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五,你有没有觉得,堇娘身边这些护卫不太对头?”
那精气神,绝对不是寻常护卫。
“确实不一般。”
不管是马的品种,还是护卫的身手。
杨泓不明白,李堇从哪里找来这么些一看就不一般的护卫?
“太子表哥,也不太对。”
陆正康承认,一开始他是又被太子表哥「独宠」晕了头,但后来,越想越不对。
“太子表哥对其他几位公主都淡淡的,唯独这位倾城郡主,入了他的眼。可是,怎么,说罚就罚,说骂就骂了?”
杨泓没有回答,他对太子并不了解。
只要堇娘没事,他这做大哥的,就放心了。
王帐……
正牌哥哥太子殿下很郁闷。
他知道妹妹要走了,他却不能名正言顺送她。
杨泓身手不错,离遇迟连跟在暗处偷看都不敢。
他软软萌萌的妹妹,他都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她身边有陆正康和杨泓两个哥哥护着,还有一个未婚夫季言安,他这个正牌哥哥,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宴会上,他可看得真真的。
妹妹对陆杨二人护着她,有多感动。
妹妹都没拿正眼瞧他。
太子殿下很愁,很愁。
“主子,明日的事,按原计划来?”
“明日啥事?”
若水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我们来西山做什么的,您忘了?
“咳咳,按原计划来。”
收起惆怅,离遇迟打起精神干正事。
他要做好这个储君,来日,才能当好帝王。
才能,替妹妹撑起一片天,保她一世无忧。
……
次日,西山传来噩耗。
太子落马昏迷,二皇子坠马,伤了腿。
消息传入京中,前朝炸开了锅。
夏太后斥令太医院诸太医,前往东宫会诊。
至于二皇子处,只凄凄惨惨,来了一个擅长骨伤的太医。
经过救治,太子醒了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了泰半太医,前往二皇子府,救治二皇子,连人称外伤圣手的太医院院正,都被太子遣了去。
人人皆称,太子仁心,友爱弟兄,国之大幸。
那一天,寿安宫,砸碎了好多瓶瓶罐罐。
宫女来来回回,清了好几回才收拾干净。
……
二月十三……
今日,春闱的举子出场。
南离的春闱,定于二月初九到二月十二三天,初八进场,十三离场。
贡院门口……
熙熙攘攘……
贡院所在的京南大街上,车水马龙。
马车一辆辆地轮流前行,轮到季家的马车上前,般乐报出了季言安的名字,贡院的护卫往里面喊人。
般百上前接过季言安手中的被褥、行李箱和书箱。
般乐扶着季言安上车。
一撩开车帘,季言安就撞上李堇关切的眼神。
一把握住季言安的手,李堇将他扶到身边落座。
目光在季言安的脸上身上巡视,倒是没发觉瘦了,只是憔悴了些。
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抽了抽鼻子。
“听说,号间里可憋闷了,考完人都发馊发臭了,你怎么没臭?”
李堇促狭的样子,逗乐了季言安。
“大冬天的,不至于。就是不通气了些,被褥那些确实有些不好的味道,衣服自然也有。但我今晨离开时,换了衣服。”
他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在自家堇娘面前邋里邋遢的。
“如何?这几日可还顺利?”
“安心。并无意外。堇娘准备的炭火很足,无烟还耐烧。吃的东西也好,我的面条香味,可是馋坏了不少人。”
自己的精心准备,得到季言安的肯定,李堇笑眯了眼。
“走吧,我们回家。”
季言安握着李堇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腹。
“堇娘,春闱不同秋闱,后面还有殿试,我并无把握,自己能夺魁首。但我有自信,定能名列一甲。”
季言安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李堇的下巴,将她的头挑起。
四目相接,李堇眼里盛满疑问?
“堇娘,殿试结束,我们便成亲可好?回家我便送封信去潭州,将娘接过来。”
成亲?
