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足以带领南离,稳固江山。
只是很遗憾,不能亲手,将堇儿的手,送到言安手中。
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离帝言语冰冷,“若是朕死了,毒妇食言,并未交出解药,你们就去梁州,将梁王的尸首刨出来,日日暴晒鞭尸。”
夏太后闻言,眼底如同淬了毒。
离帝果然早就猜出,她和梁王府有关,还好,她下手得早。
“圣上不可。”
及三和小盒子,一人拉住离帝一只手。
“朕命令你们,松开。”
“阿、阿爹,不、不要……”
离堇意识有点泛散,眼前花了起来,耳朵也听不真切。
离帝将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
“圣上,且慢……”
季言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话音刚落,已经进了殿。
一进到血淋淋的正殿,季言安一眼就找到一身血的离堇,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圣上,请先将这毒妇拘押,臣已经查清了她是谁,也知道解药在哪里。”
夏太后想起来,但是小臂被钉在凤座上,动弹不得。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解药。”
“夏太后,你姓夏,夏夫人的夏,对吧。”
“那又如何,那解药药方,谁都拿不到。”夏太后很确定,没人可以拿到药方。
“因为它在学海楼八层,对不对?”
夏太后得意洋洋的脸,猛然僵住,“你怎么知道?你知道,那你就应该清楚,你拿不到?就连阮夕语,也不过上到六层,不然也不会无法自救。”
季言安将离堇抱了起来,“你怕是不知道吧,学海楼,早就有了新的主人,就是堇娘。”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撒谎,这不可能……”
季言安的笃定,让离帝松了口气,望向夏太后的眼底,是纯粹的杀意。
“将这毒妇关到暗牢。”
“是……”
……
姜嬷嬷和恭嬷嬷合力,将一身血的离堇清洗干净。
季言安望着床榻上,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的离堇,沉默不语。
很快,太医院的院正大人,图灵都到了。
围在一起会诊。
“如何?”
离帝将自己清洗干净,也随后赶了过来。
季言安越发沉默。
太医院的白院正,叹了口气道:“圣上,这毒,完全诊不出来。公主如今的状态,就跟沉睡似的。”
若不是明知道公主中了叫「闺杀」的毒,他们肯定都以为,公主只是陷入沉睡。
“白院正,你给这两个丫头也诊一诊。”
青叶和般可上前,一群太医又是一番会诊。
“圣上,完全诊不出来。”
白院正取了二女一些血,还是验不出异常。
“图灵,可有给你爷爷送信?”季言安叫过一旁穿着苗族服饰的少女。
图灵点头,“已经给阿爷去信了。姑爷放心,阿爷以前给元后娘娘治过这个毒,阿爷应该能让主子清醒过来。”
他们都清楚,解药在学海楼八层,只有离堇能上去。
只要离堇醒过来,就能去取解药的药方。
“圣上,臣想先将堇娘送往晋安郡,毕竟学海楼也在晋安郡,云湖也在晋安郡,再让图鲁过来,白白耽误时间。”
晋安到京城,起码要七八日。到时候,再赶到落霞山,又要七八日。
所以季言安一早,就让图鲁去落霞山等着。
“好,言安,你先带堇娘去晋安郡,朕让太子赶过去陪你们。”
太子半月前,前往边塞抚军,不在京城。
“姜嬷嬷留守长安宫,恭嬷嬷和青叶,安排下出行的行囊,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是,姑爷。”
姜嬷嬷和恭嬷嬷面面相觑,她们怎么跟着青叶叫起姑爷来了?
离帝瞪了季言安一眼,小狐狸崽子,指挥起堇儿的人,跟指挥他自家下人似的,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
离帝带着季言安,下了暗牢。
夏太后被扔在一间牢房中,躺在稻草上。
小臂上的伤口,被胡乱的扎紧止血,并没有上药。
见到离帝过来,夏太后眼底都是愤恨。
“离天阔,你该死,该被天打雷劈,你活该帝后离心,子女不健,你……”
牢门打开,何公公命人,将夏太后拖了出来,丢到了冰凉阴冷的石板上。
夏太后张嘴还要再骂。
“啪啪啪……”
何公公一点没手软地甩了三个巴掌。
“狗奴才,你敢……”
“为何不敢?你还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你如今不过是阶下囚,你的脑袋,还不知道会在你的脖子上挂多久?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是啊,我要死了。”夏太后何尝不知道,自己死期已至。
“圣上,臣来审,可好?”
