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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太子大婚。
裴在野是国储,几个比他小的兄弟都成婚了,就他还光溜溜的一根,因此这场婚礼隆重的已经超过了规格。
沈长流之前一直在为沈望舒的嫁妆发愁,他这些年一直勤俭持家,沈家还算有些家底,但作为太子妃的陪嫁就不够看了,不过裴在野在沈望舒及笄礼的时候私下给了沈长流不少田产庄子铺子,写的都是沈望舒的名字,还有金玉珠宝,奇珍古玩以及现银若干。
沈长流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见太子对长女这般爱重,他也少了些担忧。
大婚当日,沈望舒天不亮就被拉起来,洗头沃面,梳头娘子特意给她梳了个冠髻,然后再把璎宝累累,金凤张扬的赤金凤冠帮她戴好。
这凤冠前面遮有金珠和水晶珠串起的流苏面帘,将她的脸隐在面帘之后,由人搀扶着上了鸾车。
裴在野是太子,原不必亲迎新妇的,是他自己非要加这一流程,礼部也只得随他去了。
他老远便见沈望舒过来,纵那张脸隐在面帘之后,他依然能从缝隙中瞧她容光,真是怎么瞧怎么好看,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他无论如何瞧都瞧不够。
沈望舒也从珠帘的缝隙偷瞧了裴在野一眼,就见他一身大红吉服——以往她总觉着男的穿红色娘里娘气的,不过裴在野显然没这个担忧,他相貌本就浓冶,穿艳丽的衣裳就更好看了,整个人便如一团烈火般,声势逼人。
沈望舒嘴里咕哝了句,脚下差点绊个跟头。
沈家这处老宅离皇城不远,不过裴在野又妖精的,非要亲迎的时候带着太子妃的鸾车绕过半个长安城,礼部再次妥协了。
不少百姓都出门目睹太子大婚的盛典,他们隐约窥见太子妃美貌,更是激动万分,可把挡在道旁的禁军累了个够呛。
裴在野终于显摆够了,在吉时之前赶回了东宫。
东宫这地方,沈望舒是极熟的,纵有面帘挡着,她也能清晰的回忆起东宫是个什么布局。
她由礼官牵着向前,止不住地冒出些画面来,再往前十步,是太子正殿,当初她被纪玉津骗走之后,太子把她按在正殿的椅子上,惩罚她...
左边的偏殿他常用来处理政事,有时候会把她叫过去陪着,他硬要搂着她,还让她趴俯在桌上...
后面是寝殿,她初入东宫,第一次侍奉太子,就是在寝殿的床上。
沈望舒行完礼,懵懵懂懂地被引到了太子寝殿里,身子极轻地抖了一下。
裴在野近来对她很好,可她一坐上这张床,还是不由自主地心慌。
虽然说两人现在是假结婚,但是如果裴在野想要做这种事,她能拒绝的了吗?
就算他真的那样对她了,她甚至都不能向外说,毕竟两人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行夫妻之礼也很寻常。
她不想把人往坏处想,脑海里纷乱的画面却克制不住。
裴在野接过宫人递来的金玉钩,慢慢勾起沈望舒凤冠的面帘。
她害怕看到梦里头熟悉的场面,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直到裴在野在她耳边笑了声,戏谑道:“不想睁眼瞧瞧我有多俊吗?”
身后还有些宗亲女眷,见太子忍不住先同太子妃腻歪起来,一个个都大笑着起哄。
沈望舒被笑的不好意思,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很快,她错愕地瞪大了眼。
她错愕当然不是因为裴在野有多俊,而是东宫里竟然大变了样,她上一世熟悉的罗汉床变成一方厚重的拔步床,床幔尽数换成了大红色,被褥上绣的也是鸳鸯戏水的图样。
不光是床,东宫之前的书桌柜子屏风等等陈设都彻底换了,就连位置摆放都不一样了,靠窗的位置特别摆放了一处妆台,上面整齐地放着妆奁妆镜等女子要用的东西。
她心头淌过一小道暖洋洋的洋流。
大变样地东宫再引不起她的恐惧,反是让她生出几分好奇,眼珠子左右打量了一圈,纳闷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裴在野见沈望舒缓了神色,原本透着惊惧的大眼也恢复了潋滟,他唇角不觉扬的更高。
之前太子非说东宫太过冷清,不适合女子居住,为了让太子妃住的舒坦,他硬是自掏腰包逼着工部把东宫内部重新翻修了一番——太子虽不缺钱,但也不是奢靡性子,肯为太子妃这般大费周章,可见对太子妃的宠爱了。
现在一瞧,太子妃果然是个罕有的美人,虽和长安崇尚的弱质美人不大相符,但谁也不敢昧着良心说她不好看。
众宗亲见他们眉来眼去的,不由又打趣了几句,裴在野见他们要闹起来,忙和他们一道出去敬酒。
沈望舒独个在拔步床上坐了不到片刻,就有俩极美貌的婢女进来服侍她更衣洗漱,又轻声问:“太子妃可要用膳?”太子特意给太子妃留了点心。
沈望舒紧张地肚肠抽筋,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她忙摆了摆手:“不,不用了。”
她不大习惯有人这么一直看着她,洗漱更衣完之后,便让两个侍婢出去。
她心里头怪紧张的,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干什么呢,就听帘子外一阵脚步声。
沈望舒心头一惊,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差点没钻床底下去。
多亏了拔步床下是实心的,她才没能钻的进去,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脑子里邪光一闪,往床上一滚,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下脑袋在外头。
她紧闭双眼,只一双长睫颤个不停。
裴在野一掀帘子,就见她已经躺在床上,他微怔了下,嘀咕:“怎么睡的这么早?”
