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爷吩咐道：“刀疤，你去附近别的人家打探一下，这家人是什么情况？”
刀疤略一点头，转身朝小道走去。
大约一刻钟左右，他就看到一个很柔美的女子站在田间劳作，双手的衣袖挽起，露出皓白的细腕，握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地翻地。
让人忍不住想要抢过她手里的锄头，替她做些农活儿；
那双洁白的手应该拿着胭脂给自己描眉画唇，而不是像此时一样在这山间田地里劳作。
刀疤稍稍愣神，很快就回过神来，这女子应该就是曹爷要找的人了。的确很好看，只是这容颜也是祸患！
颜笑姑娘是妖艳的美，很有冲击力；而慕柔是柔弱的美，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大多数人都比较喜欢慕柔这样的，柔弱易于掌控。
他迟疑了会儿，还是走上前去，看了眼她梳的妇人发髻：“这位夫人，最好暂时不要回去，此时回去会有不好之事发生；若是有地方可去，最好离开躲避一段时间。”
说完就朝她轻点一下头，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慕老爷子和慕奶奶从刚才看到这陌生男子靠近，就紧张地从地头另一端跑过来，走到近前时，那男子已经离去。
慕奶奶担忧地问道：“刚刚那人是认识的吗？他刚和你说什么啊？”
慕柔摇摇头：“不认识，他和我说现在不要回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慕奶奶：“他脸上那么大一道刀疤，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说这话是有别的意思吗？”
慕老爷子接话道：“不要以貌取人，我见那人眼神并无恶意，刚刚说话时也没有将视线放在小柔脸上，明显是故意避开的。要是旁人还不得一个劲儿的盯着小柔瞧啊！”
慕奶奶回头看了眼家的方向：“那要不我先偷偷回去看看？”
慕老爷子阻止道：“不管刚才那人说的是真是假，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回去；这地里的活儿，我们暂时先不要管了，收拾收拾去后山避一避。”
商议完后，他们收拾东西，带着几个孩子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这边朝另一个方向离开的刀疤也得给曹爷一个交代，所以他打算找其他村民打探；
他来到田埂上，又见到了一个在劳作的村人。
这人就是与慕家交好的老吴，他看着这凶神恶煞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心里胆寒，扛着锄头就往家里跑。
刀疤喊道：“你站住别跑！”
老吴听到这话，更确定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哪里还有不跑的道理，于是跑得更快了。
刀疤人高马大的，体格也比老吴健壮，没多久就追上他，抓着他的领子，喘息几声道：“都说让你别跑了，我就问你一点儿事情，你跑什么跑？”
老吴害怕的不敢看他的脸，断断续续地道：“你……要……要问什么事？”
刀疤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村尾那家人的情况你可知道？”
老吴一听，村尾不是慕家吗？慕家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他遮掩道：“啊……村尾那家啊，那什么，我们住得远，知道得不多。我就知道那家姓慕，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刀疤也没打算逼问他，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慕家现在住着两个老人，一个妇人和几个孩子是吗？”刀疤看着老吴的眼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接着又抛出几个问题：“这妇人是两个老人的孩子，现在寄住在慕家是吗？”
“这慕家的男丁都被征兵征走了是吧？”
“而且他们还立了功，获得了赏赐撒吧？”
“而你和他们交情不错。”
前面几个问题，老吴的眼神都飘忽不定，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瞳孔一缩；随后打着哈哈憨笑道：“这位爷说的我怎么感觉听不懂啊……”
“听不懂没关系，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刀疤拍拍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小声到道，“既然你和他家关系好，那就等晚上去给他们报个信，如果没有实力，美貌就是祸根。”
老吴不解地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提醒慕家人吗？
刀疤放开他，拍拍手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碰上络腮胡迎面走来。
