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书房之内,看到洛白早已等候在书房之内,见到弃儿入房,洛白起身相迎,笑道,“翎儿你今天在朝廷之上的表现还真是不错,若是不是这都是你我一手策划的,连我都要被你蒙住了。”
洛白赞赏的看了看弃儿,点点头,一位从乡村里走出的女孩能蜕变成这样,洛白很是欣慰。
“的确,那个时候我都觉得我不是我了,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弃儿执起桌上的热茶,轻啜一口,笑道,“也许这就是我的代价,成为南诏王族的代价,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了?”
洛白看了看一脸悲天悯人的弃儿,满脸迷茫,“翎儿,每个人获得什么,必定会失去些什么,人世间就是如此,慢慢看,慢慢学也就会了。”
洛白抬眸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他记得昨天刚将一沓看完,没想到真这般快,又堆上了。
“慢慢学,慢慢看,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母后的境界呢?”
弃儿有些迷茫,今日的她像是不同往日,她学会了装腔作势,学会了狐假虎威,这是好事?
还是坏事?弃儿真不知晓,她只知道,在一年前,他不是这样的,一年前的她,素净如纸,没有人世间那么多纷扰。
“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到达,可是公主是王后的子嗣,我相信公主定会达到,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洛白安慰道。
“也许吧,我可是母后唯一的子嗣!我定能做到母后那般好!被整个南诏子民所称赞!”弃儿扬起头,满脸自信的说着。
“你果真是那人的孩子,一般的自信。”洛白点头道。
“既然如此,有了精神就开始努力吧!”弃儿指了指桌上那一碟折子,还有那一堆的书籍,“分工合作吧!这些东西我一日,怕是今晚不休息也弄不完,既然是你来辅助我管理国家,便理所当然的要来帮助我!”弃儿说的极其理所当然,好像这些是洛白该做的一般。
洛白苦笑道,“公主殿下,你可真要榨干我的每一寸价值,昨晚替你整理菓司的资料,可将我累的不轻,今天还不让我休息,你就不怕我旧疾复发吗?我可是一个病人!”
第134章
即位
事实证明弃儿是对的,那些明面上的东西一旦摆出,众位耀武扬威的大臣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所以弃儿决定,将这种手段贯彻下去,只是辛苦了洛白,所有大臣们的资料全靠他在搜集。
对于这上面,弃儿自然不会有愧疚之心,因为一旦开始愧疚,痛苦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只见弃儿冷哼道,“病人?你若是病人,怕整个南诏都不会有病人了!谁见过病人还这般的健硕,甚至能抵御整个朝堂的压力?”
洛白是病人不假,可是弃儿一旦失去这个病人,整个南诏的事务将会变得分外的棘手。
“那是王后教诲得好,将一个无用之人教诲得如此。”
“谁说你无用了?”弃儿气道,“你是南诏最为得力的臣子,便是将整个南诏交付与你,我也放心。”
“那是公主不愿辛劳,想要偷懒才交给我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弃儿看着不远处的风景,窗外雪落得更甚了,洋溢着冬日的氛围。“只要这南诏相安无事便好。”
“公主说的是。”洛白无言的走到桌子旁,替弃儿整理好一切。弃儿也十分听话,没有多说,走了过去,执起公文,开始查阅。
一切皆在无言之中,两人默契的合作着,一点点处理着南诏的事物。
而洛龙因为弃儿的命令,被罚到了宫内侍卫的训练场所,从现在开始。
直到半年之后,整个洛府都安静下来,少得可怜的侍者一丝不苟的打扫着偌大的府邸。
而洛龙现在正身着单薄的衣物,开始于宫内闲暇的侍卫战斗着,当然宫内的侍卫虽然身手不错,但是怎能与洛龙抵挡?
