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还一心沉浸在蛋挞里,抬头:“什么?”对上阮恬的眼睛,她眼皮懒洋洋垂着看着自己,长睫毛在灯下毛茸茸的,沈羲和下意识回了句:“好看。”
阮恬才真觉得无语,刚恋爱没两天,好家伙,直接来大本营把她的底细全摸了个干净,说到底还是要怪林望茨这个叛徒,要是再早点时间,林望茨绝对是个给敌人带路的好苗子。
真吃饭的时候,阮恬没吃多少,她还是有点不舒服,一个劲儿的犯困,吃了没两口,人就靠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大喇喇的敞开着,手撑着下巴往外看电影,明明坐的姿势不太端正,也不算歪到歪到哪里去,可是林望茨抽空瞄了她好几眼。
总觉得这对情侣泛着一股劲儿。
刚吃到一半,林望茨的电话响了半天,他猛地一乐:“业务来了。”
沈羲和一顿,以为是准备回学校了,下意识把刚夹的一块肉给放进嘴里,嚼吧嚼吧的看着林望茨。
阮恬:“他妈的电话。”她顺手又用公筷夹了份牛蛙送进他的碗里。
没讲两句,林望茨从餐厅绕到大厅再绕回来的时候满脸的笑意,比过生日拿礼物那天还开心,说:“我爸妈回来了,我要回家吃饭了,我妈给我专门做了蛋炒饭。”他为难的看一眼沈羲和:“待会儿让阮恬送你回学校,正好我不打扰你们。”
林望茨冲阮恬眨眨眼睛。
阮恬没理他,低头喝水。
等沈羲和吃完,阮恬带他回到车上,沈羲和扣上安全带后默默摸自己的肚子,阮恬瞅一眼,心想沈羲和看着这么瘦,胃却像个无底洞,她忍不住凑近,直到快抵上沈羲和的脸颊,伸手摸了下,感慨一句:“你从小就这么瘦?”
沈羲和正在调整安全带:“没,小时候也胖过,后来才瘦的。”
“真不公平,你小时候什么样?爱闹还是从小性格就这样?”
她一手扶着方向盘,视线看向倒车镜,听见沈羲和说:“小时候我不太记得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阮恬转头瞥他一眼。
“那还好,不然跟我似的,十岁还掉牙的事情被几年后翻出来当众播放,这事情也就是我,换成别人早该哭了。”
车子拐回山路,离市区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这里一般只有私家车来往,沈羲和之前都是自己骑共享单车过来。
“如果骑自行车要两个半小时。”
阮恬扭头看他,没弄清楚他忽然说这句话的意思。
阮恬:“抄近道就只需要一个半小时。”阮恬笑,她开了车窗,下巴颏抬起指着公路旁茂密的森林,眉眼带笑,说到这种明明不正经的话的时候,她一点不好意思没有,直白又懒散道:“我以前从山上直线行驶下来就只用一个半小时,效果跟滑雪一样——就是进了医院半个月。”
阮恬的车开的不快,暮色沉沉,一路正朝着夕阳行驶而去,仿佛走在太阳最后余晖中,沈羲和以前匆匆而过从来没仔细看过,等一路将夕阳看到尽头,车子才开到市区,阮恬进学校之前还买了两杯奶茶。
“沈羲和明早见。”
她趴在车窗,歪头跟他说再见。
车子还没启动,阮恬手机响,是姑姑阮菱打来了的,刚接通,对方天生爱笑似的声音就在车内响起。
“晚上有个晚宴,我等下去接你。”
“不去,最近忙学习。”
“忙恋爱吧,你那个小男朋友,恬恬你真够纯情的啊,带那小孩去看什么演唱会啊,要不今晚带着他一块来。”
“人家忙着学习。”阮恬在车上翻耳机,找一堆没找到,但若有似无的葡萄酸涩围绕着她。
“得了吧,那小孩什么没见过。”
阮恬终于翻到自己的耳机,她却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后靠在车座椅,垂着眼,冷淡的要命,:“姑姑。”
对方也不再纠结:“随便你吧,过段日子我生日你要来的吧,哦哦,你家小孩怕就不要带来了。”
电话挂了,阮恬随手把耳机丢到一旁。
考试将近,阮恬哪有心思去管阮菱的生日,虽然往日咸鱼习惯了,这几日也要临时抱佛脚的写两笔卷子。
大概刷完卷子,阮恬抽出答案对了下,正确率依旧保持在往常一样的频率,她心满意足放下试卷。
“恬恬,我的笔袋今天忘记带,能问你借根笔吗?”前桌回过头,阮恬桌上空空荡荡宛若刚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阮恬正在找自己的上次没看完的小说,这会抬头,向前桌展示了自己的笔——一共三根,黑红蓝三色,夹在手指中间,她甚至颇为大方的向对方递了递。
“要哪个?”
前桌:……
她脸上笑意尬住,抿起嘴唇露出一个假笑,毫不犹豫的转向正低头做题的沈羲和:“沈同学……”
沈羲和头都没抬,把自己的笔袋往前推了一下。
前桌以为看到希望,连忙说:“谢谢。”她打开沈羲和的笔袋后,声音像是卷了的卡带,僵硬又迟缓的停在半空中。
前桌:?
沈羲和的笔袋里就剩下两根笔和半块橡皮,和阮恬如同一辙的情况,剩下一只蓝色的和一只红色的。
听见没动静了,沈羲和抬头,不解道:“不是要借笔?”