络腮胡看到他，忙问：“问到了吗？曹爷等得不耐烦了。”
刀疤架着他的肩膀往回走：“问到了，我们回去吧……”
络腮胡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老吴，跟着刀疤快步离开。
第124章
刀疤的打算
曹爷坐在马车里扇着风：“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平时还不觉得，现在这马车停在太阳下晒着，都给晒热了。”
看到刀疤和络腮胡一起回来，又使劲儿呼扇了一下扇子：“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刀疤回道：“打听清楚了，这户人家姓慕，家里的男丁都被征去打仗，现在家里就只有两个老人，以及暂时寄住在这里的女儿和几个外孙女。这慕家的男丁在边关立了功，前阵子赏赐下来，旁边两家人就搬走了。”
曹爷趴在马车的窗沿上，将扇子扔给冯生：“你给我好好扇着！这么说那美人应该就是这慕家回家寄住的外嫁女？”
刀疤没有回答，无声地站在原地。
曹爷并不用他回答，这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个外嫁女是唯一符合条件的人。
他招呼两人上车：“这天儿太热了，我们先回去；我回去找县老爷帮忙查查他们的底细。”
回到镇上后，曹爷没再让他们跟着。
络腮胡问刀疤：“刚刚那小老头，真跟你说那些事儿了？他没被你的样子吓得尿裤子吗？还能说得出话！”
刀疤斜睨他一眼，大跨步朝前走：“有些话不用说也能知道。”
络腮胡追上去，手肘搭在他肩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说也能知道！”
刀疤依旧冷着他那张横贯大半张疤的脸，没回应他的话。
“说说嘛，你这勾起我的好奇心又这样吊着，不厚道啊！”络腮胡游说道。
刀疤走进自己屋里，络腮胡也跟着走进去，自顾自地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几口饮尽：“我说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啊，我问这么久，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刀疤取了一个干净的杯子，也给自己倒上，一边啜饮一边开口。
“那家人姓慕，这个冯生已经说过了；而他们的房檐下都挂红色布条，房檐下挂红布条只有打了胜仗立功勋的人家才能系上，自然能知道他们家的男丁都去打仗了，而且还立了战功；
他们三家只有中间那户门前的台阶干净无苔藓，可见是长期清扫的，另外两家的台阶都生有苔藓，但却并不厚，因此应是最近才搬走的。”
络腮胡提出疑问：“那你怎么知道家里是两个老人和他们的女儿、外孙女住着？”
刀疤暗道，自然是因为我看到了。两个老人的面容和女子的样子有五分像，说是他们的儿媳妇都说不通；
而田埂里那人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他的猜测都是对的。
络腮胡疑惑：“咦，你怎么不说了？”
刀疤定定地看着他：“我想回宁安县去。”
络腮胡突然愣住，良久才出声道：“可是，曹爷会放你走吗？”
刀疤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气：“曹爷搭救的恩情，我会另寻其他方法报答，但是像今天这种为自己私欲，打良家女子主意的事情，我无法接受。”
络腮胡摸摸脸上的胡子，自己不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才留着满脸的胡子嘛；
而当初为什么跟着曹爷，是因为曹爷在这齐安镇也算有头有脸的，旁人不敢得罪他，可以借他的势保护自己。
为何现如今看到他人陷入这样的困境却没有半点同情心呢！是见惯了这样事情，心里已经麻木了吗？
他担忧道：“上了曹爷的船就没有能下来的，那些想要下船的，最后都没有再出现过。”
刀疤接着他的话道：“所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需得找个两全的办法。”
……
慕月涵神识扫到趴在他们家院子墙上的两名男子，心想这些人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
她向慕母丢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朝墙上看。
慕母顺着女儿的视线看去，只见两人鬼鬼祟祟朝院子里张望，她不动声色地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掷过去击中其中一人的手。
那人因为疼痛猛地松开手，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墙上扒着，一松手立马失重朝下摔去。
他屁股着地，一股钝痛从尾椎位置传开；手肘落地时横擦出去，刮伤一大片。
这后巷虽然人少，但因为这条小巷可以横穿东西街，所以偶尔还是会有人行走；
此时正有一位大婶儿从这里路过，没想到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到她面前。
