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贯是以瘦为美,这些侍女原来在其他宫的时候也伺候过旁的贵人,一个个身如弱柳,没哪个像沈望舒一样,给她们这么强的冲击力的。
有个侍女红着脸感叹:“殿下当真是肌肤丰泽,体态婀娜。”
她一提这个,沈望舒还怪郁闷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当初教我规矩的女官都说了,说我体态不够端庄。”
侍女忙要反驳,汤池的帘子忽的被撩起,裴在野一边按着额头,一边步伐缓慢地走了进来。
他今儿喝了点酒,现在已经有些醺然了,急于泡汤解乏,他又不爱别人看自己光身子的样子,就没令下人跟过来。
就这么闷头走了几步,他才听到几个侍女的小小惊呼,他终于发觉不对,猛地抬起头。
他怔住了。
长发如瀑,肌肤如玉。
裴在野呼吸凝滞住了。
他心跳咚咚的,像是在他胸口处擂鼓。
他感觉上下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他喉结滚了滚,第一反应竟然是掉头就跑,刚向后退了一步,幸好理智很快回笼,制止住他干这种丢人事儿。
裴在野扶了扶额,上前几步,没话找话:“你,你怎么这幅打扮...”
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喝醉酒的缘故,他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重重绊了一下,直接半跪着摔倒在沈望舒面前。
裴在野:“...”还不如刚才跑了呢!
沈望舒见他突然闯进来,本来吓得要死,见他闹这么一出,她,她就把害怕给忘了!
她忍不住咧开了嘴,露出几颗雪白白的牙。
后面的侍女也惊呆了,她们倒是受过训练,一般是不会笑的。
不过沈望舒没受过专业训练,捶床狂笑起来:“殿下何必行此大礼!!”
她哈哈哈哈个没完:“殿下,还没到过年呢,你拜年我也没压岁钱给你啊。”
裴在野:“...”
他沉默下来,脸上被阴风刮过似的,先不紧不慢地优雅起身,然后才对她身后侍女道:“你们下去吧。”
侍女不敢违拗,低头匆匆退下了,反正太子他们小两口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沈望舒兀自还在傻笑,转眼就见偌大汤池只剩下他们俩,她终于回过味来,笑声渐渐变低,眼珠子乱转。
裴在野不慌不忙走到她面前,伸臂撑在她脑袋两边,他微微一笑:“好笑吗?”
沈望舒本来想把咧开的嘴角慢慢收回来,但被他一吓,她不知道是不是吓魔怔了,居然再次噗的笑了一声。
裴在野:“...”
她这回反应倒快,立刻换了副哭丧脸:“殿下,我不是故意笑的...”
“现在先别急着哭啊,”裴在野俯下身:“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他看着她的秀背,喉间紧了紧,他凑在她耳边,恶劣地笑了下:“想知道我的厉害吗?”
第92章 无题(大修)
来之前, 裴在野正在军营里宴饮,那些武人没那么讲究,一个一个拿他这条万年光棍终于成婚的事打趣, 还问他太孙几时出生, 这让他心情颇是恶劣。
两人现在睡觉还是两个被窝呢, 生个屁太孙!
他回来本是沐浴醒神的, 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 他颇觉丢人, 被她一笑, 他心情更不好了。
感谢乐康的指导,沈望舒已经搞明白他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身上汗毛争先恐后地竖了起来,脸色垮的更厉害了:“殿, 殿下...”
她趴在玉床之上, 身上就搭了一条毯子,她这时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把那张薄毯往身上裹了裹。她扁了扁嘴巴:“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换好衣服再说...”
裴在野耳尖发红, 喉结却不由自主地滚了滚。
一半是因为他也有些紧张, 一半是因为她的动作。
他抬手捏起她的下颔,在她丰润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呼吸略重地道:“不要。”
沈望舒尝到他唇间的淡淡酒气, 猜出他约莫是醉了,一下子不敢乱动的。
裴在野本来没打算做什么的,就算他心里有那样的念头,也不该是今天,不过尝到她唇上的那点甜香, 他睫毛猛地动了一下,指尖也有点轻轻地颤抖。
看着她娇怯怯的样儿,他心尖忽划过一个罪孽深重的念头。
也许,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他该考虑要一个太孙了。
如果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呢?
