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七杯酒
时间:2022-04-13 07:04:56

  沈望舒再顾不得多说,被裴在野扶着上了马车,眼底含了包泪,一边吸鼻子一边和父兄挥手告别。
  最近实在发生太多事,甚至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一顿好觉都没睡过,还要去她最不想去的长安,她一下没了精神,缩在马车上恹恹的,但是心里又害怕着王府的人追过来,昏昏沉沉地也睡不着。
  裴在野见她这幅可怜样,心里跟被拧了把似的,伸手帮她捋了捋鬓发:“小可怜。”他又抚了抚她的脸颊,不由得道:“乖乖,困就睡吧。”
  他还没有用这样温柔爱溺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沈望舒怔怔地瞧着他。
  裴在野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对小姑娘说了什么疯话,红晕从脖颈慢慢爬了上来。
  他慢慢别过脸,不让她看自己正脸,僵着一张脸岔开话题:“马车里有毯子,你要是觉着乏了,就先靠在车里睡一会,其他的事有我打点呢。”
  沈望舒觉着头昏脑涨的,只是摇头:“睡不着,我头疼。”
  裴在野取出毯子把她裹好,迟疑了下才问道:“方才姑父跟你说什么了?”
  沈望舒似睡非睡,迷迷瞪瞪地回答:“他不让我跟别人说。”
  裴在野:“...”
  沈望舒砸了咂嘴,咕哝道:“爹说,陆妃娘娘可以庇护我,让我找陆妃娘娘救命。”
  裴在野无声冷嗤。
  搁往常他听见这话,不是冷嘲就是要热讽的,再不济也要刺两句,眼下瞧她蔫蔫的没精神,他就没舍得说些怪话,连冷笑都是憋在心里没发出来的。
  他捡了一块好克化的点心喂到她嘴边,哼笑了声:“不是不让你告诉别人吗?”
  沈望舒本能地张嘴吃了,很自然地摇头:“你不是别人啊。”
  裴在野唇角无声地翘了下。
  出城之后,一行人没法走官道,马车抄小路走的,便颠簸的厉害,裴在野见她睡不安稳,索性给她当了个人肉垫子,把她紧紧靠在自己怀里,这才让她得了一夜安稳好梦。
  沈望舒一觉醒来,心情还是不怎么好,整个人缩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盈盈明眸。
  裴在野猜测她兴致不高,多半是因为要去长安的缘故,他心头莫名闷得慌。
  他有意引她高兴:“咱们出梁州会经过长水村,上回你也没好好呆上几日,你要不要回村去看看?“
  沈望舒有些意动,但裹着毯子还是摇头:“别了吧,咱们眼下在逃难呢,不能浪费时间。”
  她总是这样懂事,倒让人更心疼她了。
  裴在野见她这样,想到自己一意把沈长流调往长安的事,不觉抿了下唇,调息来对抗心间划过的涩意。
  他淡道:“略去个一两日也无妨,去了豫州就要改坐船,我先派人去联络合适船只也得几日。”
  沈望舒听他这么说,眼底终于有了些笑意,裴在野见她恢复几分神采,慢慢把话题引到长安:“这个时节,长安家家户户都会吃暖锅子,各家各户锅子里放的东西不同,据说宫里皇帝吃的暖锅,从十八样清鲜时蔬,到山珍海味,龙肝凤髓,应有尽有,就连汤底都是拿山珍海味吊的...”
  她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也很好哄,听着听着不觉就入神了。
  裴在野不觉勾了下唇角,忽问道:“你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吗?”
  皇帝沈望舒在梦里是没见过的,只得凭借想象:“脑袋上戴着元宝帽,手里捧着个大金元宝,腰上围着的腰带都是金子做的...”提到金子,她还有点小兴奋,在腰上比划了一下。
  裴在野:“...”
  虽然他对那个亲爹没什么感情,可这形象也忒惨不忍睹了点...他颇是无语地打断:“你说的那是财神像。”
  沈望舒又想象了一下:“怀里揣着玉如意,一手拿着鸡一手拿着鸭,中间还放了条鱼...”她小小咽了下口水。
  “...那是灶王爷。”
  再这么扯下去,估计到天黑都说不到正题,他直接问道:“那你知道太子是什么样吗?”
  他真的很想弄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排斥自己?
  沈望舒瑟缩了一下。
  在梦里头,所有事件都是断断续续,人脸也是模糊不清的,她对太子的印象只是一个身量很高,面容似乎也算俊美的年轻人——大部分时候都是赤身。
  她在梦里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旁观的角度,却能对前世的自己感同身受一般的难过。
  她对太子谈不上多么怨恨,但却害怕得紧。
  她扁了下嘴巴,凭借自己的想象发挥:“传说他三头六臂,青面獠牙,面目丑陋如夜叉,还会去大街上抓良家妇女来调戏,无比好色,光小妾就有十八房。”
  想到四哥是男主,日后八成要和太子打交道的,她为了不让四哥被太子迷惑,比了个十八的手势,一本正经地道:“他人可坏了,四哥你以后千万要小心。”
  裴在野:“...”
