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见你的肤色暗黄无光,忍痛割爱相赠予你。”
夜落看着吕盈盈一脸的眉开眼笑,她连职业性的微笑也免去了。
防人语录之一:吕女出手,不安好心。
夜落只瞄了一眼那木匣子,既不接也不说话,眼神望向了远处。
适情静默了许久,忙将那木匣子推往一边,“我家小姐的肤色向来天然自成,无需这些花草膏香。既是贵重之物,吕小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侍女脸现不悦,“大嫂送小姑见面礼,小姑退却是何道理?夜小姐这就不识大体了吧!”
好一张伶牙利嘴,竟说到这礼仪之上了,这霜不收还不成。
“适情,收下吧!多谢吕小姐的厚爱!”
吕盈盈依旧摇着团扇,一副温婉和熙的大家闺秀模样。
当年的自己可是真哑,没想到吕盈盈的装哑装的比自己还入木三分。
夜落有心气她一气,打趣道:“吕小姐如此割爱,我真是感动涕零。明府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像云公子,那也是人中龙凤,我在心底欢喜十分,也希望吕小姐忍痛将云公子让与我为夫君。”
“你……”吕盈盈一拍团扇,本想骂出口的话生生逼了回去。
夜落莞尔一笑,“吕小姐,不知这哑口无言好不好当?若不好当,那就别装了,此处只有我们几人,装我以前的模样就太没意思了。”
吕盈盈重新摇起团扇,挖苦道,“这哑巴果然不好当,真不知夜小姐当年是如何活下来的。以后,我可不愿像个哑巴一样活在这人世间。”
夜落笑笑,她觉得吕盈盈话中有话,却没猜透她到底要做什么。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前几日,这花园中的芍药开得正盛,不想这几日就凋谢了,人也同这花一般,色鲜而喜,色衰而厌。”
夜落仍淡然的一笑,“吕小姐说的是,花谢令人堪惜,却不乏文人骚客为之动容。像云公子这样的深情之人,应有怜花惜花从一而终的执着。”
只要提及云烨,吕盈盈才会大惊失色。她厌恶地看着夜落,说出的话语带着警告的口气。
“天下间的男子不乏长情之人,多钟爱的是那春光正盛的风景。这女子的容貌就比那四季,十五如春,十七如夏,二十如秋,过了双十,凭那风情万种,终不过是残花败柳。”
一个小丫头,还想用年龄来唬她一个大姑娘,夜落可不吃这套。
“偶的粗见与小姐不同。豆蔻梢头二月初,风光新鲜自有人爱,却鲜有不足,鼎盛不及。双十之后,恰如春盛,风光娇媚,温柔可人,最是风情万种惹人心意。吕小姐所言的秋萧冬寂,犹如为人子母。为母则刚,如何还惧那秋落冬雪?”
吕盈盈咬着牙,“看来,本小姐与你还真说不到一块呢。夜小姐,不如我们还是赏花吧?你看那处的野花芳菲正艳,与你很是般配!”
夜落不想与她多有纠缠,站起身来,“偶有幸,请吕小姐一同观赏,看看这花竟是与本姑娘如何般配。”
在吕盈盈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了一处花圃前。花圃远及墙边,藤蔓蔓延,将花径小路也遮去半边。
蔓蔓青萝中遍布紫色的星光花,花香清清,蝶舞蜂忙,竟是另外一片世外桃源。
几人的到来,惊扰了那些忙碌的蜜蜂。只见近处、远处的蜜蜂纷纷停止采蜜,朝一个方向飞来。
夜落暗叫不妙,忙唤适情:“丫头,快离开。”
转头的一刹那,她看见吕盈盈眼中的狠戾,她咬着牙说道:“你去死吧!”
