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白日尽》作者:晓未悟
文案:
大白天躺在家里做梦,对于当下这个内卷的社会中,每个承担了各种家庭重任的中年人来说,是件十分奢侈与不可得的事情。而这件事,哪怕是对于你认为得有钱有闲的人来说,也不见得就可以心安理得。
命运其实并不玄幻,而算命就更虚无缥缈,并不能一语成谶。
从门当户对、两小无猜的商人之子岳沐之,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世家子弟温彦行,再到相逢即是沦落人的皇室后人林晓阳。这三人大概包含了一个女性,在人生多个阶段对爱情和伴侣的诸多想象,其中有彷徨有失望,有理想有现实,有期待也有遗憾;因为任何得到都是有其代价的,这代价可能是一些命运地不可预料,可能是在一些你看不见的地方,会让你经历和付出些什么。
说到底,现实中陆琪的经历才是白日梦,而梦中陆婉儿的爱恨纠葛,升级打怪地人生才是真正的生活。
其实,在任何一个时代的裹挟之下,个人往往都渺小如沙,看似做了诸多选择,到头来却又好像做不得任何选择。
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从各种主动或是被动地经历中,学着成长,学着坚守或放下;希望心中那个正不断掩藏起骄傲地自我,仍保有面对人生的决心与勇气。
第1章 引言
注:写作过程中,虽想以安史之乱后唐中晚期为时代背景,却因所查资料大都来自网络,部分故事情节又纯属虚构,生怕因本人学术方面不够严谨,显得对历史不够尊重。所以在书中并未特意明确朝代,亦把其中一人物原型陆贽改写为陆挚,有喜欢唐朝历史地小伙伴,还请自行脑补。
白日梦
正文:
很多人生下来就赢了。也有一些人,到了中年才有所得。
当然,有更多的人一生都在追求着什么,到最后不了了之。
这命运的事,谁又知道呢?
不过,有个女娃十岁的时候,就被母亲带去村儿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个老先生那里去算命。老先生让女娃写一个字来看,这测字的方式,让女娃记忆十分深刻,总觉得这老先生真的是个有文化的人。
女娃写了一个清水的“清”,老先生说了很多,也很具体。
从字面来看,三点水是为财,三是为三十,“青”分主与月,月为阴,阴为女......
纯朴的母亲想问的无非就是女娃地的生计和未来。老先生说,从这个字来看,女娃三十岁以后会有财运,且结婚后可以当家做主。
不知道母亲当时如何想,女娃反正觉得二十年以后的事,可太遥远了。
长至二十多岁,母亲又带女孩儿在街头路边碰到一个算命先生,四十多岁还挺年轻。
这位又给女孩看了回面相和手相,说女孩儿以后是有富贵命的,就是这财运方位往南,距离有点远。一副天机不能泄露太多的样子,说的很含糊。
想来,母亲也不是个十分迷信算命的人。
适婚年龄一到,以家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内,母亲就安排了无数场相亲,并未看对方方位,却都未果。
到了女孩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突然碰到一个去外地工作的机会,然后到了南边离家上千公里的地方,然后谈了恋爱,然后二十八岁那年就嫁了人。
嫁的挺远。
男方并不是多有钱,虽有房有车,但房子还是期房,并未装修;于是过了几年租房生活。虽是过渡,但经济上确实并未多么充裕。好在丈夫性格体贴温柔,工作勤恳,不论工资多少,全交由妻子支配。直至三十岁,终于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女人方才觉得总算是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女人生了个女儿,聪明伶俐。只是因为公婆尚未退休,没人帮手带娃,又不放心请个陌生保姆,于是辞职在家。丈夫一人赚钱,房贷重,生活开销也大,日子还是过得有点拮据紧张,女人就在上班与带娃之间天人交战了一番,内心压力越来越大。
转而就在搬进新房的第二年,丈夫老家突然遇上拆迁,虽够不上一夜暴富,却也有点那个意思。公婆就丈夫这一个独子,爽快地把拆迁款打到了丈夫的账户,体贴的丈夫很快把钱转到了女人户头,这突如其来的财运,让女人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测过的字和算过的命,好像是应验了......