他凑近床边一瞧,就发现她睫毛轻颤,呼吸节奏也散乱得很,明显是个装睡的样儿。
他唇角扬了扬,却没再理会她,取了下人准备好的寝衣,自顾自换起了衣裳。
沈望舒耳朵捕捉到他更衣的悉悉索索声,一下更紧张了,忙让上下眼皮合的更紧。
裴在野换完衣裳,发出她还在装睡,不怀好意地笑了下。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小月亮,你睡了?”
沈望舒一声不吭。
裴在野故意在她耳边呵了口气,十分做作地自言自语:“看来小月亮是真的睡了,我要不要趁着她睡着偷亲她呢?”
沈望舒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又怕他发现,忙装作小声打呼。
裴在野见她还挺沉得住气,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一笑:“怎么睡着了还穿着衣服?既然你睡的这么死,我帮你换好不好?”
沈望舒这下再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腾的坐起来,两只眼睛冒出点火星:“你敢!”
呸!谁要这狗太子帮忙换衣裳了,她故意穿着中衣睡觉的好不好!
讨厌!
裴在野笑的张狂又得意,挑了挑眉:“小月亮妹妹,不装了?”
沈望舒语塞:“...”狗东西,讨厌!
他上手掐了掐她的脸,猛然凑近,没好气地道:“没事装什么睡啊。”
沈望舒气鼓鼓的,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裴在野抱臂,啧了声:“多谢你的提醒。”他忽然翻身而上,扣住她的手腕:“如果我不对你图谋不轨一下,岂不是白担了这个罪名?”
沈望舒还没来得及轻叫出声,裴在野忽然压下来,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
沈望舒呜了声,他两手紧扣她的腰肢,不让她动弹,他舌尖在她唇瓣扫荡了几圈,把残余的口脂都吃干净了,又探进来,趁机绞缠着她的舌头,这个亲吻缠绵而激烈,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身子也跟着瘫软了。
就在沈望舒快没法呼吸的时候,裴在野这才搂着她蹭了蹭:“这才叫图谋不轨。”
他唇上也染了些口脂,修长有力的手指抹过自己的唇瓣,指尖多了抹红痕,意态风流。
他偷得了一抹香,瞥了眼指尖,笑的得意:“下回再让我逮着,可没这么简单饶过你。”
沈望舒气的,亏她方才还觉着翻修东宫的裴在野是个好人呢!她恼怒地捂着自己嘴巴:“你说了不碰我的,你这人咋这么没诚信呢!”
裴在野理直气壮:“谁让你骗我的,在东宫,骗人就要受罚,这是规矩。”
沈望舒气的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抓成乱糟糟的鸟窝,一时火气上头,也顾不得害怕了:“你少哄我!你东宫里还有太监呢,要是太监犯了错,你也逮着他们一顿啃呐!”
裴在野:“...”
他顺着她的话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给自己硬生生地想恶心了。
他忙甩掉眼前浮现的情景,见她气的两腮高高鼓起,眼角带笑地向她飞来一眼,哄她:“好了好了,我今天打扮的这么俊俏,你也不吃亏。”
沈望舒给他没皮没脸抛媚眼的样儿硬是气笑了。
他也太多才多艺了!又会梳头又会抛媚眼的!这什么人呀!
裴在野忽又探身过来,沈望舒吓得差点没叫出声:“你又干嘛!”
裴在野从她身后的柜子取出一床被褥,斜了她一眼:“取我要盖的褥子啊,难道你打算跟我睡一个被窝?”从她刚入东宫的反应看,她对那种事还是很排斥,再说裴在野本来就没打算今夜碰她。
他顿了顿,又故意恶劣地道:“你想跟哥哥睡,哥哥也不介意。”
沈望舒给他调戏的一阵恶寒:“噫~”
裴在野刚铺好被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钟鸣声,似乎在报时,他先是愣了愣,表情很快有些古怪,从两人的床褥间抽出一张方才被他遗忘的元帕来。
——宫里的规矩,皇子大婚当夜,会请专门的嬷嬷来检验元帕,还会封存留档,这也是为了防止皇家血脉混淆。
算算取元帕的时间也到了,凭他的身份,就算硬是不交,嬷嬷估计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担心宫里会传出对小月亮不利的流言。
他今儿压根没想跟她怎么着,也就对这玩意没上心,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元帕上什么也没有,两人什么也没干,这该怎么交?