  说的跟真的似的,他差点就信了。
 
 
第48章 第一次逃跑(二合一)……
  裴在野抹了把脸, 忍无可忍地道:“放屁!东宫里连一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他哪来的什么小妾?!”有皇上被陆妃所迷的旧例在先,他才不会沉溺女色呢。
  沈望舒被训的一愣一愣的, 嘟了下嘴巴:“你凶我干什么吗?说的跟你去过东宫似的。”
  或许没有十七八个小妾, 但是好色是肯定的, 不然也不会总是拉着她做那种事了。
  裴在野略稳了稳心神, 哼了声:“太子洁身自好, 人尽皆知, 我见不得你胡说八道罢了。”
  沈望舒狐疑地看他一眼:“你老向着太子说话干嘛?”她眨了眨眼睛, 面有疑色:“你为什么老跟我提长安的事?”
  裴在野若无其事地道:“随口说说罢了,咱们不是马上就要去长安了吗?”
  沈望舒好糊弄, 倒也没多想,哦了声就低头剥橘子了。
  裴在野来梁州的时候, 带了不少人手过来, 不过被几个月前被一场地龙冲散了,眼下梁州的事已经了了,他自然得带上这些人一道返回长安。
  不过小月亮在身边,他不欲弄出这么大排场来, 便令这些人先走一步, 到了豫州再暗里汇合,他身边只留了叶知秋在内的七八个好手, 一行人轻轻便便地行了三日, 就到了长水村这地界。
  其实裴在野并不太喜欢这里——当然不是因为他在这儿差点被流氓婶子摸了屁股,而是陆清寥曾经来过这里,还和他的小月亮同住过一段时日。
  他每每想起这事儿,就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心里难受的要命。
  沈望舒倒是挺高兴的, 一路上想起什么似的,牵着他的手跑到了老屋的西厢:“有样东西我上回都没来得及给你看呢。”
  裴在野皱了皱眉:“又是什么玩意?”
  沈望舒半个身子探到床底下,在床底下的青砖地上扒拉半天,弄的上半身黑黢黢的,最后抱出来一个小木盒子。
  木盒子里放了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什么木人木马,坏了的竹蜻蜓,脱了线的布囡囡,还有一块块质地极好的小绢帕,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个月字,绢帕应当是织造局所织的贡品,这么多年了,颜色依然亮丽如新。
  她眼睛亮晶晶地抖开帕子:“四哥,你还记得这个不?”
  裴在野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瞥了那堆帕子一眼,猜测又是她和陆清寥的什么小玩意,心下顿生不悦,面色冷淡:“不记得了。”
  沈望舒腾出一只手,扯着他袖子撒娇:“你想想嘛,我才三岁都能记得呢!”
  裴在野心里头有把火燎似的,仰起脸不让她看到自己难看的脸色:“想不起来。”
  她有点不解:“怎么会记不得呢?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帕子啊,你又把帕子送给我了,你看,你还在帕子上教我写字了呢,写的就是我的小名,这里有一个‘月’字。当时那墨砚放的有点高,我够不到,你帮我拿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呢,胳膊上留了疤,娘说这疤估计得留许多年了。”
  因为当时他流了好多血,她被吓得够呛,就这件事记得最牢固了,他怎么可能一点不记得了,就算对这事儿没印象,看着伤疤也能想起来吧?
  她说着就想掀他衣袖:“让我瞧瞧,你伤好了没?”
  裴在野心里酸水沸腾,无法自抑地生出妒意。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下再控制不住,拂开她的手:“烦死了,什么鸡零狗碎的小事也值得我去记。”
  沈望舒差点被他带倒,手里的小木盒掉在地上,里面东西零零散散撒了一地。
  她气道:“四哥,你怎么能...”
  他,他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呗,拿她的东西撒什么火!
  这都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辛苦攒了好多年呢!
  她特地拿出来,本来是想让他高兴的,结果他又是好一通脾气,她的眼圈都红了:“你属狗的啊,说翻脸就翻脸,狗脸!”