随之,夜落的身子一歪,整个人朝着花圃倒去,而她倒去的方向,正是蜜蜂团聚的方向。
“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适情解下外衫,来一个蜻蜓点水,将夜落的腰轻轻一带,一件衣衫罩着两人,越过蜂群,落在了不远处的小道上。
成千上万只的蜜蜂聚集成团,嗡嗡嗡的声音响成一片,跟着二人接踵而至。
夜落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将它高高地举在空中。
“姑娘……”适情担忧地唤道。
夜落微微一笑,“无碍……”
团聚的蜜蜂似乎受了刺激。嗡的一声,齐齐地飞往另外一个方向。
吕盈盈尚未走远,突觉天空一暗,一团黑压压的东西压在了头顶,伴随而来的是一片几乎刺破耳膜的「嗡嗡」之声。
“啊……救命啊……啊……”
晴朗的天空下,惊起一阵悲惨的嚎叫。
适情掀起衣衫,面见这一幕,心里一阵胆战心惊。若不是她及时出手,她家的姑娘此刻依然身在险境。
夜落取下衣衫,将它罩在适情的身上。
她道:“自作孽终食其果。”
防人语录有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危难之际需自救。
夜落虽是嫉恶如仇的人,却终究心怀善念,眼见吕府主仆二人的悲惨之状,心下不忍,又取出一个香包扔在吕盈盈的身旁。
这个香包之内装着凝血草和驱虫防蚊的天材地宝,是夜落一直随身携带的物件。
吕盈盈以为木匣子在夜落的身上自己相安无事,她一心只顾着陷害,自然不知道夜落身有驱虫防蚊的香包,更未料到那木匣上的香味浓郁,她主仆二人身上早沾染了膏香。这类膏香,将千万只蜜蜂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害人不成却害了自己。
待成团的蜜蜂驱散,主仆二人已是躺卧在地蜷缩成团,全身的皮肤变成紫黑色,已是气息奄奄。
闻见悲叫,乐府的主宾全部赶往品园。
云烨几步在前,看见奄奄一息的吕盈盈,惊愕万分。“盈儿,你怎么了?你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吕盈盈手捂着脸颊不肯松开,痛得只剩嘤嘤哭泣。
第134章
自食其果2
倒是那侍女爬起身来,眼中透露着满满的恨意直盯着夜落看,“夜,小姐,你,好狠心,为何如此,这般,害我家,小姐……”
适情圆目一瞪,骂道:“贼喊捉贼,我今天总算见识了。吕小姐将我家小姐往死里推,若不是我家小姐随身携带驱虫的香囊,此刻躺在地上横招此祸的就是我家的小姐……”
“住嘴……”
一席不成句的断语,将周边的空气凝聚成一团寒冰,夜落的心一沉,她看见云烨看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寒冷。
他喝住了适情,眼神直盯着夜落,言语也是一片阴冷。
“夜小姐说盈儿害你,可为何伤的是她不是你?盈儿身旁从无此香囊,你的手中却有一个,这是为何?”
适情急道:“那是驱虫的香囊,是此香囊驱散了蜜蜂,救了吕小姐。”
“你胡说……”那侍女声嘶力竭地叫道,“就是因为夜小姐赠送的香囊,我家小姐才遭此横祸。”
此言一出,围观的夫人们一片议论纷纷。
“我原以为她只是山野女子不识体面而已,没想到她的心肠如此歹毒。”
“我刚喝下那红豆饮,如今腹中总觉不适,她不会在茶中下毒了吧?”
“你这么说来,我也觉得身子不适,这可如何是好?”
乐浅眉清了清喉,冷言说道,“各位夫人,请静静,鄙府发生此事难脱干究,如今吕小姐伤势严重,赏花之事暂时搁浅。请夫人们在府中稍做休息,我已请医为盈儿医治,至于夜小姐之事,待盈儿医治完毕,自然由明府论断。”
乐浅眉如此说了,夫人们便不做停留,纷纷告退。
云烨抱起仍哭泣不止的吕盈盈,忙向内堂奔去。
夜落蹲下身子,捡起脚边的雕花木匣子,跟在云烨的身后。
“李大夫,如何?”
内堂内,一位发须全白的老者收回手,摇摇头,“吕小姐伤势严重,毒素入心,老夫无能为力。”
云烨抓住老者的手祈求:“李大夫,您是凫丽城最好的大夫,您一定可以医治的!”
李大夫又摇了摇头,一转眼,忽然看见夜落站在门边,他脸上一喜,“公子莫急,神医就在此处,吕小姐有救了。”
云烨一看,脸上的神情犹豫不定。
侍女见状大惊,慌忙阻止,“不要她诊治,小姐的伤就是她害的,我家小姐不要她诊治。”
“住嘴……”乐浅眉喝道,“为今之计,是救盈儿的性命,不是你一个奴婢逞能之时。”
云烨冷言说道:“夜小姐,我不管你与盈儿有何恩怨。眼下,还请你为你盈儿诊治。”
夜落娇笑连连,她这一阵笑意,连适;
情听了都是满满的眼泪。
“公子觉得是我害了她?”她问道。
“难道你没有害她?”云烨问。
“我为何要害她?”
“那日在相思引,两名男子不过戏弄你一番,你却出手将二人手足经脉俱断。他们也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出此狠手。你如何让我相信你没有害她。”
不过戏弄一番?夜落苦笑。
这份戏弄让她一个女子在人前颜面尽失,换作寻常女子早不知撞了何处的墙死了多少回,他竟然云淡风轻地说只是戏弄一番。
她不过偶尔惩戒,半个时辰后那二人的筋脉就可恢复如常,他不问青红皂白论定她为狠人,如此伤情绝心的话竟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夜落哭笑不得,“我既要害她,又救她做什么?”