问了问母亲,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早已往生,街边算命的人也早已不知去向,更不知是谁了。
对了,女人是有名字的,叫陆琪。
没了经济上的压力,女儿快乐无忧地跟在妈妈身边成长起来,转眼就上了幼儿园。
女人回了原来的单位上班,却发现已经力不从心,又天人交战了一番,生娃前事业心还挺重的女人,依然选择了放过自己,回家做了一个每天无所事事的废柴小姐与激娃妈妈。
有钱有闲的生活,听上去很好,羡煞旁人。
可陆琪却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天比一天颓废了,家务事请阿姨来做,每天除了接送女儿上学与去兴趣班外,其他算是无所事事了。
当然,这样的条件下,有些人是擅长把生活过的丰富多彩的。
可女人不知从何时起,就单单爱上了睡觉,爱上了白天睡觉。
这睡着睡着,梦里就开始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刚开始是觉得自己有点睡不醒,总是在梦里用力地想醒过来,这个过程有些吃力,有些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醒过来,就会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在梦里很久很久了,醒来却发现这一觉的时间,不过就一两个小时而已。
而后来,这梦啊也不是以前那样一个一个地做了,是每回好像就都能接着上回继续做一样。起初睡醒后对梦里的记忆还有些模糊,后来就越来越清晰起来。
第2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天色微亮,洪州城的天空刚泛出一抹鱼肚之白,街道上就已有很多商贩往来。卖鱼的老陈也早早驾车,装了满满两筐的鲜鱼正往陆府而来……
听说今天是陆府二小姐的生辰。
说起洪州城陆府,在整个江南道都是有名气的,家中百年都在经营青瓷产业,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之一。
现任家主陆老爷,家中两房妻妾,膝下两儿三女,家庭和顺,还有百年基业在手,瓷器生意兴隆,原是个羡煞旁人的主儿。
可怎料花无百日好,月无百日圆,年上之时,正妻突患恶疾,不治身故,独留下两个女儿,尚未婚配。
陆家大小姐,正值豆蔻年华,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作为家中长女,更深得父亲喜爱。传闻,已有众多商贾大家,想为自家儿孙求娶陆家这位掌上明珠。
而这陆家二小姐,也是正妻所出,性情秉性却与大小姐不大相同;容貌虽属上人之姿,性子却有些跳脱,虽年纪比姐姐小个三岁,才情也十分聪慧,可相比较起来,平时做派当真算不上端庄雅正。
与姐姐不同,这陆家二小姐——陆婉儿,平日里最不喜呆坐在屋子里研习琴棋书画,女工女红之流,不能时常出府之时,就喜欢在院子里撒欢儿。院儿里那棵百年香樟树,早已成了她的领地,不论是树上的鸟儿,还是树干上的蚂蚁,甚至连树下的蚯蚓都跟她十分相熟,看到这个古灵精怪地二小姐,都只有快速躲起来的份儿。
母亲,虽是正妻,却没有儿子,对陆婉儿放纵多过于宠爱,每每看到小女儿男孩子般的喜好,也不过说上一句,要多向姐姐学习,便也罢了,并无更多苛责。
陆婉儿,就这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长到了十岁。
本觉得这样日子,丝毫没有不妥。可自从去年入秋母亲再次有孕,父亲本是十分高兴的,连陆婉儿也同样期盼着这一次母亲能诞下一个弟弟。可哪知春节刚过,母亲却突然生疾,家中遍请名医依然无力回天,还未至生产之日,就眼看着一天天衰弱地母亲,最终带着怀中那个尚不知性别的骨肉,撒手而去。
这让向来不知世事的婉儿,突然开始有了转变。虽依然不喜天天闷在屋里,却经常一人爬到树上发呆,呆到吃饭也要下人来叫。
所有人都以为二小姐这是伤心过度所致,过不了多久便又能变回原来的二小姐。
可没有人知道,陆婉儿自从上次在母亲的灵堂前哭了一场,睡了一觉,醒来脑袋里就开始有了一些很奇怪的画面,好像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当真去世了,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陆婉儿好像还看到母亲衣着奇怪,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说着些什么,声音确是听不见的,她身旁坐了一个同样衣着奇怪,却与自己年纪仿佛的女童。
这种玄幻感觉,是无法与外人道的,于是也只能一个人发发呆,臆想一下这个世界可能真不是唯一的存在,也不是死去的人一定要去阴间,而是有那么一个平行世界,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空里隐藏着,只有一些历经生死的人,才有机会偶然去到那里。
母亲去了那个世界,是不是就能活的更快乐一些,母亲之所以要离开这里,是因为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吧。
作为父亲正妻,看起来得到了很多尊荣,可自从父亲执意把姨娘娶回家的那一刻,母亲也许就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一些兴致和耐心。
而父亲也不是不爱母亲,只是陆府也算家大业大,父亲怎能没有儿子呢,在母亲生前,没有把生育了两个儿子的姨娘抬至正妻之位,就已经算对母亲仁至义尽了。
陆婉儿知道母亲之所以生病难治,是因为她不肯服用大夫开的药,她怕那些药对腹中孩子不好,也是因为母亲已经不像姨娘那般年轻了......这是,有一次她偷偷听见一个大夫与母亲在房中的大致对话。
而母亲肚子里一起带走的,也是个像她一样女孩子吧!她们一起新去的那个世界,就没有传宗接代这样的困扰吗?
许是没有的吧,否则母亲为什么会去呢?!