前桌深深叹口气,这是什么贫困夫妇吗?俩人加起来还不够自己用的吧,她抿起嘴皮笑肉不笑的,张嘴准备说些什么,还是没说,干脆略过这俩人向后面的人:“张姐?借根笔。”
等借到笔,前桌终于忍耐不住,她认真的对俩人说:“多买根笔吧。”
她都怕这俩人考试的时候同时用完笔里的墨水,然后怒起咬破手指以血书写答案……好一桩人间惨案。
阮恬:……
沈羲和:……
转过头时还重重叹声气,背影里写满了凝重,阮恬和沈羲和对视一眼,拍板决定放学就立马去买笔。
真放学要去的时候,林望茨听说,他忍不住吐槽道:“你知道你俩这个情况在班级造成了多大影响吗?考试之前要是你们还不准备多买两根笔的话——尤其阮恬,你那两根笔还是上个月买的吧,墨水都用到头,写个淡字仿佛都要立马咽气一样,你身为一个高考生是怎么做到一个月只用两根笔还没用完的?我们班同学都准备给你们这对贫困夫妇捐物资了,生怕你俩因为补给告急的原因把咱们班平均分拖下来。“
阮恬:“有这么严重吗?”
沈羲和默默拉开距离:“我一个月用了四根。”潜台词是他跟阮恬这个躺平的咸鱼可不一样,他还是努力翻了个身才躺平的。
阮恬:“您还好意思大哥笑二哥?”她目光在沈羲和桌子上扫了一圈,嘲道:“您看看有用过一张草稿纸吗?是对数物理化一点敬畏心都没得,我实名鄙视你。”
沈羲和慢条斯理收拾自己的书,他慢悠悠道:“同上。”
“童尚是谁?”阮恬转头看他,眉头紧紧拧起,十分不理解沈羲和说的话。
第42章 阮恬*肆拾贰
42
沈羲和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抬头瞅了一眼阮恬,那眼神不咸不淡,对上阮恬真茫茫然的眼神,他语气慢悠悠的说:“童尚不是个人。”
他弯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一声, :“阮恬, 你多上点网吧。”
我要你来在这方面教育我?你一个老爷子做派, 连校园内网论坛都搞不清楚的人还敢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差不多得了啊。
阮恬轻呵一声。
沈羲和已经收拾完东西, 站起来跟林望茨说再见:“班长,我们先走了。”
“那你知道YYDS,YYGQ,YYSY是什么意思吗?”都已经走到门口的阮恬忽然回过头,向沈羲和伸出食指,黑白分明的杏眼含着几分狡黠笑意, 睫毛忽闪几下。
沈羲和:“不知道,走吧网络小天才。”沈羲和伸出食指,指尖抵上阮恬的食指, 身后正巧也有要出去的人, 他张开手顺着阮恬的食指往上抓住手腕, 将人扯向自己,给后面的人让出空间,有人匆匆向他道谢,走的时候不忘多瞄了几眼他们牵着的手。
“你怎么老这么爱占人便宜。”
沈羲和瞥她一眼:“你怎么话这么多?”
阮恬乖觉的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抿着点笑意。
越是考试的时间过得越快,考试前来临之前,按照座位表, 沈羲和得去别的班考试,阮恬跟着他一块去看座位。
“我自己去就行。”
阮恬懒懒散散的跟在他旁边, 因为她怕冷,格外在校服外套里多穿了一件连帽卫衣,刚刚在教室里睡觉的时候帽子就盖在头上,出来时也没有特地扯下来,两侧的长发披散着,半张脸都遮挡在帽子里。
她撕开糖纸,将薄荷糖塞进嘴里,一边含着糖一边含糊不清道:“你确定?”
越往沈羲和要考试的教室走,走廊处交杂在一起的信息素香味越发明显。沈羲和也明显觉得不舒服,他扭头看向阮恬,她面色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学校里也会分小团体。
像他们班的人,在乎成绩要命的一群人,私底下拼命内卷,连林望茨这个看着不太靠谱的人,晚上会去还要多做几张卷子,只有阮恬这个随时都要躺平的咸鱼是个特例。可是像他们这个内卷王才能存活的班级,大家反而会更在乎一些规则——尊重弱势群体。
哪怕沈羲和刚来那天,所有的alpha私下波涛汹涌,信息素都快打起来了,也没人说会真强迫omega去做点什么,那会遭到所有人的鄙视。
可是有些人不是这么想的。
信息素是个天生血脉压制的存在,有强就有弱,有人会学着尊重,有些人则会以为这是天降压迫别人的好武器。
无聊透顶的一群人。
走廊尽头处一堆人围着,像个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的香水喷射机向外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沈羲和脚步一顿,在他刚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张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同时,阮恬伸出手将他扯向一旁。
身前有人急匆匆道歉:“不好意思兄弟,拉肚子!”
沈羲和慢半拍被人拉着站在走廊窗下,暮色将沉未沉,只剩一轮夕阳悬挂天际,窗外是一株格外高大的合欢树,枯叶随风打着旋落下发出簌簌声。他有点热,但还能忍受,握在手腕上总是泛凉的手指贴在肌肤上,沈羲和没忍住用另一只手蹭了下。
“需要帮忙吗?”阮恬说。
沈羲和有些晃神,他紧紧闭上双眼后再次睁开眼,对上卫衣帽子下阮恬的双眼,清凌凌的像水底月亮,他摇头,不动声色吞咽着,在这种对视距离中,他轻而易举能闻到来自阮恬身上的香气。
他拒绝帮忙,阮恬也没多说什么,她伸手掏口袋,摸出一颗糖,低头慢条斯理的拆开糖纸。
沈羲和看也没看,再次拒绝:“我不吃你那个糖。”他皱着眉,一脸的抗拒,薄荷糖的味道太冲,像是在一瞬间天上地下的乱窜,沈羲和不喜欢这个味道,尤其他在咬到糖那一刻,糖汁顺着他的喉咙往下,像吞了冰雪,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来第一次阮恬替自己做临时标记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