乐浅眉终于坐不住了,她拉过夜落的手,“夜儿,不管是是非非如何,明府的女儿不容有失。否则,无论你有多少言论,这明府的牢狱你都无法逃脱。”
所以说,纵然那个人是怎样的恶毒,想要害她于何程度,她还是得去救她的性命,她别无选择?
夜落低头,掩去眼中的泪意,脸上又恢复往日漫不经心的语气与神色。
“救人可以,不过本姑娘救人之前需谈诊金。吕小姐为明府之女,身份尊贵,非千两白银本姑娘不医治。”
云烨忍住一口气,“不就是千两白银,我乐府出得起,就请夜大夫施救吧!”
夜落闭眼捂着胸口,心中又是一阵心跳漏跳的窒息感。
这份感觉夜落再熟悉不过,这是心死若哀。
她取出手中的银针,坐在了吕盈盈的身旁,仔细地为她诊治。
云烨也守在身旁,一眼一神不离夜落的双手,好似一个分神,夜落就能要了吕盈盈的性命。
医治完毕,夜落又开了一些解毒抗过敏的药方,交代了注意事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乐府。
适情将她扶入马车,抱着她哭道:“姑娘,我们走吧?恒王已经死了,那个男子早已不是王爷。”
夜落伤痛欲绝地看着窗外,她凝了泪眸,手打开了木匣子。
她本来想告诉云烨招蜂引蝶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美颜霜,他却顾着问责,没有一丝公判之情,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她。
夜落自己苦笑一番,笑意中透着无奈。“这美颜霜果然是好霜,不过被人掺杂了香蜜,竟成了害人的毒霜。”
“姑娘,你若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有什么好哭的,自己越伤心别人就越得意,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她是下山来挣钱的,她就在此处好好的挣钱。负气离去,倒是合了别人的心意。
如此想来,她倒是安心了;
许多,每日除了做食就是逛街。她甚至还想再开一家连锁店,最好是将店面开遍余娥,让家家户户都贪念相思红豆饮的味道。
如此过了一月,夜落倒是闲情逸致,每日过得舒心惬意,吕盈盈却不愿消停。
夜落医治过后,吕盈盈的蜂毒没几日就清除。
吕府并未找夜落的茬,而是当众宣布,经过名医的医治,吕盈盈的口疾恢复,如今已能开口说话。
吕盈盈口疾恢复,各世家便开始催婚,催了几日,乐府的公子却听信道士所言,说云公子余孽未了,不宜婚娶。
云烨与吕盈盈相识两载,两家议亲已不是一时,却迟迟不肯婚娶,其中必有原由。
吕盈盈装哑装的再像,她与夜落的气质却终究不同。一个如海棠娇艳,一个如兰花清丽,给云烨的感觉自然也不同。
云烨虽然失忆,但心底的那份执念却是未曾改变,这就是他迟迟不肯婚娶的原因,也是吕盈盈痛恨夜落的理由。
再次拒婚,吕盈盈眼中的恨意无穷无尽。
“我一定要将她赶出凫丽,永远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身旁的老嬷嬷忙俯到吕盈盈的耳边为她出谋划策。
雅然阁,茶香四溢。
夜落应吕盈盈的邀请,来到一间房内。
房中,吕盈盈已坐候多时,看见夜落到来,她低头施礼。夜落还礼,这才坐到她的对面。
吕盈盈说道:“我想与夜落小姐单独谈谈。”
说罢,她令侍女在房外等候,眼神又看向候在身旁的适情,她的意思显而易见,不想多余的人在身旁。
经过上次的蜂伤事件,夜落早知道吕盈盈的为人不简单,此次邀请,必然诡计多端。
可她自己也知道,明里使计总好过暗中害人。所以,这场邀请她必须要来。
她微笑着让适情在外慢慢喝茶,不必顾她。
适情自是有忧虑,但看夜落一幅胸有成竹、百毒不侵的模样,她只好行到了房外,靠着房外的栏杆,双手环抱身前,一双圆眼细细地盯着吕盈盈,生怕她不怀好意。
坐毕,夜落习惯性的查看了一番。此间雅房装饰优雅,满屋都飘着清心的茶香。
窗户近街,从窗中探去,街下的风景一览无余。湛蓝的天空,繁华的长街,绽满玉兰花的树,琳琅满目的摊贩。当街的风景清新自然,赏心悦目,当真是品茶悦心的好地方。
吕盈盈看夜落左顾右看的举止,取笑道:“夜小姐这般山野中人,风餐露宿又食不果腹,想必未来过此处吧?本小姐自小就常与父母来此品茗酌怀,虽说只是饮茶,可这份闲情优雅却是日常百姓女子遥望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