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以为要检查课业,一路上紧张的不行,谁知到了地方, 却见面前摆了一只案几。
上面满是玲珑有致的糕点, 和一壶放在铜冰鉴中的花茶。
“两年不见,瑶瑶出落得亭亭玉立,差点认不出来了。”曦河正在品茶,看到小姑娘后, 指了指对面的软榻:“莫要客气,快坐罢。”
顾瑶听话地在对面落座。
“这几日过得如何, 可有解思乡之情?”
不知为何, 明明曦河颇会拿捏人心, 为人也不拘小节, 顾瑶总是有几分拘谨, 她像报流水账一样把自己这半个月的事情说了个遍。提到顾宜修刚去国子监第一天就吓哭一个小姑娘, 曦河笑得乐不可支, 气氛顿时轻松不少。顾瑶也渐渐打开话匣子, 二人一边吃糕点, 一边闲聊, 不知不觉已经过大半个时辰。
“今日找你来,实际上是有一事相求。”
“殿下但说无妨。”
曦河笑了笑:“莫要紧张, 对你而言此乃一件机缘。”
看到顾瑶迷惑的神色,曦河把目的徐徐展开:“我想让你去蜀地帮我找一人。”
“是何人?”
“此人名唤云雩先生,来去无踪,只知道其在蜀地磬牙山上隐居修行。”曦河公主的问道:“你可愿帮我找到此人?”
“殿下,为何要找云雩?他是何人?”
“你只需把这件信物给他,他自会明白。至于云雩的身份, 若是你能找到他,自然会晓得。不过此行满是艰难险阻,蜀道陡峭凶险,一不小心可是粉身碎骨,你可有此等觉悟?”
顾瑶微微一愣,蜀道的凶险早有耳闻,自己上树爬墙的功夫根本不够用。曦河殿下身边高手甚多,为何会看中她?
“敢问殿下,为何选我来做此事?”
曦河笑道:“云雩先生有个稀奇古怪的规矩,便是只邀女子光顾。瑶瑶你与寻常女子不同,一身力气不仅能吃苦,关键是还能自保,是以本宫相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更重要的是,顾瑶出身寒门,在京中无权无势,就算出了什么问题,顾老爹一介千夫长也没有能耐掀起风浪。
她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是这种卖命的活计,世家贵族怎么肯淌混水?而且她亦是欣赏顾瑶的本事,打算把她培养成自己的嫡系手下。若是能把此事办好,那么顾瑶也能收入自己麾下。
曦河盛情难却,顾瑶本以为会像云上学堂那般有车马护送,也不算辛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应了下来。
“好!我果真没有看走眼。”曦河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明日还是先回学堂收拾行李,七日后便出发罢。”
……
七月底八月初,暑气蒸腾,夏意渐浓。
蝉鸣声不绝于耳,吵得人烦躁南安。
大理寺坐落在京城的西北部,离二里桥巷子不远。在二里河成为殉志胜地之前,大理寺的登闻鼓前每天都要排起长龙,挨个敲鼓鸣冤。后来官老爷们被吵得头疼,便排了一批人守在鼓前,要想敲鼓先搜身,搜完一次搜两次,两次之后又三次,直到搜出个什么长命锁、金簪子等危险物品,让人赶紧滚回去为止。
长此以往,登闻鼓也渐渐地人气没落了,官老爷们独享清净。
但是李衍觉得很不合理。
前日,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想要击鼓鸣冤,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儿首饰,结果硬是被侍卫从鞋底搜到了一枚松树叶。
那松树叶锋利如针,气得侍卫当场跳脚,揪起老妇人的衣领破口大骂,问她是否心怀不轨想要行凶。
最后老妇人自然是没能击成颜面全无地走了。
午膳时,李衍便与身旁的同僚说起此事。
“既然要层层搜查,为何不拟定标准,何为危险品,何为首饰?”
那同僚经李尚书一手栽培,对李衍十分客气,实诚回答道:“这明确了标准,等同于瓜分了咱们的权力,对我等不利呀。”
李衍打小也是在官场里长大,自然晓得这句话说得意思。若是有条细说明什么准戴,什么不准戴,那么民众去敲鼓时,便有据可依,那些侍从也就找不出理由不让敲鼓。
但现在大理寺故意模糊了标准,那是非黑白全在侍卫一张嘴里。今日一根松树叶都能是杀人武器,明日鞋上的灰尘也能藏毒纳垢,谁外出时能脚不沾地,一点泥巴都没有呢?
李衍皱起眉头,口中的饭菜也没了味道。
“对了,李大人,下官与令尊也是相识已久,起初令尊在大理寺时我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只是令尊去工部高就后联络甚少,作为他一手提拔的老手下也甚是愧疚,不知令尊可有时间,让下官去府上拜访拜访?”
那同僚搓了搓手,油光满面的脸上挤出一丝虚情假意的笑来,脸上的褶子皱成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