李堇不由得想起前几日,西山夜宴,离倾城的那句无媒苟合。
本来,照安平的规矩,她虽然和季言安有婚约,但因为8岁就被接入季家养大,其实也与童养媳无异了。
童养媳成年,并无什么婚礼,就是及笄之后,搬入同一间房,住在一起,圆了房,对外就以夫妻相称了。
所以,李堇和季言安一直是以夫妇自居的。
直到,季言安知道了李堇的身世。
他才惊觉,必须按照三书六聘给李堇一场完整的婚礼,这样才能断绝李堇往后让人诟病的苗头。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从那以后,两人虽然同塌而眠,却各盖各的被子。
数月而已,季言安等得起。
他要给堇娘,最好的。
最好的自己,和最好的婚礼。
“好……”
李堇毫不扭捏,满口应下。
她的身世,应该瞒不了太久。
为防止到时生变,赶紧完婚,才是正理。
回到家,李堇让季言安泡了热水澡,绞干了头发,又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就赶他去睡了。
这一觉,季言安睡得很沉。
一直到十四日中午,他才睡醒。
吃完饭,季言安问了他不在这几日的事。
“这几日如何?说予我听听。”
这是他们的习惯,彼此互通有无,毕竟,家,是两个人的。
李堇将西山和离倾城的事告知了季言安。
季言安神色莫名。
原来,他不在的几日,堇娘竟摊上这么大的坎。
“改日,我上门和杨大哥、陆小侯爷致谢。”
多亏了他们,才护得堇娘无恙。
“言安,你再仔细想想,真的不曾见过离倾城?”
季言安很确定的摇头。
李堇将裴大儒和小徐的回信,递给了他。
“小徐说,晋安郡城,并无倾城郡主的消息,她到晋安,并没入城,直奔落霞而去。裴大儒说,倾城郡主拜访,直言要见你。知道你已经进京,就离开了。”
“她是专门去找我的?”季言安思索了半晌,还是没有见过离倾城的记忆。
“不错……”
“可我,真的不认识她。”季言安满腹不解。
李堇继续道:“那日西山夜宴,她听到杨大哥说你我同房时,脸色很难看,还说,你我是「无媒苟合」。”
虽然此「同房」非彼「同房」。
但是离倾城的愤怒太明显了,不然也不会在那样王孙公子齐聚的场合,口不择言。
“堇娘,你信我,我知道她表现得很奇怪,但我真的不认识她。”
季言安也觉得诡异,杀了诬告他的石小满,鞭了拒绝他的梁副监正,这会还针对他的娘子,简直是奇了怪了。
“我自然信你。”
李堇笑道:“可能是我家相公太过俊秀,那位郡主不知何时见过你,就把你记心上了。”
季言安目光闪动,轻轻将李堇拥入怀中。
自他中举后,人人皆称堇娘为夫人,她在人前也唤他夫君,倒是好久,不曾叫他相公了。
“娘子……”
“嗯?”
“无事。”他就是想唤一下。
……
二月十五,京城的和合楼、一品轩、桃夭阁,同日开业。
和合楼和一品轩,李堇还是一如既往,给了苏可儿五成股,陆正康一成股,并将契书送到。
开业前一日,睿王府送来改过的契书,新的契书里,苏可儿将自己的分成,改为了二成。
“昔日王爷并不知道,你的店铺这般盈利,才说了分半成股。如今不过半年,当初给堇娘的三千两,已经翻了三倍。
当初我想帮堇娘,而不是想占堇娘的便宜,这样,我于心不安。往后再有分店,堇娘只管给我一成股便是。”
李堇拗不过苏可儿,只得应下。
她知道,苏可儿,不想占她的便宜,那是个善良到,如同白纸的小娘子。
开业前一晚,东宫送来了一份契书和一匣子银票。
李堇粗粗看了看,约莫有十万两。
“主子说,他养兵买马的,手头紧得很,请殿下帮主子搂点钱。”
兵器兵士马匹,都是圣上的私库里,替主子拨的款。
主子能不要脸哭穷,要妹妹养,若风也是觉得辣眼睛。
“一品轩和和合楼,我给他三成股,桃夭阁可以给他五成。不过我可是要打他的名号了。”
“主子定当欢喜得很。”
主子不就是醋睿王和陆小侯爷入股殿下的店,才非得哭穷分一份嘛!
