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七杯酒
时间:2022-04-13 07:04:56

  只有一点,要为沈望舒及笄的正宾,本是请的沈长流上司的夫人,结果这对儿夫妇之前见齐珂厉害,他们不敢跟着得罪齐家嫡出,竟直接跑了,险些让沈望舒及笄礼残缺。
  结果封太子妃的圣旨一传出来,他们半路上又折返回来,非要来做为沈望舒插钗梳头的正宾,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竟让沈家人好生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
  这人毕竟是沈长流的上司,舔着脸笑道:“方才是家中有事,急着赶回去,现在已经把事情料理好了,咱们当初毕竟是商量好的,我们夫妇二人都极喜爱你长女,这插钗,还是由我们来吧。”
  沈长流对这夫妇二人的人品颇是鄙视,正要捋须拒绝,就听湖面的桥上传来一把悠哉愉悦的嗓音:“不就是插个钗吗?这有什么难的,我来。”
  众人齐齐回首,就见裴在野跨桥而来,他额上还挂了层薄汗,显然是忙完手里的活儿便匆匆骑马赶过来了。
  众人忙叩首行礼,裴在野散漫一抬手,他拉开手里一方极名贵的木盒,就见里头一只宝光璀璨的牡丹仙子钗,钗由赤金打造,簪头是雕着一位游云仙女,仙女的额饰以红宝装饰,仙女手里垂下三截长短不一的流苏,流苏地步坠着赤金牡丹,牡丹花芯也以红宝装饰,端的是华贵无比。
  这钗子一拿出来,园子都亮堂几分——裴在野虽觉着这钗子远不及自己上回送的蛐蛐儿,但及笄礼也不适合送别的。
  “吉时快到了,都布置起来吧。”他唇角扬高:“我来为她插钗。”
  沈家门第终究低了些,他不想有人恶意揣测她什么,所以上赶着来给她撑场面了。
  众人面面相觑——按说插钗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没听说过哪家未婚夫眼巴巴跑来给姑娘梳头插钗的,这也太不值钱了,而且也太不合规矩了!
  不过他是太子,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旁人也不敢置喙,搁在别家叫不通礼数,搁在太子这儿那叫传世佳话。沈长流一怔之下,很快识趣地让礼宾宣布开礼。
  沈望舒跪坐于席子上,由赞者为她盥洗,打散长发,再由硬是抢了正宾差事的裴在野为她梳头插钗。
  沈望舒十分担心大老爷们的技术,正宾一般是女性的原因,是因为女性多会梳头点钗啊,大男人都几个懂这些的!
  她害怕裴在野把脑袋梳成鸡窝,或者薅掉她一半的头发,谁知道裴在野那么烈性一人,为她梳起头来颇是温柔,用檀木梳一下一下梳理她的长发,神色郑重地仿佛在对待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
  来的宾客里不少诧异沈望舒究竟怎么得的太子妃之位的,还有些个暗搓搓猜测是不是沈家用了什么手段,现在瞧太子这宛若对待稀世珍宝的样儿,不免把小心思通通收了回去。
  他摩挲着她一头光滑如缎的长发,白洁修长的手指灵巧地为她挽起发髻,又取出那只牡丹金簪,斜斜插入她发间。
  沈望舒揽镜自照的时候都惊了。
  裴在野低笑了声,趁着为她打理长发的时候,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为这天,我学了很久了。”
  他语调带了点得意和炫耀。
  沈望舒耳尖一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对于太子的盛情,她既颇有总觉着自己日后还不起的负罪感,又有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欢喜。
  等及笄礼毕,宾客和主家用膳的时候,沈长流趁机对裴在野笑道:“望舒现在还未取小字,不如殿下为她取一小字?”
  女子都是定了夫婿之后,由夫婿为她取小字的,所以对未出阁的女子,便有个成语叫‘待字闺中’。
  沈家眼下这般门第,也没法为望舒做太多事,只能通过一些旁的法子,加重她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了,也幸好太子喜爱他。
  沈望舒完全没法相信一个小名叫‘蛐蛐儿’的人的起名水平,正想阻止,裴在野想了想:“望舒是月神名讳,也可代指明月,明月亦称素娥,便各取其一,唤她素望吧。”
  沈望舒惊了,嗬!狗东西挺会取名啊,那还小月亮小月亮的叫她,闹的跟叫猫儿似的!
  等沈长流走了,沈望舒趁人不注意,捏着筷子酸溜溜地道:“太子原来会取名啊,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取的小字是小月亮呢。”
  裴在野趁着所有人没注意的当口,从她碗里夹走一筷子香菇,轻咬了下她耳朵尖:“素望谁都能叫。”
  他眉眼一弯:“小月亮只有我一个人叫。”
  ......
