一级杀手都没能杀死他,看来女帝重用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他什么时候有如此气势了,站在自己面前都能荣辱不惊镇定自如。
萧安王:“听说孟大人你升官了,本王在这里说声恭喜了。”
之前孟长陵和萧安王就有打过交道,“下官也恭喜王爷凯旋。”
萧安王:“本王听手下的人说,孟大人身边有一个小师爷用妖法让本王的女儿当街滚,孟长陵你要师爷还是要官爵,明天傍晚之前给本王一个答复!”
萧安王话毕就骑高头大马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等他走远之后,妙法才出现在孟长陵身边,妙法拍了拍孟长陵的肩膀,“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要道姑还是要官爵?”
“自然是要官爵。”孟长陵转身离开,妙法不相信追上去继续追问他,要道姑还是要官爵?
第二天,孟长陵提礼物来到了萧王府门口,萧王府人进人出的真是络绎不绝,很多人知道萧安王打胜仗回来了纷纷带礼物来道喜。
妙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给萧安王送礼这不是在向他低头吗。
“给他送礼有那个意思,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你应该走的路。”他来京城是为了帮女帝夺回政权清君侧,不是来找靠山升官发财的。
“如果今天不低头明天我又是平民了,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孟长陵提着礼物上去了,管家让他等着就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孟长陵和妙法被领到了客厅里,萧安王坐在主位,萧修齐也在,他怎么回京了,河道修好了?
妙法看到萧言晴也在就知道要不妙了,孟长陵给萧安王呈上礼物,萧安王称赞孟长陵识时务。
萧安王:“只是短短一年不见孟大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成熟了不少,本王很欣慰!”
“父王就是这个道姑让女儿当众出丑的!”萧言晴恶狠狠地指着妙法,奶奶怕这个道姑不敢得罪她,现在父王回来了,父王可不怕什么修道之人,今天一定要这个道姑好看。
“本王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姑敢当众羞辱本王的女儿,孟大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萧安王丢了一把匕首到孟长陵脚边。
孟长陵刚弯腰,萧修齐就急了,“父王,这件事我也听奶奶说了,奶奶说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萧修齐说完立即冲妙法挤眼神,妙法有些疑惑,这个世子干嘛帮自己说话,萧言晴可是他亲妹子。
第56章 老孙头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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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陵已经把匕首捡起来,一个甩手,匕首插在萧言晴的鞋子上,萧言晴顿时脸色惨白,没感到疼才发现匕首只是插在她脚趾缝间,侍卫立即进来将孟长陵和妙法两人围住。
萧安王大怒,“孟长陵你胆敢当本王的面对本王的女儿行凶,将他活刮了!”
萧安王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是亲生的,孟长陵这么做就是在向他萧家挑衅,他岂能容忍,他要将孟长陵先剁而后快。
孟长陵:“本官可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吏部左侍郎,负责整顿吏治,负责东城大大小小的案件,萧言晴郡主多次当街纵马毁坏百姓财物,本官只是让人教育教育她已经够给王爷面子。”
“当日这位郡主当街向国师求爱不得,看到本官的师爷也在一旁看热闹,便上前拿本官的师爷出气,本官的师爷年轻气盛一不小心出手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教育。”
“萧言晴求爱不得对国师出言不逊,当街辱骂国师在朝中卖弄风骚,她对国师不敬,本官的师爷才出手告诫她要尊重国师!”
这个孟长陵到底是几个意思,把颜谓搬出来是想用颜谓震慑他萧王府吗?
萧言晴急了,“你胡说八道,我喜欢国师还来不及怎么会侮辱他!”
孟长陵:“因为郡主你爱而不得便心生恨意,虽然郡主幼年有不幸的遭遇但也要普及大家闺秀的教育才是,不然还会闹更多的笑话,您说是不是,王爷?”
萧安王混乱了,这孟长陵到底是谁的人,如果是女帝的人他怎么帮颜谓说话,如果没有借口就送走他怕是会落人口实,还是先等等,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萧安王:“孟大人所言极是,来人,将郡主带下去让桂嬷嬷好好教她基本礼仪。”
萧言晴被拖走的时候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她不敢相信她的父王竟然不帮她做主,一定是萧言云在背后搞的鬼。
很快,孟长陵和妙法便告辞了,妙法安全走出王府,萧修齐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却对上了萧安王幽深的目光。
萧安王:“你对这个道姑有意思,你可别忘了你和容家还有婚约?”