陆婉儿想到这些,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想念母亲了,如果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如果母亲在那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能更开心生活,那么母亲离开这里也是好的。
今天是婉儿十二岁生辰。
父亲还有些沉浸在母亲离开的忧伤里,所以特吩咐了府上管家,要好好操办一下,毕竟对一个十岁起就失了母亲的女孩子,父亲还是心存怜悯的。
姨娘平日里,给人的印象都是个文静的性子,可今天有点不同以往。
穿着打扮上,开始华丽了些,嗓门也比往日洪亮了些,再就是整个人都像是干练起来,此时正指挥着全府上上下下,忙碌着呢。
倒也没有什么重要宾客要来,毕竟是个小女儿家的生辰,母亲又尚在丧期;只是宴请了一些世家故旧与亲戚家的夫人、小姐们一同前来聚聚,好让二小姐暂时忘记失了母亲的悲伤与烦忧,再有就是让这些人有机会多见识一下陆家大小姐的风采。
适龄之期已到,父亲对大女儿的婚配,还是许以厚望的。
早膳用完,有管家婆子硬是把陆婉儿拉回屋里,仔细收拾打扮起来。
翠绿色的步摇,配海棠花样式的发髻,文雅中透着些女孩子的灵动、青涩,湖绿色细纱襦裙也早在一周之前就已备妥,浅浅地蓝又带点儿灰色的绿,恰到好处的柔和,穿到陆婉儿身上,显得格外清爽甜美,又轻盈自在。
即使再不修边幅地女孩子,天性都是爱美的。
陆婉儿想,过个生辰也不错,起码这件纱裙还是很合心意的,相比姐姐一起做的那套明亮友好的鹅黄色,自己确实更适合这个绿。
只是一想到,过一会儿就要和姐姐一起去那些不相干的人面前,接受她们虚与委蛇的夸赞和祝福,听她们口不对心的评头论足,陆婉儿瞬间高兴不起来了。还是姐姐更擅长与她们打交道一些,起码有耐心地始终保持微笑听她们讲完,不仅如此,还能够大方得体的说上一句,您过誉了!
刚收拾完仪表,自家丫鬟小翠就带着岳家小姐来了。
见到同龄的岳沐舒,陆婉儿还是十分高兴地,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说上几句话的闺中好友。许是两人性子有点相同,都大大咧咧不像个小姐;也许是陆婉儿第一次认识比自己还吵闹的女孩子,每回见面,都能听到这位岳小姐带来整个洪州城有趣的新鲜事儿。
总之,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地快一些。
依旧是人还未至门口,声音先传了过来,听到岳沐舒前来,陆婉儿脸上难得有了笑容。这岳家唯一的小姐,一袭粉白色衣衫打扮,头戴粉色珠花,粉刁玉琢、明媚大方的同时,更衬得其小脸圆润,皮肤白皙,透着一股子小女儿家的可爱。
“婉儿,婉儿,你知道吗?!我刚刚来的路上,见到了洪州城刺史家的大公子,在福记的一家铺子里,陪一位女子选胭脂水粉呢!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哪家的,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会不会是从外地来的呢?是不是大公子未过门的夫人?!这两人看起来,倒也是登对,只是这大公子原先不是心仪那林家的小小姐林墨玉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叽叽喳喳的岳沐舒,从进门就没停过自己的嘴巴,让陆婉儿好脑补了一出街头巷尾的八卦。
“好了,好了,你先喝口水缓一缓,再继续说。”
陆婉儿好笑的打断了这个也差不多要告一段落的八卦之人。不过,这刺史家公子确实是洪州城里的风云人物,无数世家小姐都盼着能嫁给这样的人呢,也或者说是无数大户人家小姐的父母,都巴望着自家女儿能被选中,这一点连陆婉儿的父亲也不例外。
虽有士庶不婚的宗法制度,可延续至今财婚的先例亦比比皆是,毕竟如果结了这样一门亲事,权钱互利之下,无论是于家族生意还是门楣名望,都只会更稳固许多。
思及这里,陆婉儿又想到了母亲,倘若不是舅舅也在官家任职,母亲的正妻之位,或也早已被母凭子贵的姨娘周氏取代了吧。
又听岳沐舒说了会儿自家哥哥在外所历的那些个趣事儿,姨娘周氏就已派人来请,请两位小姐一起去后厅,陆家小姐们要一同向陆续前来的客人们见礼。
第3章 相亲宴上意阑珊
打扮妥帖的陆婉儿,与岳沐舒一同起身前往后厅,虽是自己生辰,可她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姐姐,许多夫人们都是来相看姐姐容貌与才情的。
果不其然,姐姐早已坐在了一条案几前,抚着条案上一把古色古香的琴,音色脆耳,宛转悠扬。一袭鹅黄色衣裳,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姐姐身姿纤细,却也雅致大方。
陆婉儿向众人见过礼,默默坐在了姐姐的下方,而岳沐舒也回到自家母亲身边落座。
及至姐姐弹毕一曲,众人交口称赞声中,这场宴会才算是刚刚开始。
姨娘周氏,为陆家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小地那个两岁多的女儿,此刻也坐在姨娘身边,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姨娘小女儿也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衫,却显得圆圆糯糯的,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