  沈望舒和裴在野的婚约定在两月之后,本来太子成婚少说得准备三五个月的,不过裴在野催死催活的,还不许礼部哪处疏漏怠慢,所以礼部的人这些日子没少叫苦连天。
  天家的儿媳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及笄礼颁旨过后,沈望舒就得去宫里的两欢阁学习宫规礼仪,最近要成亲的不止裴在野这条大光棍一个,五殿下六殿下都分别封了正妃侧妃,女孩们便聚在一处,随着宫中女官学习宫里庆典祭祀的各种规矩——有件事值得一提,钟玉禾虽然没当成太子妃,却也被赐婚给五殿下,日后亦是王妃之尊。
  因长安白瘦之风盛行,沈望舒一进两欢阁,就见一水的纤细美人儿,她当然也不胖,胸前丰腴,腰肢细软有肉,但是跟这些弱质纤纤的姑娘比,她就显得不那么瘦了,她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身量,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胸口。
  不光是身材,还有礼数,所有女孩里,以沈望舒这个准太子妃最为尊贵,对她的要求也最严格,不过她也是基础最差的一个,其他姑娘都是出身世家,礼数都是从小到大学惯了的,刚开始学的时候,教引姑姑对她当真失望。
  沈望舒也是比较好强的性子啦,而且每次见钟玉禾耀武扬威地从她面前走过,她都怪郁闷的,夜里头加倍练习,这才勉强有了些模样,教引姑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特地起了个大早,想趁着大家都没起的时候再多练练,没想到却撞见三四个女孩在凉亭里说话,最先开口的是个身量薄的跟纸片似的姑娘,她愁道:“我昨儿上称称了,又重了半斤,六殿下要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呐?”
  另个姑娘亦是满面愁容:“我练布菜的时候,手又不稳当了,这样不通礼数,怎么配得上五皇子啊?”
  有个绿衫的姑娘叹气:“咱们都这样了,沈姑娘还不知如何呢,她嫁的可是太子,只有比咱们更累的,她...哎。”
  姑娘们年纪差不多,几日相处下来也都聊得来,沈望舒人是极聪明的,学规矩的时候也用心,但白手起家的终究跟不上她们练了十几年的,大婚后还不知如何受人排揎呢。
  长安贵女也不都是钟玉禾齐玥这样的,大部分女子都极富同情心和善意,众人不免感叹附和,小声道:“是了,太子性子桀骜强势,为人又极重规矩,皇后又是严苛太过的,还有那么些宗亲朝臣要应付,沈姑娘怎么忙的过来?现在那钟玉禾都拿她身材略有些丰腴,不大端庄的事来说嘴呢,我听着都来气。”
  沈望舒在亭子外听了几耳朵,一下子恹恹的。
  她不由想起梦里的一桩事,有传言要立齐玥为太子妃,沈望舒想着太子立了太子妃,没准就能放了她,她便去太子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事,他用有点恼怒的神情看着她,冷嗤了声,重重拂袖:“太子妃之事,你也配过问?”
  亭子里的这些姑娘,在沈望舒瞧来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出众了,她们都觉着自己配不上那些皇子,沈望舒一想,更没了精神,她能当这个太子妃吗?
  按说她是假成亲,早晚要分开的,不该惦记这些事,不过听她们议论一番,她总觉着心里怪怪的,吃早饭的时候都不敢多吃了。
  草草扒拉了几口,她回屋刚要发一会儿呆,忽然被人从后抱了一下。
  头顶传来裴在野臭不要脸的声音:“有没有想我?”
  沈望舒:想到你就心烦~
  不过听着裴在野的声音,她原本忐忑的心有点奇异的平复,她转过身:“殿下,你干嘛呀?”
  已经和小月亮定下了婚期,裴在野近来的心情出奇的好,上回见只偷灯油的耗子都是眉开眼笑的,还是内侍走进来才把那肥耗子打死。
  他今儿心情也不差,很随意地道:“平州出了点乱子,我来回约莫一个多月,差不多能赶在咱们大婚之前回来。”
  他伸手捏了捏她脸上残余了点没长开的奶膘:“回来之后,少不得有一番凯旋的仪仗,这也是惯例了,文武百官和宗亲贵女都会出城相迎,你记得到时候也来迎我。”也会为两人的大婚添点喜气。
  一向没什么情致的裴在野破天荒补了句:“记着给我献花啊。”
  沈望舒没啥意见:“那你路上小心点啊。”又讶然:“这么大排场啊?”
