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夫轻飘飘的说了句:“王爷只剩下三个月的生机,药石无灵。”
“这件事我要告诉阿楚。”尉迟暮雪道。
如果颜王只剩下三个月,她希望阿楚能住到颜王府里来。
谁知,她匆匆去找他说了这件事,却见他一脸冷漠。
“呵呵,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了解他,腹黑狡猾,阴险狡诈。
他黑着脸看她:“前两天还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你在考验本相的智商!”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是不了解曼陀罗!这种慢性剧毒,神仙难救!”
秦慕楚冷笑:“之前不是说识破了姜皇阴谋,人没事吗?怎么会隔这么久,突然爆发?”
这一点,尉迟暮雪也觉得奇怪。
曼陀罗虽然剧毒,但不到一个临界点,不会爆发,之前虽然中了一些,在五脏六腑中造成了累积。不过,只要不继续摄入毒素,就会没事的。
除非,他又中了毒。
姜皇又对他下手了?
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了,秦楚暮冷笑。
对于雪雪他无限容忍,可她帮着颜王套路他,摁着他的头让他认那狗东西做爹,那是触犯了他的逆鳞,他也会厌恶!
“你不信我?”尉迟暮雪失望。
她当时听得这个消息难过,第一反应那是秦慕楚的爹,秦慕楚会难过,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冷漠。
“就算颜王他装病骗你,他的初衷也是想要与你和好,他不曾害你,也不会害你!更何况,他这一次也许是真的病倒了,你就不愿去看他一眼吗?”
秦慕楚凤眸冷眯,一字一句:“就算他真的病倒了,那也与我无关,骗我,就更无耻!雪雪,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不希望你介入到这件事来。我不想你被他利用,被他当枪使,你明白吗?”
他冷漠的样子就像扎在她心口的一把刀子,他好久没有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她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感到心累:“我不想跟你吵架。若他真的是一个和你无关的人,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走了。
多说无益……
看着她脸上落寞失望的神色,他也是有些后悔的,可他一想到那个男人利用她,她还甘于被利用就觉得生气,也没去追。
而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就更生气了,加快了步伐。
“颜王的毒,真得没救了吗?”回到颜王府,尉迟玉珩亦神色黯然。
“百年金线莲可以暂时克制曼陀罗的毒性,抑制毒性继续侵害五脏六腑,可金线莲目前几乎绝迹,更别提百年金线莲。”尉迟暮雪神色肃然。
“我写封信给贤帝和师兄,看看他们能不能弄到,就算没有百年,五十年的也好,再次一点二十年也行,总比现在于事无补要好。”
可她现在也没底气,别说二十年,就算能找打一株活的金线莲就不错了。
尉迟玉珩想了想:“秦慕楚平时喜欢收集奇花异草,他院中随意一株草都是几千上万两,你怎么刚才没问问他?”
尉迟暮雪这才想起来他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她刚才忘了,不过想想他方才的态度,要知道那是给颜王治病的,估计也不会给她吧……
她没抱什么希望,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信,飞鸽传书送到厉国和南诏。
楚大夫暂时用针灸控制着颜王的病情。
后来两天秦慕楚没有来过颜王府,尉迟暮雪自然也没有去找过他。
师兄和贤帝陆续回信了。
他们手上也没有百年金线莲,就连普通金线莲,御药房都没有,不过已经颁布了旨意,重金让人去民间搜集了。
颜王只剩下三个月寿命,等到收集到金线莲,要到猴年马月?
然而就在她绝望之时,尉迟玉珩突然告诉她说:“我打听到了,半个月前的一场拍卖会,有人花了三万两,拍到一柱五十年的金线莲。”
尉迟暮雪眼眸一亮:“是谁?”
尉迟玉珩神色微妙:“玉明月……”
尉迟暮雪的脸色变了变。
“为何是他?”
为何碰巧是他呢?