大婶儿先是吓一大跳，惊魂甫定地拍着胸脯定睛一看：“这不是刘老二嘛，你咋从上面摔下来？”
说完抬头一看，见刘老大居然趴在别人家的围墙上，“刘老大！”
她看看躺在地上呻吟的刘老二，再抬头看看像壁虎一样扒墙的刘老大，突然间明悟了：“你们爬人家的墙头做什么？做人不能偷蒙拐骗知道吗，自己正正经经做事挣钱才是正途啊！”
刘老二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理也不理对他们说教的大婶儿，扶着腰一瘸一拐走到墙下：“大哥，快下来，我们先回去。嘶……真疼！”
刘老大顺着旁边的树干滑下来，伸手扶着他的胳膊：“你没事儿吧？”
刘老二被他扶着刮伤的手臂，他痛叫一声，手条件反射地一缩：“大哥，你碰到我受伤的的手了！”
刘老大的手换到他的另一边问道：“这只手没受伤吧……”
“没有。”刘老二没好气道，“真晦气！刚刚我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一样，突然又疼又麻，所以我就这么摔下来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除了轻微发红外，现在疼痛的感觉都消失了，好像刚才都是错觉一般。
他赶紧拉了一把刘老大：“大哥，我们快走吧，我怎么觉得这事儿邪乎的很……”
全程被当做背景板的大婶儿摇头叹息两声：“刘家这两个孩子养歪咯！”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去。
慕母和慕月涵站在院子里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知道的信息不多，却也知道了这爬他们院墙的人是谁。
这两人不管来他们家是想偷东西也好，还是打酱油的主意也罢；
慕月涵一点儿也不担心，如果是偷东西，他们当场抓了就是，若是打酱油的主意那就要考虑考虑县老爷和他谁的头更硬了。
昨天光头给他们带了信，说县老爷已经让师爷想办法弄走酱油的方子。
第125章
合作
慕母坐在县衙的待客室里，师爷在一旁招待。
师爷客气道：“不知杜掌柜说的有要事相商，说的是何事啊？”
慕母并未回答师爷的询问，而是朝门外看看：“县老爷如今不在县衙内吗？”
师爷将慕母的动作看在眼里，解释道：“哦，大人出去巡查去了，应该会在午后回来。”
慕母强自镇定：“哦，县老爷是巡查去了啊。”
随后一副做生意的口吻道，“那我先和师爷谈一谈吧。我这次来不为别的，我想师爷你也知道我们开了一家调料店吧，我来就是想和县老爷合作，谈谈这酱油的生意。”
师爷惊诧地看着她：“谈酱油生意？”
慕母多说几句后，随着话题渐渐打开，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僵硬：“对，就是谈酱油生意。”
师爷心道，他这还没开始行动，这店铺掌柜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你想如何和我们谈这酱油生意呢？”
慕母解释道：“我们做生意的，无非就为了挣点钱；现在酱油的名声越来越大，买的人越来越多，仅靠我们家里几人自然是无法支撑起来，所以我就想着把酱油的方子拿出来与你们合作；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互惠互利的事。”
“其一，这酱油的影响力，想必师爷也看到了，谁提起这酱油不说我们百味香调料店。我们拿着这名声无非就是能挣点儿钱，再无其他价值；若是我们把这酱油的名声推到县老爷头上，那对县老爷来说可就是一份功绩。”
师爷听到这里，暗道这调料店的掌柜虽是一名妇人，但能想到这些，可见也不简单。只这一点，县老爷就不会拒绝这送上来的好处。
他继续问道：“那其二呢？”
慕母做生意也有段时间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见长，看到师爷的神色，也越说越有底气：“其二，这酱油在整个王朝都是独一份儿的，以后各地的商户都来齐安镇买酱油回去卖，那可是能带动本镇其他生意的。
比如车马行租售车辆运送酱油，外来商户来了总要有吃住的地方吧，那客栈酒楼的生意不就好了嘛。”
“再比如，商户来回路途遥远，跑一趟只为购买酱油回去卖，那岂不是很不划算，那是不是得带一些东西来齐安镇售卖，这样一边带本地特产来卖，再买走酱油回去卖，商户两边都能赚钱，而齐安镇也可以汇聚各地特产，又多一个闻名各地的特色，岂不是两全其美！”
师爷越听眼睛越亮，这杜掌柜可真是经商奇才，只可惜是一女流之辈，不然定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这其一其二的名声都落到一个人身上，那这人功绩还能小！
现在朝廷刚刚战乱结束，国库消耗严重，若是齐安镇发展起来，上缴国库的税银必然增加，皇上龙颜大悦，必然会提拔奖赏。
师爷安耐住激动的心情：“可还有其三？”
慕母微笑道：“自是有其三，这其三也就是我想说的合作。我这酱油的方子交出来给你们官家生产售卖，而我们要收益的四成。而我们店里也不再接大单，只散卖民户；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