离帝自见到夏太后,就一直臭着脸,这会儿冲季言安摆了摆手,往椅子上一坐,不再开口。
“季某该如何称呼你?祁连夏家的孙小姐夏若雪,还是梁王妃?”
离帝眸光颤动,竟然是梁王妃吗?
怪不得……
“你知道多少?”夏太后试探着问道。
“全部。”季言安斩钉截铁。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的老仆很忠心,可惜啊,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熬不住刑。”
“原来如此。”夏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如今大势已去,竟觉得有几分轻松,“叫我梁王妃。”
夏太后,她不稀罕。
夏家的孙小姐,她不在乎。
她只想当他的王妃。
“梁王妃?都爬上公爹的床,当了先帝的继后,你也配,叫梁王妃?季某很好奇,梁王半点不在乎,头上带点绿吗?”
夏若雪脸色僵住,随即,扭曲癫狂,“胡说,胡说,王爷最是爱惜我,王爷不会嫌弃我的,我是为了给王爷报仇,我……”
季言安眼底都是阴狠,开口句句杀人诛心。
“梁王好歹也是一个枭雄,他堂堂正正夺储,坦坦荡荡赴死,何需你这样的贱人,来给他抹上污名?”
“我没有,我没有。”
“你身为梁王继妃,不守妇道,在梁王赴死之后,不但没有好好养育他的一双嫡子女,还将两个孩子杀害,断了梁王的血脉,继而,还毫无廉耻,不顾伦理,色诱先帝,简直是荒唐至极。”
“王爷都死了,他们就该给王爷殉葬。王爷生前那么疼他们,他们怎么能让王爷走得那么孤单?
我是为了杀离天阔,为了给王爷报仇,王爷不会怪我的,我都是为了王爷,他不会怪我的。”
“为了梁王?梁王若是有灵,怕是被你这个毒妇气得魂飞魄散了吧?”
“不是,不是。”
夏太后被季言安一句句诛心的话,激得崩溃。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把自己放在痴情人的位置上,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王爷报仇。
季言安句句将她的遮羞布,扯得精光,徒留一身肮脏。
“梁王死后,葬在梁州实在孤单了些。季某不日,便前往梁州,将梁王和小世子小郡主的尸骨,迁回皇陵,和梁王元妃合葬。让他们一家四口,在地下团圆。”
“不行,不行,我要和王爷合葬,该和王爷合葬的是我。”
“你不过是个继妃,还是个不守妇道的继妃。季某定当请楚湘王,将你夏氏的名字,从梁王一脉的族谱上划掉。既然你当了先帝的继后,等你死后,当然要葬入先帝陵寝伴驾。”季言安这一席话,仿佛是绝杀。
将夏若雪激得万分癫狂。
“不不,我不当先帝的继后,我不和先帝合葬,我要和王爷合葬,我要王爷……”
季言安眼底都是煞气,薄唇勾起,“梁王会要你?”
“离天阔,离天阔……”
夏太后爬到离帝脚下,央求道:“求求你,我不要陪葬先帝,你把我烧成灰扔了也行,把我扔到荒郊野岭也行,我不要……”
“有何不好呢?到了地下,你伴驾先帝圣前,梁王和梁王元妃,还能给你磕头喊一句母后。”
“啊啊啊——”“不要,不要母后,不要母后……”
第198章
仇人伏诛夏太后匍匐在离帝的脚下。
离帝眼底盛满冰寒,一语不发。
求他?