这时,孟府的管家又来了,看上去有些着急:“姑娘,国师亲自来了,就在孟府花厅坐着,说要见你,我们小姐在,怕露出破绽,躲在房里不敢见他……”
尉迟暮雪脸色变了变,只好换上孟姜的一身行头出门了,推门进入孟府,只见孟府上下一脸紧张,噤若寒蝉,而一袭灿金袍子的男人泰然处之的坐在那里饮茶。
见了她,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玩味的笑意:“孟小姐,想见孟小姐一面,倒是比见皇上还要难啊……”
第266章
疼吗?
明明是如画的眉目,此刻却暗藏锋芒,让人不敢靠近,那是上位者才有的气场。
“国师大人。”她坦然上前,作了一揖。
“抱歉,有事情在外面忙,不知国师大人造访所谓何事?”
玉明月笑了,用杯盖敛了敛茶汤的沫子,“孟小姐年纪不大,记性倒不是很好啊,孟小姐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说的事吗?我可是,茶不思,饭不想,一直在等孟小姐的消息呢。”
尉迟暮雪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周围的下人都识趣的退下了。
“所以,孟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依然笑着,尉迟暮雪感觉到一丝得意。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
她想起了他手上的五十年的金线莲。
这是巧合吗?
“你太心急了。”她开口,含嗔似怯。
“哈哈哈。”他笑了两声,“没办法,美人一日不在怀,一日心难安。”
“好……”
“抱歉。”尉迟暮雪开口。
那种每一步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仿佛有人在背后布局,她的每一步都被人指引。
按照棋局,她的下一步就该答应玉明月,然后拿到他手上的五十年的金线莲救颜王。
她偏不……
于是,她开口,“想了两天,还是不能答应你,天涯何处无芳草,让国师爷错爱了。”
玉明月的白皙俊颜上晃过一丝错愕,须臾笑道:“哦?你想清楚了吗?”
“拒绝我?”玉明月有几分怒极反笑,盯着她,意味深长道:“拒绝我,你失去的东西会很多。你所珍惜的人,你的家族,都将万劫不复。”
“我知道。”尉迟暮雪不卑不亢,“但我还是不想欺骗国师爷。抱歉……”
下一秒,只听「嗖」地一声,从他灿金的袖口忽然飞出一条金丝,顷刻间就缠上了她的脖颈,他用力一拽,目光里闪过一道凌厉。
脖颈一痛,尉迟暮雪瞬间感觉到窒息,还有那种几乎被割裂的疼痛感,她条件反射想要反击,想到现在她身上这层皮是孟姜,又不动了,只仰着头,艰难的望着他,一边用手指试图将丝线从脖子上拽开。
可他手中的丝线却再次拽紧,锋利的金丝线划破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滴落一朵朵荼蘼般美艳盛放的花,堪堪就要割断她的脖颈,她的脸色变了。
挣扎无用,她收回手,闭目。
意识已经渐渐混沌。
就在她觉得今日要就此殒命时,他抬手。
“嗖……”
脖颈上的压力和痛感骤然消失了。
他指尖的金丝线收了回去。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玉明月已经摇着轮椅出去了。
“我等你后悔。”
……
尉迟暮雪刚从孟府离开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两天没见的秦慕楚。
他显然是听了消息匆匆赶来的。
见了他,她神色漠然,径直从他身边越过。
秦慕楚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对,瞳孔一缩:“脖子怎么回事?”
尉迟暮雪连眸子也懒得掀:“与你无关。”
秦慕楚快走两步追上她,一把拽过她纤细的手腕。
“你是本相未过门的妻子,你的事与本相无关与谁有关?!”
“呵。”尉迟暮雪神色冷然。
“没睡醒么?你是与我有过婚约,还是与我三媒六聘?我怎么就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了?”
秦慕楚脑子一懵:“你又要耍赖?”
“耍赖?呵。”尉迟暮雪冷笑,“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一样也没有,就连口头上也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耍什么赖?”
她从身上拿出他的私章,扔给他:“什么破东西,拿走!”
秦慕楚心上涌上一痛:“你要为了他,跟我决裂?”
尉迟暮雪已经不想说话了,她今天好烦。
拒绝了玉明月,怎么搞到五十年的金线莲?
“走开,别挡道!”