  裴在野意味深长地一笑,没回答这话。
  他就是要让满长安所有人都看看,这是他的小月亮,她以后想赖也赖不掉了。
 
 
第87章 大婚(大修,建议重看)……
  要说裴在野这人也是怪欠的, 明明恨陆清寥恨的咬牙切齿,但这回他去平州清理细作,顺便解决了几场乱子, 便是如此忙乱之下, 他还特地绕路去瞧了眼陆清寥。
  平州地方甚广, 幅员辽阔, 他和陆清寥所在之处相隔数百里, 可他硬是浪费三五天, 跑去瞧了陆清寥一眼。
  可恨平州的风雪不但没让陆清寥面黄肌瘦通身粗糙, 他反而多了几分坚毅之色,体魄瞧着也比在长安的时候强健许多, 在军营里干的也不错,想到沈望舒多犁五亩地的审美, 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裴在野即将大婚的喜悦也消减几分, 便亲手写了一封大婚的请帖,令人给陆清寥送过去。
  干完这些,裴在野生怕误了大婚的时间,匆匆折返回京城。
  太子归朝, 文武百官出城相迎也是惯例, 夹道的还有不少百姓,其中少女最多, 一个个尖声呼嚷的, 不要钱似的往裴在野所乘的金车上扔着鲜花,险些没把负责护卫的禁军脚给踩断——裴在野脾气虽怪,架不住他长得好又是太子之尊,好美色的姑娘可不少。
  沈望舒学了一个多月的规矩,最近已经很有几分样子, 只是神情也比以往小心了些,她手里捧着一束清晨才采下来的倒仙花,花瓣上还沾着盈盈露珠。
  这花儿当然是献给裴在野的,他上回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缠了半晌,沈望舒被他缠到头皮发麻,一口应下了。
  她和贵女们站在一处,有点紧张地想着怎么把花给他好。
  谁料裴在野刚靠近城门,就有不少女娘甚至包括男人都争先恐后地向他献花——当年北边夷险些打到长安,多亏裴在野带兵亲征,这才使得长安百姓免于战火,再加上他那张世无其二的漂亮脸蛋,长安城里仰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几。
  沈望舒瞧的一愣一愣的。
  她嘟了下嘴巴——她本来以为给裴在野鲜花的人只有她一个呢,没想到这么多啊!
  本以为以裴在野这个阴晴不定脾气,一辈子能找到一个媳妇都算他烧高香了,没想到他还怪招女娘喜欢的。
  这么一看,他以后肯定也少不了三宫六院的啦,幸好她和他只是假结婚,没彻底进这大火坑,哼哼~
  她低头瞧了眼自己手里的倒仙,小小一丛也不起眼,比其他贵女公主献上的名贵花种差远了。
  她有点泄气,随着裴在野车架靠近,这群原本端庄自若的贵女也骚动起来——虽然说太子和她们无缘,可美人谁不爱看了?不看白不看!再说太子也不是随便能见到的,人本来又是爱凑热闹的群体,你踮脚我昂头的,场面便有些浪了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沈望舒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幸好她反应快,自己倒是没摔倒丢人,就是手里的花摔飞了出去,还被人踩了两脚。
  沈望舒傻眼了——这花还怎么献啊!
  现在人群骚动的,她只要不想被踩瘸,就不能去捡,罢了罢了,大不了以后再补,再说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给他献花,他估计也不缺她这一朵。
  好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太子仪仗上头,没人瞧见她这幕,沈望舒身子一矮,就要躲出去,忽然听见人群惊呼了声,她怔了下,还以为裴在野出啥事了,她忙踮脚张望。
  就见他纵身一跃下金车,走向人堆儿,他所过之处,方才还欢呼的男女们皆是屏气凝神,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诧异太子殿下想干什么。
  裴在野没在旁处停留,径直走到她掉落不要的那束倒仙跟前,他把它小心捡了起来,手指捋平卷曲发蔫的花瓣。
  众人不明所以——城门献花儿的人多了,这倒仙花也平平无奇的,怎么太子就独对这朵珍而重之了?
  隔着人群,裴在野冲着沈望舒扬了扬手里的倒仙,眼尾飞扬,弯唇一笑:“多谢卿卿赠花。”
  众人静默片刻,发出一阵排山倒海欢呼。
  ......
  裴在野刚从平州回来,自然得先回宫一趟交代差事,谁料他才出紫宸殿,就见到了齐皇后。
  ——齐皇后本来还在禁足,不过裴在野大婚之时皇后不好不在场操持,齐太后便放她出来几日,不过她老人家是个厉害的,齐皇后一日不悔过,她就一日不得出来,也就是说...齐皇后出来干完活,还得回去接着禁足。
  裴在野便淡淡招呼:“皇后。”他又道:“皇后若是无事,先回凤仪宫歇着吧,儿臣还有些事要回禀皇上。”
  他对齐皇后给沈望舒下药之事完全无妨容忍,说完便转身欲走。
  齐皇后见他生疏冷淡,神色发苦:“慢着,我知你怨我,我也是为了你...”她见裴在野神色愈发冷淡,只得调转话头:“罢了,我有桩事同你说。”
  她深吸了口气:“你当知道,你要娶的那沈女和陆清寥有婚约。”
  裴在野见她说些废话,正要截断,就见齐皇后道:“陆清寥在梁州时险些害你性命,我可听说,她当初同那陆清寥极好,只不过陆清寥锒铛入狱,她才被迫退婚,你喜她,求娶了她,这我也拦不住,但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你?还是惦记着那陆清寥?”
  这话简直把裴在野扔进了醋缸里,他倒不会信齐皇后挑拨,只是听不得‘陆清寥’三个字。
  他眯了下眼:“这有什么,这世上二嫁的都不在少数,她不过是定个亲,又是早都退干净了的,皇后多虑了。”
  他一说二嫁,齐皇后就想到了想二嫁却没二嫁出去的齐玥,仿佛被捅了心窝一般,她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齐皇后还想说话,裴在野已经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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