两人现在结婚是假的,她甚至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去的准备,可如果她有了孩子,她或许...就能一辈子伴在他身边。
醺然酒意把那点邪恶的念头无限放大,他不容抗拒地撬开她的唇齿,勾住她的舌尖纠缠,把浅浅一吻变成了深吻。
他心跳飞快,呼吸也有些不稳。
沈望舒终于察觉到他眼下状况非常不对头,他舌头死命缠着她,让她舌根都隐隐作痛,她忍不住呲了下牙,可惜嘴巴却被裴在野堵住,发出几声呜呜。
裴在野又微微直起身,就在沈望舒以为他要亲完的时候,他忽扬声向外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原本还在门外等着服侍的几个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退下了。
现在汤池里外连根人毛也没有,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沈望舒懵然片刻,吓得尖叫了声:“你...”
裴在野嘴唇碰了碰她,哼笑了声:“现在叫什么,留着等会叫吧。”
他鼻翼翕动,握住她的一侧肩膀将她翻过来,他就像是野兽对待自己的猎物一般,将她牢牢地按在自己爪下。
反正,反正她之前也说过,她感激他,愿意跟他做这事的,他本就可以肆意妄为。他眼尾泛红,燃着两团火焰,烧的他甚至有点神志不清。
这也太快了...沈望舒慌道:“等等我...”
她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裴在野就再次贴上她的嘴,逼迫她把话咽了回去,他隐约听到她惊呼呜呜了几声,他却充耳不闻。
他喉间轻哼了声,透着怨意地呢喃:“我等的还不够久?”
要说他方才亲她还有点爱溺的意思,现在就是一副被烈酒和情绪裹挟,失去理智的模样,沈望舒嘴巴被他咬的生疼,忍不住挣扎起来。
这不但没让他停下来,反而亲她亲的更激动了。他在这种事上是没有任何经验的,便凭借本能和她亲近。
沈望舒这时候也看出他想干什么了,她并不介意把身子给他,再说裴在野确实救过她很多次,她对他是充满感激的,如果他想要的报答是这个,那么给他也没什么,但他实在太蛮横,她不由自主地害怕。
她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那么紧张。
裴在野觉察到她的抗拒减轻,直至消失,他以为是自己大展雄风让她心动了,心下既激动又得意,几乎把她嘴巴咬破。
沈望舒本来就怕的厉害,他还毫无章法的样子,她一脸的生无可恋,仿佛大难临头一般。
裴在野越是亲她,她的身子就越是僵硬,她明明也不想这样的,但是身子就是不受控制地紧绷,甚至有些轻微的痉挛,两只手死死攥着浅浅遮着她的毯子。
裴在野眼睛通红,眼底甚至起了些血丝,像结成的蛛网,将她牢牢控在网中。他忽松开她的唇瓣,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小月亮,我们要个孩子,嗯?”
他按住她削弱双肩的动作却异常的强势,没给她半点反驳的意思。这甚至不是询问,只是同她说一声,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可能。
孩,孩子?
谁要和他生孩子了?!这哪跟哪啊!
子嗣大事,他岂能如此轻率?!
沈望舒忽拔高了声音:“不行!”
裴在野神志本来就不甚清明,这时脾气也上来了,咬牙道:“有你说不的份?”
沈望舒顿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之前他说的多好听啊,说不会再迫她做她不想干的事,现在又没她说话的份了。
她方才那些害怕忽然变成了愤怒,见他誓不罢休的架势,她忍了许久的哭声终于憋不住了,她一张嘴,‘哇’就哭了出来,她一仰头,恨恨地咬在他的肩膀处。
肩膀传来的细小疼痛终于让稍稍阻止了他的动作,裴在野原本发热的头脑慢慢冷却下来,他低头看她。
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脸上也没有他以为的享受,反是微蹙着眉头,大眼里惊怒交加。
裴在野大口喘息,被烈酒刺激的发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下来,他又是羞愧又是懊恼,脸上发烫,颇是艰难地道:“我不是...”
他才说了三个字,就顿住了。
他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的?可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惭愧又挫败,下意识地想去搂她,放低了身段去哄:“你没事吧?我,我方才喝了点酒,不会再这样了...”
沈望舒完全听不进去,她重重踹了他一脚,猛地推开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了。
.......
她也不敢多待,匆匆穿好了衣裳就跑回了寝殿。
这么一折腾,她又交替出了一身冷汗热汗,澡都白洗了,她嘴唇被咬破了皮,一边换衣裳一边倒吸冷气。
裴在野忽然要迫她生孩子实在是吓坏她了,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沈望舒眼泪又哗哗往外冒,哭着哭着却逐渐感到困乏,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天都黑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是别别扭扭的。
她,她真是不想搭理裴在野了!