站在她前面的秦慕楚却一把抱住了她。
暖香扑鼻……
“乖一点,不闹了,嗯?”
“我吵又吵不赢你,也舍不得跟你吵架……”他叹了口气,絮絮叨叨,一直抱着,直到怀里的人没再乱动为止。
“再给我看看。”他再次仔细查看她的伤口,看到那在沁血的伤口,直接吻干了血珠,“疼吗?”
尉迟暮雪瞬间脚软,还是一把推开了他,脸上划过了一抹不自在,“秦慕楚,你少来,少整这些糖衣炮弹,你给我甩脸子的时候忘记了吗?
我可不是那种哄哄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有些事你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有些话说过了就是说过了。就像你拿斧头在你府门上砸一个坑,过一百年还是在那里!”
秦慕楚那个悔啊!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这么能说,所以,他惹她干嘛?
看她走了,他只好又厚着脸皮跟上去,沉着脸道:“这伤是玉明月弄的?”
显然,这种细细的伤口就是来自他手上传闻的那条金丝线。
他微眯凤眸:“我弄死他……”
这句话不是嘴炮而已,当天下午,玉明月就遭到了刺杀。
他外出巡视的时候,马车刚上一座石桥就炸开了,从水底升起十几个大内高手,玉明月被炸伤了,两个暗卫拼死护住了他,一个死,一个重伤,月明月自己的胳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不断的流血,半条胳膊都被染湿了。
因为是在闹市遇刺,周围很快围上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玉明月坐在地上捂着伤口,身边仅剩一个重伤的暗卫举着刀横在他面前防备,也到了强弩之末。
知府很快就带着兵,包围了现场,把玉明月围在一个圈子里保护着,剩下的士兵则在一旁搜,试图寻找杀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找到了!”这时,一个士兵高兴的举起了一块黑青色的木牌,“这里有块牌子,一定是凶手留下的,我们赶紧顺着这令牌寻找杀手组织!”
玉明月循声望去,望见太阳光下,士兵得意洋洋的晃动着那块木牌,气得差点吐血……
不过须臾又释然了。
不错啊,这回知道反击了。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才玩得更有意思,不是吗?
(下章0:00)
第267章
国师大人一条命,不值三万两?
玉明月望着那个士兵,脸上杀机浮现。
千秋盟是不能见光的。
“什么令牌?拿过来看看。”知府也显然听到了那个士兵刚才的叫声,朝他望去。
“大人您看——”士兵举着令牌,兴冲冲的跑来,忽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停住。接着,像脚下被绊了一下,一头摔进了河里。
手上的令牌也甩进了河里。
“快去救人!”
知府大声喊着,几个识水性的士兵迅速跳进了河里,把人捞了上来,上岸时,人已经没了呼吸,手中的那个牌子也不知甩到了哪里。
知府又下令让人下去打捞,可惜,几次下去都无果。
主要是水深又急,河泥也有厚厚一层,估计陷进了泥里,打捞难度很大,所以不得不放弃了。
已经坐上马车的玉明月的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知府这才走到玉明月的马车前,朝他一揖:“让国师大人受惊了。”
“先送本官回去吧。”玉明月淡淡道。
就在方才他们在打捞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
“是!快送国师大人回府。”知府吩咐了一声,玉明月正要将车帘放了下来,这时。忽然听到一道嗓音响起。
“知府大人这就放弃打捞令牌了啊。”
“你的士兵在你面前都能出事,证明同党就在附近,也就这么算了?”
知府闻声抬头,见到一个俊秀挺拔的青年从石桥那边款步走来,一身月白的袍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手放在身后,气质卓然,很有君子之风。
论相貌和风度,这位公子不输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姜国排得上名号的公子,可却是他没有见过的人。
“你是?”知府疑惑。
玉明月却脸色微变:“尉迟玉珩?”
他又想来搞什么鬼?
尉迟玉珩淡淡道:“一个过路的。”
“如果,我有办法帮大人,把那块令牌打捞起来呢?”
“你有什么办法?这水这么深,底下还有那么多河泥。”知府大人下意识道。
想到玉明月还晾在一边,便对属下吩咐:“先送国师大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