此时的太子殿下,只是单纯想争宠。
他也没想到,后来,他真的被妹妹养出了肥肥的私库。
开业这天,炮声阵阵,锣鼓喧天。
太子殿下给妹妹请了舞狮表演热场子。并且,亲自到一品轩吃陆正康炫耀很久的咕咚锅。
睿王带着苏可儿,光顾了和合楼。
清河郡主和杨五少夫人,在桃夭阁抢购脂粉,陆正康和杨泓在一旁给亲娘和夫人压阵。
这一天,京城之中,无人不知,太子殿下、睿王爷和陆小侯爷,共同入股了这几家店铺。
名人效应的直接效果就是,三家店铺,成为京城新宠,客源络绎不绝。
十日一晃而过,京城终于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揭榜之时。
第165章
妹妹会不高兴的“揭金榜咯——”今日的上陵城,人头攒动,万人空巷。
三年一次的春闱,又将有一批举子,成为贡士,踏上仕途。从此,鲤鱼跃龙门,成为人上人。
贡院门口,黑压压地拥挤着各家各户的小厮,等着看金榜。
此次春闱,考生一万,只取百名贡士,个个皆是人中龙凤。
金榜通体红纸黄边,收录一百名贡士,姓名书写其上。
其他都是黑字记名。
唯独第一名,也就是会元,是用金字记名。
因各地考生颇多,历来金榜为了避免混淆,都会带上籍贯。
今日,这金榜上,第一名,会元,赫然就是:会元,晋安潭州,季言安。
这是季言安,第一次,进入京城高门大户的视野。
“不愧是裴大儒,这眼光,当真卓绝。收徒六子,个个一甲传胪之才。”
“来日殿试,只怕又是一个一甲。”
“去查查这季言安,可有内眷。”
“据说才年仅十八,可惜,已有妻室。”
……
季家……
“般乐,你去看榜。”
季家今日也是喜气洋洋的。
钱管家是个会来事的,不用李堇提醒,就兑了两大箩筐的铜钱,有备无患。
般乐回来报喜。
钱管家喜气洋洋地撒完铜钱,又放了鞭炮。
李堇也不吝啬地给家里所有下人、护卫,发了红封。
一个红封,递到了李堇面前。
“这是?”
“你也要有。”季言安笑道。
李堇莞尔一笑,将红封收入袖袋,“那便多谢会元郎了。”
晚间,钱管家将一沓拜帖和礼单,送到李堇书房。
李堇翻了翻,太子、睿王、陆小侯爷、杨泓,这些亲友团,都送了重礼过来。
其他的,就是有意结交的人家。
几乎没有公侯豪门。
都是一些四五品官员家的贺礼。
除此之外,有几份贺礼,不同寻常。
陆相、刑尚书,各送了一份重礼。
还有两家,应是家中女眷代为备下的,但是礼也不轻。
“是几位师兄。”季言安道。
他有五个师兄,一位意外亡故,家眷迁回了老家度日,并不在京中。
另外两位外放为官,只有陆相和邢尚书在京城。
“可要回礼?”毕竟这礼不轻。
“不必,收下便是。待殿试结束,我再登门拜访。”
这几位师兄,都是他的人脉,他们毕竟都是落霞一脉,师出同门。
但是,刚到京城,季言安却没有去找他们。
哪怕是师兄弟,也要有本事,才能平等对话。
他季言安,可不愿意当个被师兄训诫的小师弟。
待殿试结束,再去拜访便是。
他可有好些事情要做,好些债要去讨回来。比如,荣王府那位郡主……
“来看看这些。”
季言安将手中的箱子,放到李堇面前的桌案上。
“这是什么?”
季言安拖过一把椅子,在李堇身侧落座。
“云卫刚送到家的,万梅山庄那边抄出来的。”
李堇大喜,“拿下万梅山庄了?”
“是的。”季言安也不禁感叹,云湖的根基,可真是非同一般。
箱子打开,最上方是一封般事的信。
李堇拆开看了看,大致是说了一下万梅山庄已经被云湖拿下,云卫会陆续入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