第88章 讲故事
裴在野犹豫了下, 背过身走到外室,拔下自己用来把玩的匕首,利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常识, 浅浅划破了手指, 在元帕上滴了几滴血, 这才算有些样子。
他正要拿假帕子去交差, 忽然想到梦境里和她那些旖旎缱绻的场景, 如果...真的做了那事, 这上头应该不只有血迹吧?还会有他的...阳液, 和她的...
他低骂了一声,脸上发烫, 慌忙中断了自己的回忆。
落红解决了,那些玩意怎么办?
看来...只能他自行解决了。
裴在野啊裴在野, 你都已经加冠还大婚了, 为什么还是逃不脱自己玩自己的命运?
沈望舒就见面色阴郁地里间外间走来走去的,不由问道:“你干嘛呀?”
裴在野忙把元帕收回袖子里,斜眼道:“没你的事,睡你的觉吧。”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脸就义的表情, 沉声道:“你先睡吧,等会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起来。”
这话说的怪吓人的, 沈望舒嘟了下嘴巴, 很有反骨地问:“那我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裴在野阴恻恻地看着她:“那来跟我一起玩啊。”
沈望舒打了个激灵,本能地觉察到不对,忙把脑袋缩进被窝里,不吭声了。
裴在野这才带上元帕,撩起帘子去了净室。
沈望舒不知道他在净室里搞什么名堂, 偌大的寝殿落针可闻,她就听见净室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伴随着裴在野压低了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她越听越精神,越听越好奇,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她终于听到一声长长的呼气声。
裴在野整理好衣裳,拎着变得脏兮兮的元帕走了出来,正好这时候来查验元帕的女官也来了,他把元帕封到木盒里,令内侍拿去交给女官。
忙完这些,他正要就寝,就见沈望舒悄悄从被窝里探出颗脑袋来,他惊了下,没好气地按住她的大头,要把她重新塞回被窝:“看什么看?”
其实男子做这种事再寻常不过,裴在野偏觉着自己有媳妇了还得自己玩自己,他觉着有点没脸见人,倒头就睡了。
沈望舒就躺在他旁边的被窝里,呼吸均匀绵长,这让他心满意足的同时,又有些不满——明明两人就躺在一张床上,却非得睡两个被窝,真是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小月亮...”裴在野顿了顿,才想出一个自以为很高明的搭讪方式:“等会我要是睡着了,你可不要非礼我。”
沈望舒:“...”
她压根懒得回答,对着床帐呸了声。
裴在野见她那边没有半点动静,沉默了下,又道:“你能睡着吗?我给你讲讲我在平州时的故事吧。”
沈望舒来了兴致,去茶馆听书还得花八个铜板呢,裴在野又不要钱!她微微撑起身子:“你说吧。”
裴在野压低了清越的嗓音:“平州的素来有鬼神之说,其中以鬼姑的传说最为盛行,有一户姓陈的人家,母亲失踪三日三夜,家里人心急如焚,直到第三日半夜,陈家夫妻听到屋外有人敲门,还有阵阵咳嗽声,好像是他们母亲...”
他声音低沉,有种说不出的鬼魅味道,到最后他声音越低,仿佛飘渺虚无:“...最后,陈家上下惨死,只留下一栋空空的宅子...”
沈望舒惊叫了声,吓得鬼哭狼嚎,在床上滚来滚去。
裴在野脸上微有得色,小月亮这回该吓得缩在他怀里求他保护了吧?
没想到沈望舒吓得宁可在床上乱窜都不往他这边靠,好像他比鬼姑还吓人似的。
裴在野一下子郁郁,还是他自己忍不了了,勾住她的腰,硬把她搂到自己怀里,他小声哄她:“好了好了,都是些无稽之谈,再说有我在,哪只妖怪敢来抓你,我就提剑把它砍成四截,不,八截,好不好?”
沈望舒这时候也缓过劲来了,四肢并用,王八划水似的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殿下,你让我不要非礼你的,你现在又在干嘛!”
裴在野脸皮颇厚,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我改主意了,你非礼吧,我随便你非礼。”
沈望舒还在他怀里闹腾,裴在野刚纾解完的底下又有点抬头的趋势,他伸手在她一处穴道轻按了几下,沈望舒立刻觉着身上乏的厉害,堆积了一天的困乏翻涌上来,她身子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