即便除了守护的侍卫都来到训练场,采取车轮战与多人战术,也无法伤得洛龙分毫。于是乎,这些鼻青脸肿的侍卫们,开始更为艰辛的旅程。
这半年内,南诏宫内没有一个侍卫是没有负伤的,渐渐地,洛龙下手也知道了分寸,再也不往脸上打,可是其他地方可是没有下轻手,更为狠烈。
虽然让众多侍卫叫苦不迭,但是效果显著,在近战上,侍卫们都有了飞速的提高,而洛龙的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时间流逝,转眼间就到了要册立新王的时候了,纷繁复杂的新王册封礼节,在弃儿再三简化之后,还是将弃儿累的半死。
弃儿终于知道为何龙袍总是那般华贵,因为它实在重的吓人,九道衣物披上,外加华贵的皇冠,弃儿真是被压得不轻,皇帝的冠冕是十二排,以黑为主,冠冕两侧各有一孔,插上玉摈以与发髻。
在傧的两侧系上丝带,在颌下系结,在丝带上的两耳处,各垂一颗珠玉,名为允耳,不塞入耳内,只是系挂在耳旁,以提醒戴冠之人切忌听信谗言,凡是戴冕冠者,都要穿冕服,冕服以玄上衣朱色上裳,上下绘有章纹,此外还有赤鸟,佩绶等组成一套完整的服饰。
当然,这是大庆王族所拥有的,南诏这个小地方,更为奇特,发冠并无差异。
但是龙服,龙服有九层组成,里边是绣有龙纹的底衣,并无奇特,第二层是用薄薄的一层棉衣,抵御严寒,第三层是用南诏特有的麻布制成的薄薄衣物,绣着十二龙纹,依次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
洛白说,每一个龙纹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日、月、星辰代表三光照耀,象征着帝王皇恩浩荡,普照四方。
山,代表着稳重性格,象征帝王能治理四方水土。龙,是一种神兽,变化多端,象征帝王们善于审时度势地处理国家大事和对人民的教诲。
华虫,通常为一只雉鸡,象征王者要「文采昭著」。宗彝,是古代祭祀的一种器物,通常是一对,绣虎纹和譐纹,象征帝王忠、孝的美德。
藻,则象征皇帝的品行冰清玉洁。火,象征帝王处理政务光明磊落,火炎向上也有率士群黎向归上命之意。
粉米,就是白米,象征着皇帝给养着人民,安邦治国,重视农桑。
黼,为斧头形状,象征皇帝做事干练果敢。黻,为两个己字相背,代表着帝王能明辨是非,知错就改的美德。他们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好王帝。
第四层是一层带着金色龙纹的锦缎衣物,摸起来倒是很舒适。
第五层是薄薄的纱衣,不过样式却让弃儿吃惊,除了祥云龙纹之外,还有几只九头水怪。
和火蜥蜴的模样,第六层则继续是祥云龙纹,没有什么新颖之处,第七层是镂空的单衣,可以看到里边的纹路,龙袍在龙纹之间还绣以五彩云纹、蝙蝠纹、十二章纹等吉祥图案。五彩云纹是龙袍上不可缺少的装饰图案,既表现祥瑞之兆又起衬托作用。
第八层更为华贵,慢慢绣着的都是金色龙纹,还镶嵌着各个宝石,让弃儿有将其抠下的冲动,每件龙袍实际即为九龙,而从正面或背面单独看时,所看见的都是五龙,与九五之数正好相吻合。
另外,龙袍的下摆,斜向排列着许多弯曲的线条,名谓水脚。
水脚之上,还有许多波浪翻滚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宝物,俗称「海水江涯」,它除了表示绵延不断的吉祥含意之外,还有「一统山河」和「万世升平」的寓意。
到了第九层,弃儿呆了,竟然是外间以凤为图腾,要知道这可不是王帝取王后,这可是南诏最为要紧的帝王册封,怎会有凤图腾?
虽然她是女子不错,是女帝不错,但是也该是龙纹才是,毕竟她是一国之主。
弃儿的袍子是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赶制出来的,由于时间太短,最为缜密的就是外面几层,里边的能省就省。
当然,这个命令是弃儿自己下的,不能难为子民,这是弃儿心底最浅的底线。
洛白像是看出了弃儿的疑虑,回答道,“想必王已经告知与你,南诏第一届王便是女帝,所有从那时开始,继位黄袍最后一层便是凤袍,这是亘古不变的,你不必担忧。”
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就绪后,礼部尚书奏请即位。南诏王宫正门要垂帘,表示丧事暂停。
弃儿到保和殿降舆,先到中和殿升座,各级官员行礼。行完礼后,官员们各就各位,礼部尚书再奏请即皇帝位。
弃儿在太和殿即皇帝位,由中和韶乐乐队演奏,但由于处在丧期,规定音乐设而不作,只在午门上鸣钟鼓。
接着大赦天下,颁布诏书登基,传国玉玺,宫中乐手演奏,由内侍扶着,登上皇位,音乐停下,接受百官朝贺,以及四方朝贺,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于是弃儿就成为南诏最至高无上的皇帝了。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是,弃儿跪拜在祭坛之上,经过九叩三拜大礼之后,弃儿便穿着能压死人的厚重龙服带着,伫立在一旁,像根木头一般,听着那些琐碎而又听不懂的祈天话语。
而且今天是无法进食的,还好洛白先有提醒,弃儿昨晚吃了许多东西,还在身上暗藏了一些甜甜的蜂蜜块,要是实在饿极了就吞一块,也不怕临时晕倒过去。
一路枯燥无味,弃儿都硬挺下来,洛白也在一旁陪着,因为今天他们要宣布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洛白乃是弃儿的王父,不过具体日子还未定下,这也算订婚?