真是可笑……
害死了他此生挚爱,如今又害得堇儿沉睡,生死不知。
夏太后竟然还有脸求他。
抬起右脚,狠狠踹在夏太后的左肩,将她的身子踢飞。
夏太后身子不受控制地飞起,撞在木栏上,复又摔落在地。
这一摔,倒是把夏太后被激得崩溃的心神,摔清醒了些。
那副年逾四十,还扶风弱柳的身段,倾国倾城如同二十七八的脸,在几人的眼底,仿若不存在一般。
太监不懂女人的好处,扇她脸就罢了。
另外两个好好的男子,一个句句诛她的心,一个对她动手毫不犹豫。
一向在男人面前吃香的夏太后,第一次吃瘪了。
不对,不是第一次。
离天阔二十多年前,她还最有风情的时候,就抗拒了她的引诱。
她对付男人的招数,对这两人,都没有用。
夏太后此时不禁有些后悔。
她是不是不该冲动出手,她该等他回来帮她的。
“夏若雪,我爹季无畏,是不是你杀的?”
“是。”都到这个地步了,夏太后也不怕季言安知道。
“为什么?”季言安问出了一直不解的问题。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该死。如果不是季无畏,离天阔二十二年前就死了。他坏了我的事,让我复仇失败,徒然多蹉跎了二十多年,我要他的命不该吗?”
说起季无畏,夏太后的恨意深浓,身子都气得紧绷了起来。
若不是季无畏插了一手,她何须多挣扎这二十多年。
季言安将不解的眼神,投向离帝。
离帝缓缓道,“当年朕还是储君时,着了这毒妇的道,差点被先帝所杀,是无畏,救了朕。”
他爹?
季言安疑惑更多了。
他爹,一个秀才?
不对,他爹应该是圣上潜邸时,藏在暗处的谋臣。
噢,他爹还是元后的二哥,是圣上的二舅哥。
可是就算如此,他爹哪来的能耐,从先帝手中保下当时还是太子的离帝?
离帝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季言安只得转头继续问夏太后。
“一直在对付我的,阻我科举,拦我进京的,也是你。”
夏太后艰难地撑起身子,将上半身倚靠在牢房的木栏上。
“是我,我不应该顾忌,我应该一早就杀了你。”
若不是他不同意……
“你做得也不少。”
一路而来,多少危险,哪个不是能去掉他半条命?
堇娘和娘,也因此受了多次算计和危机。
如今,堇娘还命悬一线,能不能及时醒来拿到药方,药方的药能否配齐,时间来不来得及,都是未知之数。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毒妇。
“那个药人,是怎么来的?”
“你既然知道,我出身祁连夏家,还问这种蠢问题?虽然夏夫人对夏家情分不深,但是我爹,怎么也是她的亲哥哥,得她一点惠赠,很难吗?”
“满口谎话。”
季言安并不相信,“夏夫人风光霁月,她就算要馈赠夏家,也绝对不会给毒。”
夏太后愣了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我不清楚,反正药人的炼制方法,是我爹给我的,我只知道,它是从那位姑姑那里得来的。”
夏夫人和夏家,并不亲厚。
一直独自居住在外。
夏太后对她,并不了解。
“最后一个问题。”
季言安蹲下身子,和夏太后面对面,一手按在膝头。
“这么多年,帮你出谋划策的,是谁?”
离帝顿了下,随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夏太后看着眼界格局都不甚大,笼络男人的手段是有,但是那些布局手段,可不像是她的手笔。
二十多年来,他不管怎么出手设计她,明明她一开始入了坑,后面总是被她全身而退。
后面有个人,一直帮她出谋划策,这就说得通了。
随即,离帝背心一凉。
这个人,是谁?
夏太后垂眼,轻飘飘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留着他,你们就永远要防着背后有人捅刀,说不得,他还能替我报仇,杀了离天阔。”
季言安不为所动。
“他若是会帮你杀圣上,你就不会这么多年得不了手了。一个能害死我爹,转而轻而易举利用荣王,还能用一个无脑的蠢妇钳制睿王的人,要谋害圣上,不会要等二十年。”
“是这样吗?”夏太后愣了愣。
原来,他一直在糊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