“我又不喜欢容月,哼,她都逃婚了,为什么不解除和容家的婚约?”萧修齐不明白一向爱面子的父亲怎么能容忍容家做出有损他们萧家的事来。
“即使解除了和容家的婚约,那个道姑也没有资格进我萧家的大门!”萧安王留下郁闷的萧修齐离开了大厅。
九月初九是一个好日子,是国师为白家幼子进宫算的吉日,女帝要迎新人进宫排面不小,让萧安王负责大典上的安全。
白颂堂是礼部尚书白举的儿子,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有幸被女帝看上,被封为侧君,女帝以皇帝迎接贵妃的礼仪迎接他进宫。
白颂堂身穿红衣骑在马上走过北城大街向皇宫走去,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是自愿的一样。
很快,白颂堂就跟随仪仗队来到了皇宫宫门前,来到了册封大台前,由国师亲自为两位新人赐福。
女帝一身红色亲自搀扶白颂堂一步一步走册封台,女帝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两眼含情脉脉,在别人看来是一个痴情女子,只有白颂堂察觉到她的眼睛虽然对着自己但看的却是台下那个男人。
白颂堂失落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一脸喜庆。
颜谓亲自给他们系上同心结,红绳的一端系在女帝的拇指上,另一端系在白颂堂的拇指上,系好之后,红绳就消失不见了。然后是两位新人拜天地,两人刚弯下腰就传来了重刀落在地上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老孙头一脸鲜血的站在孟长陵身后发抖,血从孟长陵腰上滴落到地上,孟长陵缓缓转身,老孙头吓得瘫在地上。
“有刺客,有刺客!”
老孙头和孟长陵很快就被大内侍卫包围,孟长陵满脸苍白低着头盯着坐在地上的老孙头。
老孙头:“狗官你该死,狗官你害死我孙女,你该死!”
老孙头被大内侍卫拖走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孟长陵该死,女帝红着眼忍住了,白颂堂不忍见她如此便喊太医,太医还没来,孟长陵就被国师抱走了。
北城,国师府。
府中的大夫给孟长陵上了药,孟长陵试图用法力愈合伤口却不能,难道这具身体真的已经衰老了,无法再恢复。
大夫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退出去了。
颜谓看到下人端出去的一盆又一盆红水,还以为孟长陵失血过多死掉了呢,进来看到孟长陵还躺在床上呼吸,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下来了。
颜谓:“孟大人你这次可要好好感谢本国师,若不是本国师你早就没命了。”
孟长陵不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从宫门走到医馆包扎,颜谓帮他是有目的,“那就多谢国师大人了。”
颜谓:“只是嘴上说说可不行,要用行动表示才行。”
孟长陵:“明日陛下定会赏赐国师。”
颜谓一听这话脸都黑了,“哼,你还真当女帝有多喜欢你,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就不会让白尚书的儿子进宫,她对你只是一时兴趣罢了,像你这种姿色,京中多的是!”
颜谓:“你被砍的时候她还和别的男人亲亲爱爱,你还死心塌地地对她,真是够蠢的!”
“我不认为一个老叟能在重兵把守的情况下手持凶器接近册封台对我行刺。”孟长陵看颜谓的眼神意味不明。
“怎么,你怀疑是我?这怎么可能,如果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再说可是我抱你回来帮你包扎的!”颜谓委屈了。
“国师突然向我示好,难道不足以让我怀疑什么?”孟长陵不认为他只是一时起兴,“我和国师之间是结过怨的。”
“不识好人心,不知好歹,既然不领情就立刻滚!”颜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看到他流血的时候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着急。
孟长陵起身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套便直接离开国师府,刚走出国师府妙法就赶来了,妙法扶他一起回东城,颜谓看到这一幕袖子都抓破了。
东城衙门。
即使是妙法用法力也无法帮孟长陵愈合伤口,只能靠药物,这让孟长陵更加确定他不死不老的奇迹已经成为过去,昨天梳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三根白发,真的要老了,自然之法,终究谁都无法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