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玉镯子,仔细把玩着。
“喜欢吗?”温元禄试探性地问。
“嗯。”月见高兴地点了点头。
“要我给你买吗?”
“啊,可以吗?”月见有些惊讶,这么抠门的人居然要主动给自己买东西,太不思议了。
“多少钱?”温元禄询问着老板,正准备掏出荷包。
“客官眼光真好,这可是上好的昆仑玉,现在只要五十两。”那小贩满脸堆笑。
“啊,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月见瞬间觉着这镯子不好看了,将它放下,拉着没来得及掏出钱的温元禄走了,“太贵了,走吧走吧。”
“哎……”温元禄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拖着走了。
笨蛋,其实他有钱买这个镯子的。
走了好远,月见还是有点不开心,身边温元禄调侃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还想着为我省钱啊。”
“哈,你是不是在外面吹风吹傻啦,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啊,我们才认识几天啊,那个玉镯就值不了那么多钱,他糊弄你呢,谁买谁是笨蛋,再说了,你钱袋子里就那几个铜板……”
月见吧唧吧唧说了许多,温元禄逐渐听不清她的话了,他想起来那一年自己因为一个珠钗,遗憾了一辈子。
月见还在说个不停,温元禄又拉起了她的手:“风有些大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往回走着,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尾巴。
很快,温元禄察觉到了,故意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要引蛇出洞。
果不然,两人走到一半时,一个穿黑色常服的男人从檐上跳了下来,拦住了二人。
月见吓了一跳,而温元禄平静地看着这不速之客,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那黑衣人步步紧逼,月见有些害怕。
“人是不会让你带回去的,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要带走她。”温元禄举起月见的手,“就自己到我府上来,若是来硬的,我不保证她的安全。”
说完这话,温元禄将月见拉入怀里,不知从哪里掏出匕首抵在月见脖子上。
他轻声在月见耳边说:“别乱动,我不会伤害你,别忘了,你还中了我的毒,快顺着我的话说,将他赶走。”
月见心领神会,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大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你快听他的,切勿乱动呀。”
那人见状停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李琼交待过绝不能让月见姑娘伤到一丝一毫,找到人才是最关键的。
两方对峙片刻后,黑衣人让步,又跳上墙头消失了。
温元禄放下了匕首,月见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并肩走在狭长的巷子里。
虽然温元禄什么也没有说,但月见敏感地察觉出了些事情来:“那个人是李琼派来的吗?”
“嗯。”不知在想些什么,温元禄回答得特别简单。
“那你是不是知道他派人找我,所以故意带我出门咯。”月见也有些难过。
“嘛,算是吧。”
接着两人再无交谈,一路沉默回到了温府。
王府内。
南星在李琼身边耳语,李琼脸色变得难看。
这温元禄到底在搞什么鬼。
夜间,还是温元禄烧菜,招呼了月见去吃。
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两人关系有些僵,将要吃完饭时,温元禄掏出了一个木制首饰盒。
“送你的。”他淡淡说了句。
“什么?”月见放下碗筷,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的竟是今天自己在摊子上看了许久的那个镯子,她有些惊喜,自己许久没收到过这样用心的礼物了。
“喂……”月见刚想要问些什么,温元禄已经端着碗和空盘子走了。
“自己把你碗给洗了。”稍远处传来他的话。
“切。”月见白了一眼。
话说,他什么时候去买的,明明回府后就没出过门,还有哦,这镯子那么贵,他怎么买得起啊……算了,不管这些了。
月见将镯子带在手上,是越看越喜欢,不舍得脱下,原本心里对温元禄的那些抱怨也烟消云散了。
“月儿。”屋子已经黑了,两人背对背躺在床上,温元禄轻声开口说,“我想,明天李琼就会来接你了。”
“嗯。”月见心情有些复杂。
“你要和我赌吗?”