弃儿好奇的想,这帝王大婚是怎样的?还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女帝大婚。
洛白一袭白衣胜雪,立在弃儿身旁,与弃儿锦衣华服形成鲜明对比,两人皆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洛白俊美,弃儿秀美。
两人虽然衣着并不相符,但是却格外的和谐,弃儿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远方,远处青山被大雪所笼罩,掩住了充满灵气的南诏山水,却多了份银装素裹的美。
弃儿拉着身旁的洛白,小声说道,“原来银装素裹是这样的景致,真是美丽!若是不来南诏我一辈子也无法见到这般的景致。”
“那么看来你是不后悔来到南诏了?”洛白也小声说道。
“后悔什么?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这一切的一切是要来的。”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翎儿你说得可真是悲观,应该这样说,都是宿命缘由,是宿命让你从南诏出去,又来到南诏,如今又继承了王位。”
“你说的不错,谁又能想到,当年的一届孤女,又会有如今的辉煌,我若是以现在的模样回到桃花集,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认识我了,这些日子我改变得实在太多太多,连我自己都不太认识自己了,总觉得活在梦中一般,不似真实。”
弃儿小声的说着,声音只让洛白听到,还要控制着口型,不让台下的群臣瞧见自家的王,在继位典礼上不专心。
第135章
出宫
“说得也是。”说完这句,弃儿与洛白在典礼上再也没说过什么了,毕竟一个良好帝王的形象还是要留在南诏所有人心里。
至于大赦天下,这个完全是走形式罢了,整个南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监狱。
因为南诏人民淳朴作奸犯科之事皆无,即便是在困苦的年代,南诏却是井然有序的,国家也不必弄许多军队在运送食物。
因为南诏人民无比的相信他们的王,他们的王一定会安排好他们的一切,他们的女娲娘娘也会庇护他们。
弃儿知道,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南诏人民所信仰的女娲,能将所有的人带出生天,素婉王后被他们誉为女娲的子嗣,而弃儿是王后的女儿,自然也被众人所爱戴。
晚上弃儿看着街上挂满白色灯笼,而城楼之下,人山人海的南诏子民聚集于此,一齐参拜他们的新王。
弃儿看着城楼之下参拜的臣民,心中感慨万分,“洛少,瞧见这么多人参拜,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一颗平常心罢了。”
“也是,你可是南诏丞相,陪伴父王这些年这些场面也该看得差不多了,即便有感想也早就忘记了。”
火光将弃儿的脸映得通红,素净的脸庞在耀眼的火光的映衬之下,格外诱人。
“并非如此,而是我所中意的并非是权力,金钱,将我留在南诏的是其他,所以这万人之上的感觉,并不能让我惊喜。”洛白白衣胜雪,只差披上一件麻质衣裳,就可以跑过去给南诏王守孝了。
“哦,原来我们鼎鼎大名的洛白洛大丞相,竟然是不论功名的一人。”弃儿笑着说。
“你这丫头,真是会坏人兴致,也罢也罢,从今日起你便是南诏的第一人了,整个南诏都要归你管辖,最后一次容忍你的小孩子性格。”洛白暗中摸了摸弃儿的头,一副宠溺的模样。
“对了,翎儿,郭苏水在山间等着你,你不用与他说一声吗?他还等着你回去陪着他,这样看来怕是不成了,你若是走了,这南诏该如何呢?国不可一日无君呀!”洛白苦口婆心道。
“放心,我知晓此事。定不会抛弃南诏而独自走去,等过一段时间安稳了,我便派人给他通信,说我有事绊着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去了,让他不要等我,若是我真正能够洒脱的离开,便到山间那幢小茅屋里等着他,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弃儿憧憬的看着明亮的天幕,虽然灯笼是白色的,但是因为数量极多,也将整个龙首城黑夜变成白日。
“郭哥哥为了你的事,可真是费心费力,多年以来的收藏都被你挥霍一空,你知道那药膏是用多少药炼制而成的吗?
整整十五捆,每一棵草药都是他这些年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五捆真是耗空了他所有的库存。”
“我知道他待你好,不过你可不能丢下南诏国。”
“放心!我定不会做这事,比较南诏国比我个人要重要得多。”
弃儿笑了,她个人喜好怎么敌得过南诏的安危,她再是没有分寸,也不会如此。
原来大典之后一国之君竟是这般忙碌,弃儿有些后悔了,后悔揽了这差事。
没有想象中的雍容华贵,自从典礼过后的弃儿,就放弃了锦绣华衣,换成了南诏最为古朴的服饰,只是在麻质的服装上绣着一条金龙,再无他样。
而洛白依旧一袭白袍,没有半点装饰,弃儿笑着说道,“南诏权势最高的就是我们俩了,不过衣着最为简朴的也是我们,我们是不是要和南诏臣民说说,也让他们穿得朴素点,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