  裴在野见她气的小脸发白,一时有些心虚,又有些心疼,正想和缓语气,目光又瞥见那块绢帕上的月字。
  他咬了咬牙,把那烦心的玩意一脚踢开,‘砰’地关上房门。
  沈望舒也气得要命,直到晚上都没再理他,晚上吃饭的时候,裴在野略有些心虚地找她说话,她也没应,板着一张小脸往嘴里塞着饭粒。
  裴在野碰了两回钉子,心里也被带起几分火气,哼了声再不多话了。
  直到夜里,他才翻来覆去睡不着,尤其是想着小月亮气的晚上没吃几口饭,他不免有些后悔,干脆翻身坐起来,腾的下了床。
  他小心躲开叶知秋他们,从后窗翻进了她住的东屋,他借着一缕月光低头瞧她,见她在睡梦中,紧紧蹙着眉。
  他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声音极轻地哼了声:“谁让你总提他的。”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个地步,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定然不会假冒陆清寥的身份。
  偏偏,他眼下又需要陆清寥这个‘未婚夫’的身份,眼下还没到长安,她若是知道他不是她表兄,而是她害怕的那个太子,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着心惊肉跳。
  所以他既厌憎‘陆清寥’,又不得不继续借用这个身份,当真是进退两难,尤其是她把他当做‘陆清寥’时,他心头仿佛钝刀子剜肉一般,难受的要命。
  她又‘吧嗒吧嗒’掉了两颗泪,他瞧的心疼,又有些手足无措。
  他俯低身子,亲去她渗入鬓角的一滴泪,喃喃道:“等到了长安...”
  等到了长安,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再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他亲着亲着又克制不住起来,轻轻捧着她的脸,从她的额头开始,落下一串细密轻柔如同毛毛细雨的亲吻。
  直到亲吻轻轻落到她唇上,她才有些不舒服地轻喃了声,裴在野终于回过神来,一时面红过耳,做贼似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
  沈望舒混混沌沌的,都不记得昨晚上梦见了什么,只记着早上起来的时候脸全湿了。
  她昨晚上没睡好,今儿早上也没力气再生气,由裴在野陪着最后祭拜了一回母亲,再次坐上了去往长安的马车,这回便直奔豫州而去了。
  她对这次的行程充满了忐忑,再没力气跟他发火,理智反而回笼了些,隐约想起一点不对头的地方。
  四哥的两只胳膊她都瞧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磕伤。
  十二年过去了,磕伤倒是有可能好,但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哪怕他后来转赠给她了,但是这也能忘吗?
  而且就算以四哥阴晴不定的脾气来看,那场火气他发的也太过莫名其妙了,倒像是,倒像是...他在跟谁较劲一般。
  沈望舒莫名又想起了纪玉津的话,她心头跳了两下,也顾不得再跟他置气,掀起车帘佯装瞧马车上的风景:“四哥,快到豫州了吧?”
  这还是她这几天头回叫他四哥,裴在野心中微喜,面上还是故作矜持,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沈望舒抿了下嘴巴:“王府的人也没追来...”她抬眼看着裴在野,犹豫着问:“纪世子...不会真的死了吧?到底死没死啊?”
  那天实在太黑了,她又吓得要命,只听到纪玉津高声说了‘你是...’,两个字,就被四哥一剑斩断了后面的话。
  他想说什么呢?‘你是...’后面跟的又是什么?
  裴在野扫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死有死的处理,没死有没死的处置。”他不想说太多跟纪玉津有关的,只淡道:“放心,纪玉津和他的一系人马自有人处置。”
  威国公一向厉害,把这事的善后交给她,他再没什么不放心的。
  沈望舒又抿了下嘴巴:“那天来的那位...老夫人,是谁啊?她怎么这么厉害?”
  她那天吓坏了,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想,纪玉津可是王府世子,怎么就被四哥轻易地收拾了?
  还有那日来的老夫人,虽然是年迈女子,但那通身的威风厉害,就连总督老爷都不及她三分,三两下就把纪玉津的一干人马解决了,四哥只是给陆妃娘娘和大殿下当差的话,怎么能驱使这样厉害的一位老人家呢?
  裴在野一手支着下颔:“她是我的一位长辈。”他手指勾过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细端详:“你到底想问什么?”
  沈望舒咬了下嘴巴:“四哥,你知道陆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女官,名叫陆清梅的吗?”
  裴在野听到陆清梅这个名字,眸光轻轻闪了闪,唇角不觉微抿,面上多了几分冷意。
  ——两年前,这贱婢被陆妃充作司寝女官塞入了东宫,她胆子倒是不小,还敢给自己身上用了催情易孕的香料,想要成事之后怀孕生子,好用腹中孩子拿捏他。
  最后她当然没勾引成功,事发之后,裴在野本想一笔清算的,没想到陆妃对这个远房侄女倒是颇为看重,这陆清梅也歹毒得很,四处攀诬狡辩,害死了一葫芦串的宫人,又在陆妃的力保下,这才侥幸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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