“赌什么。”
“你若赢了,我便把解药给你,你若输了,我仍会把解药给你,但你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算是我的心愿,不必急着答应我,你先听我说两个故事吧……”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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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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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故事。
同样是一个男人,但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先皇在位时,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当时连太子都没有当上的二皇子身上。
而后来,他步步为营,为二皇子牵桥搭线结识了一批忠诚的支持者,腥风血雨后,二皇子在他和一众大臣的扶持下成功登基了,成为了新皇。
起初二皇子待他极好,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殊不知这位新皇帝并非表面那样百依百顺。
仅仅风光三年后,他这颗棋子便被弃了。
落得个莫须有的罪名,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毕竟是“君要臣死”,所以一切就变得顺利成章。
论心狠手辣还得是龙椅上那位。
这一招却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使得无人再敢轻易动摇皇帝手上的权力。
一颗一颗旧棋子就这样被换成了新棋子,狗皇帝要的是绝对权力,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哦,对了,那男人姓江。
听到这,月见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他自己,而第二个故事说的则是……
“我的故事讲完了。”温元禄平静地像一个局外人。
月见一直相信是因为江涛有罪才会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不,母亲死后,她就已经没有家了,但她不知怎么想起了江怀远惨死的场面……如今却听到了不一样的版本,心里有些难受,那么多人,就因为皇帝的私心无辜送命。
“可是……李琼同我说的与你所讲并不相同,我……”月见不相信李琼会骗她,这个案子还是由他处理的不是吗,如果他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苦心积虑在自己身上花那么多心思呢,若温元禄说的是事实,自己所作所为就当真算是认贼作父了。
“哼。”月见背后传来一阵冷哼,“皇帝怎么会让李琼那个糊涂蛋知道这些。”
“可……”月见还想问些什么,但没能说出口。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赌。”
“我很混乱,你容我想想。”月见抱住被子,很纠结,一时间突然知道了太多事情,她没法很好地处理这些,他想要干什么,又能干什么呢。
温元禄翻身将月见圈进怀里:“你是该好好想想,不过不赌的话,你一定会死的。”
说完温元禄的手对着月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月见妥协了,点了点头。
温元禄满意地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只乖猫咪。”
游戏正式开始了。
月见只觉得头疼,一夜未眠,事情远比她想的要危险得多。
狱内。
赵黎作为头号犯人,被单独关在最深处的牢房内,重兵把守,机关重重。
他的舌头第一晚就被割去了,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牢内湿气中,他衣不蔽体,已经要奄奄一息了。
“咔哒——”牢房门被打开了。
赵黎被吓得一哆嗦,瞬间清醒。
一个男人罩着黑袍子,身后跟了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赵黎撑着身子做起来,抬头看向来人。
那人挥挥手,把守的士兵就撤了,想必是大有来头之人。
黑衣人脱下罩在头上的帽子露出真容。
赵黎定睛一看,心中大吓,连忙跪下,嘴里还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
“赵大人,不必多礼。”说话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公公六顺。
他是代表皇帝来的,说不定皇帝要饶他一命。赵黎心中暗想,非但没有起身还给六顺磕起头来。
“皇帝叫我来看看大人,大人受苦了。”六顺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上扬,典型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
可怜赵黎还以为自己不用死了,感激得要流出泪来。
“来,只要大人签了这份认罪书,皇上会善待大人的。”