那日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裴在野主动来示好,她都板着小脸不想说话。
他还颇是艰难地道:“...这是白玉膏。”
他话里带了明显的示好意味:“这是我亲手配的膏子,我瞧你嘴唇破了皮,这药抹上几次就能好。”
他身段也比往日放低了,明显有些垂头丧气,他捏了捏眉心:“那日我喝了些酒,席上又被人起哄,让我尽快诞出嫡子来,所以我才...”
裴在野真是懊恼,那日真是昏了头,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等酒醒了,他才发现自己那点恶念有多离谱,就算小月亮有了孩子被迫留下,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她一世也不能心甘情愿。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要不说什么嫡子不嫡子的,她没准还能和缓点,听他这么一说,她又想起他那日说‘没你说不的份’那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样儿。沈望舒更生气了:“我不要你的药,我也不要给你生小孩!”
不不不不,她就说!
她一时气上心头,声音都抬高了几分,见他还凑近自己,她身子打了个激灵,慌里慌张推了他一下:“我也不要你!”
对于裴在野来说,这话实在是很重,他脸上掠过不可置信,甚至有丝不易觉察的伤心。
他强迫她抬起下颔,凤眼眼尾泛着红:“你不要我,你想要谁?”陆清寥吗?
他嗓音透着戾气,还有点不易觉察的委屈。
沈望舒被他的神情吓到,瞪大了眼睛。
从她有些慌乱的眼眸中,他看到了自己挫败又透着恼恨的神情,他手指收紧,唇瓣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他眸光黯了黯,薄唇紧抿着,一下抄起手边的药膏,一言不发地走了。
......
转眼便到了上巳节前夕,睿文帝最好宴饮玩乐,早已宣布要在曲江亭摆宴。
齐太后宫里新制了几样糕点,便喊沈望舒和公主王妃,以及一些关系亲近的女眷过去尝尝。
沈望舒拿她当亲祖母待,也没太讲究,一身青绿色的的常服就过去了。
自打那日起,就没在一处痛快说过话,沈望舒觉着,裴在野似乎也发了脾气,再没来扰她。
这回齐太后单叫了她过去,裴在野倒是死皮赖脸地硬跟了上来,垂眸解释:“这几日东宫失和的流言已经传出去了,我送你去太后那里,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沈望舒想到那天的靡艳纠缠,心里就别扭得紧,两人又大吵一架,她看了眼裴在野,鼻间小小地哼了声。
两人就lulu桜ん坊这么去了万寿宫,内侍上前行过礼,又笑着道:“殿下和太子妃真是伉俪情深,连太子妃来品鉴个点心您都要跟过来,您放心,太后请了不少女眷,就连您的两位表姐妹都来了,有的是人陪太子妃说话。”
裴在野憋了这几日,早按捺不住,正愁不知如何跟她搭话,他先打发走内侍,然后对她道:“那些女子聚在一处,嘴巴碎得很,还有我那两个表姐妹,更不是省油的灯。”
他故意吓唬她:“权贵人家的女眷素来抱团排外,她们还不知怎么联合起来排挤你,欺负你呢。”他铺垫这么一长串,终于透出真实目的,他慢慢抛出一句:“可要我陪你?”
第93章 冒泡
裴在野说完, 就顿了顿,等着小月亮嘤嘤嘤地躲进他怀里求保护。
沈望舒显然没如他所愿,粉冷酷地拒绝了:“殿下, 我是陪太后吃个茶, 你不要说的我好像去赴死一样好不好?”
她觉着裴在野怪聒噪的:“再说都是女人的小宴, 大家说笑吃几块点心便罢了, 你过去干啥呀?”
裴在野见没能骗得到她, 他觉着有点没面子, 小哼了声, 拂袖道:“不去就不去,当我稀罕似的。”
上回在汤池里, 他强迫地搂着她又亲又咬的,弄得她身上痕迹交错的, 沈望舒还没找他算账哩!见他又是这幅不说人话的样儿, 她等他走远了之后,她两根手指扒拉下眼皮,冲他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几个伺候的内侍婢女在一旁不住憋笑,等沈望舒闹够了, 才引着她去了临水的花厅。
沈望舒来的有些迟了, 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好在齐太后在下首给她留了位置。
她本以为只是简单地尝几样点心, 齐太后也没告诉她会来这么多人, 所以她只穿了身轻便常服,首饰也搭配的颇素净,见大家都是穿金戴玉,面上颊上都点了妆,打扮的颇为正式, 就独她打扮的最寻常,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素净的脸。
早知道要来这么多人,她也打扮一下啦!
正在和已经成为五皇子妃的钟玉禾说话的齐玥忽笑了笑,嗓音清泠地道:“听说太子近来在推行节俭清廉之风,难怪太子妃打扮的这样素净,跟太子妃一比,倒显得咱们有些奢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