六顺转身从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托着的木案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递到赵黎跟前。
赵黎睁大眼睛,快速看了上面的内容,意识要他指出背后黑手,而上面已经将此人列了出来——温元禄。
赵黎倒没有完全糊涂,这皇帝整的是哪一出,这温元禄是何人他都不知。
“大人还有犹豫吗,若您不愿认下这人,那所有的罪就要您背了,三思啊。”六顺循循善诱,一字一句赵黎听得清清楚楚。
赵黎明白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他颤颤巍巍摁下了指印,只要自己或者就好了,谁是替罪羊他都无所谓。
他激动地看着六顺,六顺却对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小太监毕恭毕敬低着头,猫着腰将木案端上前来。
“您是个聪明人。”六顺将认罪书放下,端起一碗褐黄的药汤,居高临下对着赵黎说:“皇帝不忍心看大人继续受苦,所以特地让老奴来送大人一程,早生极乐。”
赵黎惊恐地看着六顺的脸越来越近,下意识要逃,却被六顺一把捏住下颌,动弹不得。
六顺一脸冷漠地将药灌进赵黎嘴里,赵黎挣扎得面目狰狞,一旁年轻的小太监吓得直发抖。
一碗药下毒,赵黎已经口吐白沫倒地不动。
瞧见小太监那样害怕,六顺呵斥道:“你怕什么,不过是死个人,往后你要经历的还多呢。”
“是,是,公公教训得是。”小太监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话都说不清楚。
“走吧。”
六顺重新罩上袍子,带着人走了。
次日。
巳时刚过,李琼便独身来到了温府外,他叩门无人作答,便一脚踹开了大门。
堂内温元禄正优哉游哉地喝茶,见到李琼也只是轻轻一瞥。
李琼大步流星,踏进了前庭。
“王爷,请坐。”温元禄不慌不忙地说道,“喝口茶吧。”
“月见呢?”李琼开门见山地问。
“别担心,月见姑娘好着呢。“温元禄放下茶盏。
“你到底要干嘛,她只是个无辜的人。”
“月见姑娘确实是无辜,不过没有她,你怎么愿意坐下来同我好好谈谈呢。”温元禄面带笑容。
“你到底要干嘛?”李琼端起茶凑近嘴边,皱着眉又放下了。
“王爷请看。”温元禄微微扭头看向自己身后故意挂反的一副古意人物山水画,“这画是正是反?”
反。
李琼来之前已经猜到了,但听他这样说出来仍是很意外。
“你到底为何要如此做?”
温元禄站了起来,背着手漫步:“王爷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应该知道为何才是。”
李琼皱眉,温元禄绕道他身后,扶着他肩,趴着李琼耳边:“你不说,那我来说。我想你已经察觉到了,我和你一样都是那皇帝养着的狗,不同的是你在明我在暗,现在他所谓的大业将成,我们再没用了,难道要等着被杀吗。”
“我相信皇帝……”
“你相信他,你居然还会相信他,难道你不知道他一直只是在利用你吗。”温元禄顿了顿,看了眼李琼的表情,“或许,我要告诉你,原本皇帝打算解决的人是你,那沈云舒不过是个替罪羊。”
说完温元禄一脸玩味地看着李琼,看着他这样平静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原来你知道啊,你明明知道却依旧不敢反对他吗,李琼啊李琼,你就那么听他的话吗,他对你的那点恩情值得你这样做吗……还是说,你在意那点虚假的兄弟情吗,人家当你是狗,你却对他死心塌地,愚忠啊愚忠……你的脸,你的朋友,你的女人,你什么都保护不住,你还是男人吗。”
“任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你合作的。”李琼不受他激
“哪怕我杀了月见,你也不在乎吗?”温元禄威胁道。
李琼闭上了眼,深深呼了一口气,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这并非我所愿。”
温元禄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他插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琼,心底默默倒数着。
五、四、三、二、一。
不出所料,李琼昏倒了。
“明明说着不愿,却还要喝下这杯茶,李琼啊李琼,你活得实在窝囊,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没期待过你能答应我。”
月见从门后走了出来,有些担忧:“他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昏迷了,睡一觉就好了。”温元禄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算起来,是我赢了。”
“不说这些,答应你的我自然不会反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月见心里同样也放心不下温元禄,怕他胡来,“还有时间,你快逃吧。”
“逃?”他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我为什么要逃,我同李琼不一样,他有太多要顾虑的东西了,只能委曲求全,而我,居然活着就要做出些事情来。”
“可……”月见话未说完便被温元禄一掌劈晕了。
再醒过来了,月见发现自己身处冰冷的地窖中,李琼仍昏迷不醒,不必多想,这一切是温元禄做的。
她摸了摸身上,发现胸口有块碎玉,还有一封信。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